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塘聶

沉默者

一百年后、我想長了

十八年后、我想多了

幾年后、幾天后

幾個小時后……

何時才能解脫呢

我默默注視著窗外

窗外有雨，還有聲、滴滴答答

屋內有光、光的背后有佛

佛永遠是沉默者

我在佛前，也是沉默者

我的坐姿是孤獨的

孤獨是為了別人

但別人

不會知道

我的孤獨

已經過了好幾十個光陰

每一個小時都是煎熬的

煎熬的中心是黑暗的

我用燈光坦白黑暗

黑暗里開始有聲

……

雙手合十祈禱你的明天

也許現在才是一種姿勢

能給你展現無言的自己

但我看不到我的樣子

此刻我的眼睛是閉著

也許只有時間告訴你

我的樣子，我的寂靜

還有我的生命與吶喊

佛依然沉默著

我一樣沉默著

我知道真理也是沉默者

它在它自己的角落里

它就像太陽

你只要睜開眼睛

黑暗就消失了

我們是時間的奴隸

它會創造我們的樣子

然后奪回它想要的模樣

然而我們的樣子消失在

沉默和無言之間

因為沉默才是唯一的真理

如果時間停留在那里

人不會有離別、痛苦

不會有光明和黑暗的區別

現在、未來、過去

都不會有先后遲早

沉默會坦白一切真理

但無法言語

就像我跟你無法訴說

“一切都會過去”

山的那邊

上小學的時候

步行三個小時的地方

就是家鄉

每個周六的午后

黃昏的路途中

一長一短的

兩個影子

那就是我和弟弟

那時候心中有整個家

羊羔、母牛、小狗

還有母親的手藝

父親兜里的零花錢

上初中的時候

坐車三個小時的地方

就是故鄉

每一個暑假的時候

五座的吉普車里

擁擠著十幾個小孩

那就是同鄉的所有學生

那時候心中有整個故鄉

草原、花朵、白云

還有夜里的手電筒

戴口罩的男人

上高中的時候

有山和水的地方

就是故鄉

每個寒假的最后

一個人，兩個人

一個人，兩個人

一個人……

彼此的背影之間

回眸的一瞬間

走著就是回來

……

故鄉的路程沒有時間的定義

那時候心中有些煩惱

學習、考試、迷茫

還有詩歌、嘆息、吸煙

現在

沒有固定的位置

也沒有固定的時間

想念著

最初的

故鄉的模樣

但再也回不去了

以后的以后

故鄉依然在山的那邊

赤紅的晚霞里

一個人和

一個人的影子

暮色中

逐漸

無影

無

蹤

！

野牦牛

雪域之魂

用角支撐蒼天

用蹄壓縮大地

太陽隨你升起

月亮為你輪回

星星圍你閃爍

從此

你的一邊是太陽

也是雪山

你的另一邊是月亮

也是海洋

紀 念

又是一個夜晚的開始

三百六十五個晝夜

時間和呼吸之間

結束

又是一個一年的最后

我把黑夜疊成一塊布

遮住了雙眼、入睡

忘和憶之間

生長過去

去年也是今年

離去也是來臨

今晚，詩歌和文字之間

一波一波的黑夜

一束一束的光芒

時間沒有結尾

它帶著

一個時代的得失

一群孩子的吶喊

一個詩人的淚水

一個人的離世

一個族群的祈禱

永恒的徘徊

離去的昨天

在我的回憶里

沒有好壞之分

在我的生命里

一直

存在

來臨的今天

在我的生活里

不談精不精彩

在我的時間里

永恒

徘徊

未知的明天

在我的規劃里

不在遲疑不決

在我的期待里

不斷

循環

時間在飛速的翅膀上

生命在流淌的長河里

來和去的終點

永遠是個十字路口

總是會不期而遇

遇見是前世的約定

離去是來世的起點

感恩走進來的

和

走出去的

在我的生命里

永恒

徘徊

精彩

賽塘聶，原名嘎麥爾倉，生于1984年，青海省海南興海人。曾先后就讀于海南民師、西北民族大學。2014年至今在興海縣佛教協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