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晉商女子教育內容初探

【摘要】 近代伊始，中國社會在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不斷向近代化邁進，教育亦如此。晚清時期，西學傳播，晉商因為長期在外經商，見識廣博，容易接觸新思想、新事物，對于女子教育也有自己新的認識。由于晉商這一職業的獨特性，使得晉商女子教育在傳統社會中別具一格。

【關鍵詞】 晚清;晉商;女子教育;教育內容

【中圖分類號】G529?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22-0064-02

傳統社會兩千多年來一直將儒家思想奉為圭臬，且到后來被嚴重扭曲，女子教育一直以來都被限制在閨閣之內，但是，晚清時期的晉商女子教育卻有所不同。下面本文將以晉中地區為中心，從三個方面對晉商女子教育內容進行探析。

一、傳統文化知識

晉商能夠經久不衰幾百年，除了其在制度、管理、經營等方面的成就外，還要歸因于晉商在經商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文化傳統。這些價值理念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晉商的經商與生活，對于女子教育也不例外。

晉中地區的許多商人在女子教育方面都會進行儒學教育。例如，晉商冀家“冀國定在世時，家中聘來傅母，其女兒們從十歲開始同其他女眷一道接受儒家思想，學習《詩史》《女四書》等。要求她們像馬氏那樣知書達理，顧大局、識大體、知大禮。”①“馬惠婧嫁進冀家后，善理家事，尊長愛幼，又研習《女四書》等文書。”②喬家也早開風氣之先，令家族女孩和媳婦在家塾學習《女孝經》《千家詩》等儒學文書。晉商常家的常立教曾編撰《女鑒》，并令各堂傳抄，給各堂媳婦學習。《常氏家乘》記載常望春先生“嘗課婦識字，讀隨園女弟子詩，間能為小詩及斷句。”一些晉商家訓中頻繁體現的忠信、篤敬、慎節等字眼都能體現出對儒家思想的學習和借鑒。因此，可以看出晉商對女性的儒學教育既包含對儒家經典的學習，又通過儒家倫理道德來約束和規范女性的德行。

二、品德教育和行為規范

從古至今，不論職業，優良的道德品質都是人們最為重要的價值追求。晉商在幾百年的經商過程中留下了諸如誠信精神、進取精神、群體精神、敬業精神等。其中，對晉商女子教育影響較大的有以下幾方面。

（一）勤儉與誠信

《明清晉商資料選編》提到：“山西多處地方土地貧瘠，民風淳樸。”可見，山西民風勤儉與山西的地理位置以及山西人長久以來的文化傳統密不可分，這也使得身處其中的晉商深受其影響。喬家家風“慎儉德，勤儉持家”、常家前院東門楹聯“紹祖宗一脈克勤克儉，教子孫兩事為品為德”、喬家大院匾額“慎儉德”“勤為本”等可看出晉商在教育過程中對勤儉之風的重視，晉商經商成功來之不易，生活勤儉亦是女性在管理家事過程中必不可少的精神品質。《常家莊園》中提到：“太谷曹家曹喜五次女勤儉樸素，嫁給常立信后，身旁的家務事也不需要別人來做。常立敬的妾孫氏，勤儉持家，后來獲得“懿德芳型”的匾額。由此可知，晉商不僅能以身作則踐行勤儉的品質，在對女子教育方面也依然希望族中女性都能養成勤儉之美德。

誠信一直是晉商最為重視的精神之一，不論是經商還是為人處世，待人誠信都至關重要。晉商喬家家風“講誠信，以義取利。”喬家商訓“經商處事首以信為重，其次是義，第三才是利。”可看出喬家在經商及為人處世中對誠信極為重視。晉商楹聯中常家莊園石半亭楹聯“處世近厚纖毫必償為信，存心誠實時刻不易乃忠”、喬家大院匾額 “篤誠”“勤貽”、渠家大院東統樓院院門有楹聯“慎言語，節飲食;蓄道德，能文章”，這些都是通過庭院環境的渲染、從日常生活環境中對女子予以教導。冀家馬太夫人秉承冀家誠信為本的理念，將德馨堂下設的五個堂冠名“五信堂”。可以看出，晉商家族中的女性在晉商本身重視誠信的氛圍中深受影響，家中的女孩、媳婦都養成了誠信為本的良好品質。

（二）孝德與為善

孝文化一直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晉商家族中的女性不論女孩還是媳婦都深受孝文化的影響。晉商家族中女性事婆母且獨自教養孩子的事跡有很多。例如，“文氏，白曜宇繼妻，曜宇賈于外，氏事翁古以孝聞，二十六歲而寡，無子，撫侄為嗣。③”《太原縣志》卷11提到“閻萬全妻宋氏，夫經商，家貧無子，紡織以事翁姑。”很多地方志中都可以看出晉商家族中的女性將德孝體現在生活中。其次，對女子進行德孝教育還體現在晉商家族的家規家訓以及楹聯中。喬家大院一院楹聯“孝友和親源淵傳作家政，詩書禮樂根抵蔚為國華”、常家戲廳楹聯“雙蜚雕鶚云霄志，累葉縹緗忠孝經”等都能體現出晉商對于德孝的重視。

另外，晉商經常扶貧濟困，舟濟鄉鄰，家族中的女性也有行善的舉動。由此可以看出，晉商女子教育的又一重要內容即為善。

喬氏家風“善為先，無私訟公”、常氏宗祠大門右匾“樂善好施”、常家養和堂三星在戶影壁楹聯“德滋福祿積善之家有余慶，道涵壽喜資富能訓惟永年”、渠家養心齋有匾額“慎言語”“善為寶”等言都展示了晉商女子教育對為善的重視。地方志、墓志銘等資料中對晉商行善的記載有很多，例如晉商冀家多次向朝廷捐輸，并在天災時在地方開倉放糧，賑濟災民，本村和鄰村都曾受過冀家恩惠。常家也因在家鄉對民眾的善行而得到“德被桑梓”的贊譽。另一方面，晉商家族中的女性也有行善的舉動。咸豐年間，冀家捐輸國難，即是馬太夫人提出五堂中每堂捐輸四萬兩。太谷亦流傳著王武氏捐大米粥粉刷太谷白塔的故事。可以看出，晉商家族中的女性也深受其影響，做出許多善事義舉。

（三）管家之才能

晉商常年在外經商，家中的事務自然落在了女性的肩上。張正明在《明清晉商家族中的女性》中提到：“喬貴發經商致富后認為，他常年在外經商，需要一位賢妻幫助治家理財，程寡婦是最好的人選。”果然娶妻程氏后，其治家有方，形成了良好的家風。冀家冀國定去世后，馬太夫人堅強地支撐起冀家的家業，任冀家商務總主東，將冀家商務管理得井井有條。在卸任后，馬太夫人也很好地分配了家中商事，以此激勵后代的上進心。可以看出其不僅在經商方面有很大才能，在治家管家方面也不遜色。在地方志等資料中對女性勤儉持家的記載亦數不勝數。例如光緒《山西通志》載：“孝婦呂氏，樊好智妻也。好智服賈遠方，婦事翁姑，縫紉以給衣食。” ④道光《太原縣志》中也提到閻萬全的妻子，因家貧而以紡織事翁姑。可以看出，大多數商人在外經商，家中諸事都是交給商婦去做，中小商人更是如此。由此可知，商人家庭中的婦女不僅要管理家事，還要幫助丈夫經營商業，起到“賢內助”的作用。

三、經商知識與技能

“棄儒經商”“學為商之用”都是晉商重視商業的價值觀念的體現。在這樣的家庭生活的女性，也不乏習得經商之術。平遙王殿榮十分注重對子女的教育，重金聘請鄧百海先生教授子侄、女媳讀書習字。除了練字、算術等內容外，一些晉商還將自己的子女送去家中商鋪學習和實踐。另外，晉商家族中的女性商業代表也是對此最明顯的證明。例如，楊恭人在內外交困、家中商業受挫之時挺身而出，挑起家族重擔，主持家政近60年，治家理財，教育子女，最終使家族商業渡過難關。太谷王武氏“忍辱負重，根據時局變化決定經營項目，堪稱太谷商業歷史上的一位女能人。”冀家的馬太夫人“綜理內外，悉能洞燭其微。”“不出戶庭，而六轡在手，綜理精密，不減贈公在時。” ⑤還有介休侯氏家族的王氏以及其他杰出的女性商業代表，這些都足以體現出晉商女子教育中商業教育也是尤為重要的一環，這樣不僅能使晉商外出經商后放心地將家務交給妻子，也可以幫助晉商很好地進行商業經營、有效理財，這在重視商業的晉商群體中也不難看出。

太谷楊恭人是育堂先生的賢內助，在內外憂患的沉重打擊下固守家業，革除惡習，以身作則，使得家族商業最終振興起來。冀家馬太夫人在接任家中商務重擔后，秉承誠信為本的經商理念，“待伙極厚，故人皆樂為盡力。”由此可知，晉商在經商過程中形成的眾多商業道德規范也影響了佐夫經商的眾多女性，不僅如此，晉商中的許多巾幗女杰在經商過程中也秉承這些良好品質，使得商業經營更加興盛。

總體來說，晚清時期是中西文化交流碰撞并向前發展的時期，是新舊文化思潮相互碰撞的時期，加之晉商這一群體貿易范圍廣，見識廣博，更容易接受新思想以及其商人職業的特殊性，使得晉商女子教育內容豐富而又不失其獨特性。

注釋：

①②⑤冀廣大：《晉商冀家》，山西經濟出版社2019年版，第322頁，第323頁，第365頁。

③侯清柏：嘉慶《介休縣志》卷11，山西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④（清）王軒等撰修，光緒《山西通志》卷166，烈女錄五，中華書局。

參考文獻：

[1]常贊春修.常氏家乘[M].范華制版印刷廠 ，1924年鉛印本.

[2]張正明，薛慧林.明清晉商資料選編[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

[3]晉中市史志研究院，晉中市晉商文化研究院.晉商文化研究資料（第六輯）[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0.

[4]（清）王軒等撰修.光緒《山西通志》[M].北京：中華書局，1990.

[5]侯清柏.嘉慶《介休縣志》[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2.

[6]冀廣大.晉商冀家[M].太原：山西經濟出版社，2019.

作者簡介：

費歡，女，山西運城人，山西師范大學歷史與旅游文化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