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色的擁抱

羊角巖

上海作家安諒一直堅持寫作，體裁涉及詩歌、小說、散文、紀實文學等，詩歌創作三十多年不輟，而且成果斐然，近兩年又有不少篇什在國內知名的報刊如《詩刊》《星星》《上海文學》《揚子江詩刊》《草堂》《詩潮》 《深圳詩歌》等發表，入選多本全國年度優秀詩歌集，獲各類獎項，也被譯為多種外文，被轉載和誦讀。其實我知道他很忙碌，前些年他曾參加援疆工作，沙棗花成了他心儀的“鄰家女孩”，他因為熱愛而扎根于沙漠邊陲，為新疆的經濟文化建設做出了重要貢獻;近些年回到上海這個快節奏的國際化大都市，其工作性質也是“眼睛一睜忙到熄燈”的那種，但是他的作品數量之多，質量之高，簡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總在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后來我聽說他再忙，每天也都會抽時間讀書，至于周末則盡量避開社交活動，安心宅家寫作，他近年的詩歌寫作產生了很大影響，這份成績是讓人暗羨不已的。

最近欣聞他的詩集《失眠的江水》面世，書中收錄的是其近四年的詩作，也是作者的第七本詩集，實是可喜可賀。詩集共分六輯，分別以代表性的一首詩的標題為題識，即“江水流得不緊不慢”“正午時分的回眸”“都市的意味”“天藍色的擁抱”“我和我的影子”“一種花的無限內涵”。

詩集中，筆者隨處可以擷取到一些精彩篇什。如《天藍色的擁抱》中，“天藍色”是大海的顏色，讓人想到廣闊無垠的大海，想到中國作為一個正在日益強大的大國，正熱烈地擁抱海洋，崛起在世界舞臺上。而世界，也“向我們敞開胸懷”，有著“天使般的溫暖”。《天藍色的擁抱》確乎是動人的，只是當安諒把他壯實的身體比喻成“一羽海鷗”時，我感覺到了這里的幽默感，暗笑了一下。

《尼什的骷髏墻》有些觸目驚心。這座骷髏墻據說是世界唯一的，奧斯曼帝國的占領者為了震懾塞爾維亞人民，用戰敗的人的頭骨搭建了它，以期讓異族俯首帖耳、永遠屈服。“四壁上的頭顱，我一瞥/就永遠難忘。那眼神的空洞/可以裝填多少世紀的時光/殘缺的牙床，似乎格格在響”。 這首詩思考的是戰爭與和平的重大主題。侵略者妄圖用人頭骨來震懾，肯定是徒勞的，永遠也無法阻止人民的反抗。君不見，“墻內蘊藏著的怒火，/和墻外的憤懣/正炙烤著他的魂靈，熾烈/如無聲而永久的審判”。今天的塞爾維亞人民，生活在和平的陽光之下，“四周靜謐，紅瓦的民居/不近不遠菩提樹盛開，綠影連綿”。

中國與歐洲各國建立了越來越密切的關系。《索菲亞的一次推介會》，應為向索菲亞推介上海。“那些非黑色的眼珠里/有黑眼珠的我，臉面并不模糊”。詩里的意思是說，那些當地人民眼里確乎有了中國，而且感受深刻，“并不模糊”。這些詩句，顯見深厚的文字功底，并不直言其事，而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咱們中國人，即使身處異域，其民族血統是無法改變的，家國情結是不可釋懷的。《在羅馬尼亞的一位中國導游》表現的正是這一點，這位導游到歐洲快三十年了，但是，“頓頓歐餐/舌頭帶出的/還是新疆的味兒”。

《樹的靈魂》是關于生態的，講的是一個全球性的話題，闡明了萬物有靈的哲理。詩人家的小寶跟父親一起愛樹，而樹也是懂得感恩的。一次小寶從四樓上掉下來，卻被樹枝托住了，毫發無損，“枝繁葉茂，柔韌如千萬條手臂”。這個故事是何等神奇。

《卷沉香》所寫的“卷沉香”仿佛一位人民公仆，低調做人，暗香繞室，扶正祛邪，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令人尊敬。某種程度上，《卷沉香》或許正是詩人的自畫像。

《在我口腔里的裝修》是一首幽默之詩，說白了就是詩敘了一次修治一顆牙齒的過程，但是在充滿理趣的詩句底層，同樣也充滿著對世事人生的思考。往往一個局部的事件，總會牽掛“全身的神經”，所以處理局部事件同樣也需要睿智。

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不再一一例舉。總之安諒近幾年的詩歌創作，在《失眠的江水》中得以集錦，既有對往昔的回望，又有對時下的靜察;有對城市表象的深悟，也有對精神內里的剖視。字里行間，既有詩人深情的抒發，也有詩人獨到的哲理思考。近百首詩歌既是作者情緒心結的記錄，也是作者對生活至誠至愛的表露。作品題材豐富瑰麗，情感飽滿豐盈，表現手法的承繼和創新，也充分展現了作者別具一格的詩風詩意的辨識度。作為出生并成長于黃浦江畔的一位有情人，也作為投身并成就于時代熱浪中的一位奉獻者，作者在詩中豪情充沛，又心細如針，款款深情，綿綿思緒，縱橫捭闔，范張雞黍，一丘一壑，一枝一葉，理性和感性交織，文學和哲思相襯，一個歷經滄桑又初心無悔的靈魂，大音希聲般地在詩句中流淌飛揚，讀來美妙，也引人思索。期望勤奮耕耘的安諒能寫出更多更好的詩歌作品奉獻于中國詩壇，并引領詩界風騷。

（作者單位 湖北省宜昌市藝術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