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往事活下來

李漢超

祭奠

當活人祭奠死者的時候

死者真的死了

只有往事活下來

反過來，當死者祭奠活人

活人的確還活著

只是靈魂不在

光明

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

就像你，有多少愛

就有多少恨一樣

我在你的光明里享受

花草的氣息

我在你的黑喑里傾聽

狼群的嚎叫

正如你在我的愛中

享受水的清澈與寒冷

你在我的恨里傾聽

雷的怒吼與哀鳴

夢

人在睡著的時候

夢是醒著的

人在醒著的時候

夢就睡著了

你睡著了

我醒著

正好我睡著了

你還醒著

我與你互為夢

這是契合

也是夢的要求

秘密

你掩藏著我的秘密

我掩藏著你的秘密

在這個秘密的世界上

我們秘密地生活

秘密地愛

如同小鳥掩藏著云朵的秘密

星星掩藏著天空的秘密

小鳥秘密地飛

云朵秘密地聚了又散

星星秘密地閃爍

天空秘密地陰了又晴

我和你秘密地相視一笑

就這樣秘密地

活在人間

清明

這一天，活人走向墳場

因為那里有清明

這一天，死者讓人懷想

可是他們默不作聲

這一天天空高遠，死者清白

活著，就活得明明朗朗

蛇與洞

從一條蛇

可以發現多個洞

從一個洞

可以發現多條蛇

當蛇離開了洞

老鼠就進來了

當洞離開了蛇

蛇就要打新洞了

自由

自由是一把匕首

對著不自由

亂捅一氣

有時，它也捅向自己

世上那么多的自殺

太多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