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百年 忠貞不渝

殷伯達

習近平總書記在建黨100周年慶祝大會上莊嚴宣告，我們“正在意氣風發向著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痹诘谝粋€百年征程中，無數的優秀黨員為理想與信念忠貞不渝地奉獻終身，其情之深，其愛之真，猶如繁星閃輝，光耀百年。中國曲藝界在慶典期間說黨史、唱黨史，形成了曲藝發展進程中特殊階段的新亮點、新特色。

一、以精品力作凸顯偉大精神

這是一部粵曲作品的開場戲：那天，一位“高富帥”召集家中全部佃戶來到廣場。人齊了，他把老得發黃的地契當眾燒了，將散發著墨香與心香的一疊新地契發給每個佃農。他說，從此往后，你們跟我一樣，都是土地的擁有者。他還說，全國的農人，將來統統會成為土地的主人。

從那以后，他脫下闊少的洋裝，赤著膊，與農民以兄弟相稱，一道種地。粘滿泥土的大碗粥，他大口喝光，一滴不剩。農民兄弟們圍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問：“少爺，這是真的嗎？天下共產黨都是這樣的嗎？”他們仍然疑惑：自己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未曾有過一寸土地，這怎么突然就能擁有大片大片良田？這簡直就像做夢。他說：“天下的農人都能像你們這樣分得土地，還須天下的共產黨人付出生命和血的代價，這一天，天下農人的這一天，一定會來?！?/p>

這個人，便是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彭湃。1927年10月，他在海豐、陸豐建立了中國第一個農村蘇維埃政權。1929年8月，彭湃在上海英勇就義，年僅33歲。

這是真實的歷史，也是作品的情節。彭湃是我們早已熟悉的黨的早期農民運動主要領導人之一，但在不少人的印象里，他似乎僅僅是歷史通識課上的一個名字，黨史學習教材上的一個知識點，是曲藝搭起了溝通歷史與現實的橋梁。而創演類型作品，只要能把烈士的事跡真實地搬上舞臺，就足以撥動受眾的心弦。幾乎每個看過這部作品的人都會說：聽者流淚，看者哽泣。

粵曲讓彭湃走出歷史，以有血有肉的真實形象立在我們面前。

粵曲是廣東地方曲種，中華曲藝的重要組成部分，極具開放性、包容性和吸納性。據《中國曲藝志·廣東卷》記載，出現在乾隆年間，可以視為粵曲早期表演形態的八音班，是一種東海陸豐地區西秦戲傳入珠江三角洲后，衍化出的只唱奏不演戲的演出班子。同治年間，廣州開始出現以演唱粵曲為生的失明女藝人。至1918年，廣州開始有被稱為“女伶”的明目女藝人登臺。

略述歷史，粵曲似乎與彭湃有緣。東海陸豐的西秦戲可以視為粵曲的雛形，彭湃也在海陸豐建立起中國第一個農村蘇維埃政權；由眼盲的“瞽姬”而向明目的“女伶”，粵曲向往著光芒，而彭湃就是一位想帶領農民走出黑暗的先行者和領路人。他用自己的生命實踐了自己的諾言—— “天下的農人都能像你們這樣分得土地，還須天下的共產黨人付出生命和血的代價”。一位位粵曲藝人在曲山藝海中廣征博收，要開拓更敞亮更遼闊的藝術天地，一位位如彭湃一樣的共產黨人在黑暗中艱難跋涉、前赴后繼，帶領中國人開辟出了充滿光明的新天地。在黑暗的舊社會，粵曲的藝術之光如流螢，醒目卻弱小。而在新世界中，它卻能成為陽光的組成部分，照耀山河大地，輝映出中國共產黨人鐵的意志和昂揚的精神。

中國共產黨為曲藝辟路，曲藝為中國共產黨人點亮心燈，為后來人照亮那些沉潛在歷史長河中的驪珠。

1928年至1930年，彭湃烈士的母親經受了7位骨肉親人慘遭殺害的撕心裂肺的悲痛，仍堅定為黨的事業出生入死。1936年，驚悉彭湃烈士的次子彭士祿入獄并面臨生命危險時，在澳門堅持地下工作的彭母獨身趕往汕頭，與國民黨當局展開了斗智斗勇的殊死較量。彭士祿終于獲救。

粵曲以其細膩優美且變化多姿的唱腔，配合傳統器樂，成功演繹了這位偉大母親光輝的一生。

家有正子，不敗其家；國有錚臣，不亡其國。彭氏英杰輩出，為自己的國與家奉獻了所有。彭士祿3歲時，母親被殺害，她從容就義的堅毅目光成了這個孩子心靈最深處的烙印。4歲時，他的父親彭湃又倒在敵人槍下，所以彭士祿的血管里流淌著烈士的血。彭湃夫妻犧牲了，但他們的精神與靈魂在彭士祿體內永存。彭士祿是中國核潛艇第一任設計師，為打造水下核力量，構筑新中國藍色國土上的不朽長城奉獻出了畢生的心血。亦余心之所向兮，雖九死其尤未悔。彭士祿曾對女兒這樣說：“你一心一意愛這個黨，就必須無私無畏地奉獻畢生心血”“我們的功名，都寫在黨史里，寫在強國夢里。”

正如我國核潛艇是以“長征”加序號命名，彭士祿一家三代也進行了一場“長征”。而今粵曲就把這場“長征”搬上了舞臺，受眾一致認為：“用這種方式講述黨的歷史，（我們）聽得明白，記得牢固，想得清楚，傳得開來?！?/p>

這是心聲與歷史回聲的共鳴。

二、把表演舞臺搭建在百姓中間

2021年，各地都紛紛推出謳歌百年黨史的曲藝作品，其中不乏與交響樂或者其他姊妹藝術融合的?？陀^來說，此類作品擴展了曲藝的表演邊界，有較好的舞臺效果，能起到吸引受眾注意力的作用。但我們始終應該認識到，大舞臺的熱鬧繁華始終是點綴而不是曲藝工作者的追求，擠著挨著的群眾的歡笑掌聲才是。走進田間地頭，用老百姓最熟悉的曲藝說唱黨史，最能發揮曲藝的“滴灌”作用，在潤物細無聲中讓黨史入腦入心。

自2021年5月開始，天津曲藝團隊聯合天津退役軍人事務局，讓家喻戶曉的曲藝名家與老兵中的曲藝佼佼者共同組隊，以單弦、快板、評書、獨腳戲等小、靈、快、活的民眾喜聞樂見的樣式，形象追述百年黨史、生動演繹偉大業績、巧妙引發黨性思考，避免了乏味的說教，在社會上引起良好的反響。此后，不少機關企事業單位及軍營、學校、社區等相繼邀約他們去演出。

揚州市邗江區擁有“中國曲藝之鄉”的稱號，是淮左曲藝重鎮。邗江區文化館專門組織了多支曲藝小分隊，深入鄉村社區，直接采訪老紅軍、老八路、老解放軍的后輩，以及身邊的優秀黨員，現場編演短小精悍的評話、彈詞節目。左鄰右舍搬上板凳，在廣場上圍成一圈，聽演員們唱家門口的熟人、朋友，以及他們革命前輩的紅色故事。

曲藝來源于民間，服務于民眾。曲藝汲取著人民群眾與優秀黨員給予的營養，又將盛開的牡丹奉獻給人民。扎扎實實地搜集素材，樸實真摯地編寫曲藝作品，創演者的情源于內心，藝發于現實，而成百上千圍著廣場坐在板凳上的觀眾，觀聆說自己、唱自己、夸自己、演自己的節目，句句在耳，字字在心，他們由此而發出的大笑與歡呼，是對藝術本身最大的褒獎與肯定，更是對黨史教育實際效果的現場檢驗。與千千萬萬的受眾無縫交心而創作出的作品，才能經得起考驗，才是以曲藝說黨史的最佳選擇。

三、讓青年成為創演類型作品的“生力軍”

“出人出書走正路”是老一輩無產階段革命家陳云同志在40年前對中國曲藝的殷切期望，其中“出書”是指優秀作品。現在，有的曲藝作品大量使用聲、光、電、影、景等附設技術，當時看著紅火熱鬧，風頭無兩。但在大舞臺上亮過相，有幾張“現場觀眾熱烈鼓掌，領導專家點頭微笑”的照片后，便被束之高閣。雖然這只是個別現象，但其中動因足夠令我們警醒。無論在什么時候，作品的內容都是第一位的，決不能讓炫目的技術喧賓奪主，“倒灌”甚至“稀釋”了曲藝作品的本真。

好在絕大多數的曲藝院團依然對此心里有數，一直朝著“戲越演越精，路越走越寬，人越樹越優”方向堅定前行。譬如揚州市文化藝術創作研究中心就聯合揚州市曲藝研究所創作了一部表現女紅軍在長征路上出生入死的作品。80分鐘的演出，用江蘇省曲協副主席姜慶玲的話來說，是“層層不守舊，節節起風波。”特別令人欣喜的是，參演的20多名女演員，平均年齡不到30歲，大部分是九〇后、〇〇后的新一代。這些沒有經歷過苦難的后浪，對中國共產黨早期艱苦卓絕的歷史知之極少，對饑餓、危難、血戰等毫無概念。但通過這次演出，她們了悟了紅軍勇往直前、拼搏進取的意志品質，大大加深了對黨的認識和熱愛。她們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致敬先烈，表達了“昨日之你，以青春換來祖國的青春永駐；今日之我，用青春讓你的芳魂永存”“你們不會老去，因為我們還在”的堅定決心。

讓充滿青春朝氣與活力的年輕人成為學黨課、愛黨員、聽黨話、演黨史的主力軍，是保證曲藝發展源頭之水始終澄澈的重要方法。安徽省界首市特別推出的新編漁鼓《下輩子還做你的孩》，講述了焦守鳳與她的父親焦裕祿的“矛盾”。

20世紀60年代初，一個女孩能讀到初中畢業，很不容易了，況且，她還是縣委書記的女兒。所以焦守鳳很為自己感到驕傲，并希望能像有的同學一樣，分配到機關事業單位，有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然而，父親卻要把她分配到醬菜廠當一線工人。女兒對父親有了看法，不跟他講話。當父親幫第一次賣醬菜的女兒做銷售時，女兒痛哭著爆發了：“你走！我不是你的女兒，你不是我父親！”父親什么也沒說，只是把一塊窩窩頭留給了久站的女兒，匆匆離去。他不想陪女兒么？不是，肝癌帶來的劇痛，讓他實在無法站立了。

直到父親肝癌晚期住院不起，女兒才想起來父親站著幫她賣醬菜的點點滴滴。42歲的父親被病魔帶走了，女兒這一次的痛哭是精神的徹底醒悟。她終于明白，父親愛著女兒，也愛著如父如母的中國共產黨，兒女應該為自己的父母分憂解難，“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還做你的娃，絕不自私放任；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還做你的娃，堅守干凈的靈魂?！?/p>

黨和國家對焦裕祿的宣傳從未間斷，他的感人事跡可謂家喻戶曉，人人皆知。但焦書記不是神而是人，《下輩子還做你的孩》就是要讓他的形象進一步“活過來”的一種嘗試。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一位偉大的共產黨人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黨的事業，將細微卻溫暖的親情給了女兒，這兩者在作品中融合無間，讓焦裕祿的形象更加生動。

我想，年輕的表演者們對焦守鳳的心情一定深有體會。也許她們開始時不理解，為什么一位父親能對自己的女兒“無情”到這種程度。但表演后她們理解了，公私分明才是家國一體的重要前提，所以在連演幾十場后，她們已經不是在演，而是在用心聲表達。這種融情既能讓受眾更深刻地理解作品，也能讓她們的藝術水準更上一層樓。

后浪新起，曲壇浩淼；青春閃耀，傳承正好。

（責任編輯/馬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