中草藥，水或其它 三首

余述斌

山 中

我的根部，一定要有蘑菇依附

你要側過頭

才有機會得到一只鳥的贊美

掉在草葉上

泥土上的

陰影，發出一絲絲輕微的地震

就像等著有人伸手

揭開這張合身的畫皮

我記得，我是求你保過佑的人

山高，林深，葉密

斑駁的陽光小巧玲瓏

有足夠的彈性和耐性

我要是你，會在這時光的邊緣

停下來

一定要

尋到一二處微微翹起的卷邊

然后像一只螞蟻徑直爬進去，就算幸運了

歡喜冤家

我埋我一次，我就長成

一千粒種子，一萬頃莊稼

一億座糧倉，來折磨你

不如，你把我培養成一片大森林

你把我砍伐了，我才開心倒下

你還得將我做無數把椅子

到哪兒，都留一個空座位

來固定你。我覺得這都太間接

我就呆在這坑里，不開口說話

讓你干著急

中草藥，水或其它

水這東西，性寒

越冷它越粘稠，縮成一團的人

向窗外張望，我想伸手過去

你最好不用擔心有蕩漾和漣漪

魚腥草，黃芩，鼠曲草

款冬花，熟地黃，板藍根

它們本身沒有體香

田壟阡陌，都是些好善意的提醒

隔著一群有家室的人

我這點水太少，擱在你心里又太淺

已過了放生的時節，如何安然

放你回去

好比水里沒有魚

手里還未撿拾到柴火，把我們揉在一起

能不能熬一副中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