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祁昊天
本文節選自《外交評論》2021年第4期
軍事競爭是大國間競爭、區域乃至全球軍事安全與沖突管控的核心議題之一,在學理探索與政策研究中均具有重要意義。特別是在當前的國際政治、安全環境中,由于美國單方面不斷強調和自我塑造競爭態勢與零和思維,我們進一步深入理解軍事競爭的性質、特征與影響的任務便更加緊迫。
軍事競爭在戰略博弈與技術底層影響之間存在相生、共生的演進關系。一方面,國家間軍事安全格局的變化會加速、遲滯或引導微觀因素的演變,如競爭關系與戰爭沖突在不同歷史階段對冶金、能源、動力、材料、信息等諸多科技變革產生巨大影響。另一方面,技術因素又深刻地影響國際安全與軍事博弈的演進,如歷史上農業、冶金、機械、動力、能源、信息等領域的發展,深刻地影響了軍事競爭與軍事沖突的模式、狀態及趨勢。戰略與微觀因素在中層維度的碰撞,與大國競爭存在高度相關性,世界政治史上幾乎每一個大國競爭時代都與科技與產業變遷所帶動的生產力、戰爭方式改變緊密相關。當前,世界政治、國際安全與科技變遷正處在一個迅速發展且具有高度不確定性的歷史節點。
同樣由于這種不確定性,軍事競爭的研究需要回歸其核心問題,即在大國軍事競爭中,各層面因素如何彼此聯動并影響沖突的爆發與管控?進一步來說,為何有時宏觀、微觀因素的綜合作用會導致沖突,而有時和平則得以維持?要解答這一問題,需要對“大國軍事競爭”的定性與核心特征做進一步分析,并探討其特征與沖突之間的關聯機制。
大國隱性軍事競爭主要有以下特征及影響。首先,由于絕對和相對實力的動態變化,大國之間的軍事競爭是一種常態。這種競爭呈現的基本判斷指標可以基于領先國對后起國的針對性軍事調整與準備,而這種調整一般兼具戰略性與戰術、技術性,是體系化軍事競爭關系的顯現。其次,崛起國與霸權國之間的軍事競爭是一種長周期現象,并非中短期單純的顯性力量對比,其背后是更為隱性的系統化力量生成與應對螺旋升級,競爭雙方的狀態構成一種共同演化態勢。再次,在大國隱性競爭條件下,實力均衡的相對轉移與技術條件及相應作戰方式的改變,對沖突管控存在直接影響,這樣的宏觀與微觀因素共同塑造了大國軍事博弈的樣貌。
由于存在前述政治、戰略與軍事、技術兩個維度的穩定與管控問題,以當前中美軍事博弈為代表的大國軍事競爭對沖突管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從目前中美兩國軍事安全關系與政策環境來看,由于美國一味強調大國競爭的零和甚至負和思維,對中國的和平崛起進行偏激防范與對抗,對中國的意識形態與制度內核、經濟生產組織形態、全球經濟與政治定位、合理國防需求等問題,均存在頑固的不接受、不信任與不妥協態度,使安全形勢滑向或停留在高管控難度場景的可能性增大。而在美國又不斷單方面強調大國軍事競爭、強化軍事競爭準備特別是攻勢姿態的前提下,中國亟須不斷提高和完善自身的威懾和作戰能力,夯實競爭與威懾平衡基礎,并進而以負責任大國的姿態,在全球和區域穩定的國際道義高度釋放軍事層面的管控善意。
而在戰略層面,在美國愈加滑向或鎖死于不信任中國做出一定預先補償的狀態之下,兩國之間實現穩定過渡的基本層面是不牢固的。由于美方的不配合姿態,對于溝通水平與效果的要求將更高,以透明、平等、開放姿態講好中國故事、中國態度的難度將更大,而必要性和緊迫性卻日益提高。
山東大學經濟研究院,劉姝辰;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孫圣民
本文節選自《中國經濟問題》2021年第3期
本文使用2012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和2010-2014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實證研究了房屋產權歸屬與家庭內部不平等之間的關聯。基準回歸結合工具變量法的結果表明,房屋所有者承擔著更輕的家務負擔,對家庭事務擁有更多決策權。房屋產權歸屬會引發家庭內部不平等。在控制了地域性別觀念特征后結論仍成立。和房產所有者相比,非房產所有者在離婚財產分割時處于不利地位,為防止離婚的發生,非房產所有者在婚姻存續期間的家庭議價能力變差,成為弱勢的一方。本文以此來解讀當下婚姻市場中“房產爭奪戰”現象。
我國房屋產權大部分歸男性所有,這削弱了婚姻中女性的家庭議價能力,造成家庭內部的不平等。作為非房產所有者的女性,既無法獲得家庭財產的保護,自身的家務付出亦缺乏合理的補償手段。所以,為減輕生育和兒童照料給她們帶來的額外負擔,女性的生育意愿隨之減弱。由于女性更偏好于家庭營養健康方面的投資,房屋產權歸男性所有,削弱了女性對于家庭資源配置的能力,不利于子代營養狀況的提升。
房價攀升、嫁妝貶值,以及房產多為男性所持有的事實,使得男性在婚姻中的價值被高估,女性被低估,女性結婚的收益越來越低,不婚不育逐漸成為趨勢。在全面二胎實施的政策背景下,忽視女性作為生育主體的性別利益,卻只關注生育結果,無異于無源之水、舍本逐末。應當著眼于民族繁衍和國民健康的長遠目標,在法律條文上重視并體現兒童照管等家庭責任的價值,來切實保護家庭內部的性別差異及其合法利益。從而將家庭內部不平等所引發的負外部性內部化,促進社會和諧。
北京大學中文系,吳曉東
本文節選自《文藝爭鳴》2021年第7期
“荒涼”可以看作張愛玲對時代特征的總體領悟,也是對艱難歲月的深刻感受。張愛玲在20世紀40年代淪陷區橫空出世,正以其特有的藝術風格和美感情調表達了亂世中一個孤獨女性的生命處境和荒涼的心理境遇,從而既應和了亂世情境,也為她所身處的時代找到了一種整體性的概括和表達。因此,張愛玲的美學體驗具有了某種現代主義式的深刻性,也由于這種深刻性,使她與一般的通俗文學家拉開了距離。有學者也指出,“中國現代文學,普遍關注社會,批判社會的不合理,但缺乏對人類存在意義的叩問這一維度。而張愛玲的小說卻在這一維度上寫出精彩的人生悲劇。”
戰亂年代的張愛玲體驗到的是個體被放逐到充滿殺機與威脅的都市,卻在現代都市文明中無法找到新的依托的放逐感,“人是生活于一個時代里的,可是這時代卻在影子似的沉沒下去,人覺得自己是被拋棄了”,張愛玲進而生發的是對整個人類文明的幻滅感。淪陷時期的海派文化在她的眼里是“新舊文化種種畸形產物的交流”,而世界范圍的戰爭更使她感到人類“去掉了一切的浮文,剩下的仿佛只有飲食男女這兩項。人類的文明努力要想跳出單純的獸性生活的圈子,幾千年來的努力竟是枉費精神嗎?”張愛玲因此努力試圖還原戰爭情境下都市中人的固有本性,展示蕓蕓眾生真實的人生形態,寫出了人的平庸與渺小,自欺與欺人,揭示了戰爭環境中都市大眾的生存處境。而張愛玲在反思了人性的自私與本能的同時,也在筆下的人物身上灌注了悲憫和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