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jīng)愛過一個詩人 外二章

葉蕓

我曾經(jīng)愛過一個詩人，愛他饑餓的肩膀，愛他眉間的荒野，愛他眼里的暮色。

一個春天的傍晚，我們相遇的花園里，一見如故。我看見他并不純粹的黑色衣裳，以臨照秋水的姿勢背對著我，轉(zhuǎn)身，與一朵花親密地交談。

靈感的誘惑。那一刻，我渴望在他的眼睛里度過一個寧靜的夜晚，一起躺在花瓣和落葉上沉默。

我伸出手與他緊握，正是這緊緊的一握，湖泊解凍，河水不再冰涼。春天被青草和鮮花一針一針織出花園，漫延向天邊。

提著夜燈趕路的人在身后消失。半坡綠柳暗影，止于青萍之末。葉子低頭在葉子上寫字。“我愛你饑餓的肩膀，我愛你眉間的荒野，我愛你眼里的暮色。”

在夜色中消失的那匹馬

我知道，一首詩留不住你的眼睛，因為你不懂。你和我都很少說話，我懂。夜晚的舞臺總是旋轉(zhuǎn)不停，像你嘴里的青草，像我眼中的樹葉，遮住季節(jié)的天空。

我又夢見了那個夜晚，河流和馬。當(dāng)五彩的燈光重新舞出梅江河的歡欣，那雀躍，灌滿河流，灌滿沙灘和草地。它使土地不再耕耘，不再受孕，不再有收獲。它使你，失去記憶，失去奔跑、野性與桀驁。使我，驚懼。靈魂與肉體的共謀。

只要想起你漸遠(yuǎn)的步履，夜色便落了下來。回憶固然美麗，不如看你踏浪歸來，水珠盛開如星。

尋找暖冰

再也找不到那個在湖邊掐花的女子了，濃烈的花香從指間流出，引來蜜蜂群群。你看，微風(fēng)迫使花朵懷孕，花心是孕育一切美丑的子宮。

春天已來，冬天的寒風(fēng)卻還沒有過去，而鮮花依然綻放，沒有一顆果實被凍傷，枝丫把一塊溫暖的冰頂出地面，她的影子伏在大地上。

有些人匆匆趕往一場盛大的宴會，被懸置和被割斷的語言都在吹著。篝火的明亮永遠(yuǎn)閃爍在隱晦之中，她在宴會里缺席，急急趕著回家。

她的影子在春歸的路上爬行，影子的前方正是她要到達(dá)的遠(yuǎn)方。一塊巖石迫使影子摔倒，疼痛，她迷失在歸家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