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濛
父 親
一根鬃毛,一個日子。綠過亞馬遜的事物
一直都具有西沉的慣性
只有兩個影子,保留雄性繼續向東
眼中辨認過的,除了雨季來臨前的豐美
盡是弱小的單純
世上的負傷在于利爪之中
大自然不再闊綽,枯水季雷聲的棱角
露出初心,落繭掌心尚未出口的一句疼
多年后仍在臉頰嘹亮唱起
所有共鳴丈量著生活的沉默
折戟沉淀至今的厚度
城市晚風繞過窗欞,用一場雪吹開鬢角
露出冬天的一條河
正穿過似曾相識的陌生
試圖淹沒歲月
一季無力繼承的流逝
破 曉
燃燒的馬糞,在火盆里升起新的太陽
枯榮相間的大草原,用坡度繡滿生活
馬是草原的四輪跑車,接來了
我們牛和羊的接生婆,接來了
我和烏日娜共同的接生婆
草原常常被這樣的跋涉感動著
賜予我們的房子,兩朵密林的
白蘑菇,渾圓地吸收大地的精華
馬蹄緊了,咀嚼迎親時草尖的露珠
那是草原斟出的馬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