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后”大學生道歉言語行為的性別差異探究

朱瑩瑩

（中南民族大學外語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74）

作為語用學研究的重要課題，言語行為理論在語言學界的發展如火如荼。當前，國內外語言學家多從請求、拒絕、打斷、幽默、邀請等角度對言語行為進行廣泛而深刻的研究。然而，鮮有學者從性別差異角度來剖析和解讀道歉這一言語行為。本文擬以奧斯汀提出的言語行為為理論框架，以筆者家鄉河南的一所本科院校“95后”英語學習者為研究對象，探索道歉言語行為的性別差異及其淵源。

一、道歉言語行為的語用策略研究綜述

所謂道歉，就是行為者由于自身不恰當或冒犯的言行承認錯誤的一種方式。這種冒犯行為輕則傷了受害者的面子，使雙方關系生疏，不歡而散，重則可能會使受歉者承受心理或身體上的傷害，若不及時請求受害者的原諒，可能會導致更加嚴重的后果。因此，為了避免給受害者帶來更大的傷害，致歉方應及時請求受害者的原諒，以協調雙方的人際關系。[1]道歉言語行為一直是語用學的研究熱點，英國哲學家Austin（1962）提出言語行為理論，其目的在于維護被冒犯者的面子，彌補冒犯者由于自身不當行為而產生的不良后果。當講話者意識到自己的言行可能給他人帶來了不好的影響，考慮到二者的面子，說話人需要采取道歉言語行為來彌補自己的過失。Brown 和Levinson[2]認為威脅面子行為的主要因素有以下三個：說話人和聽話人的社會距離；說話人和聽話人的相關權勢；言語行為本身所固有的絕對意義上的強加。

所謂道歉策略，即道歉者以何種方式進行道歉以求得受歉方的原諒。許多國內外學者都對道歉策略進行解讀和歸納，Olshtain和Cohen（1983）[3]在研究了七國語言，并在對100多位對象進行問卷調查的基礎上，歸納出五種道歉策略：直接道歉語；解釋原因；承認對某事負有責任；提出挽救措施；允諾此類過失以后不再發生。除了這五種道歉策略之外，說話人還可以使用一些程度副詞如“真”“太”“非常”等加強其道歉的程度，從而減輕自己內心的負擔。Brown&Levinson（1987）[4]宣稱他們的理論即面子觀具有普遍性。面子分為兩類：一類是積極面子（positive face），即希望得到對方的同意、許可或贊許；一類是消極面子（negative face），即不愿被對方反駁或阻止的愿望。中國學者李軍（2007）[5]從語義學角度將道歉詞語劃分為四類：表達歉意、表示遺憾、表示賠罪、請求原諒。本文筆者擬以Olshtain和Cohen（1983）提出的五種道歉策略為理據，探究“95后”大學生在道歉策略選擇方面的性別差異及其索源。

二、研究設計

1.調查對象

本研究的調查對象為第一作者家鄉河南省的一所本科院校英語專業的60名“95后”大學生，其中男生、女生各為30人，出生于1995—1997年。

2.調查工具

筆者對上述研究對象進行了開放性的問卷調查。問卷涉及15個常見的情景，并且對行為背景作了簡述，情景內容與受試者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大致分為一是課堂情景，如：當你忘記做老師布置的作業，你認為以下哪種致歉方式最佳；如果課堂上老師看到你跑神故意提問你問題，但是你沒聽清楚問題，你會如何解釋；由于個人原因，全班同學等了你十分鐘，你會如何處理；當老師在課堂上講課，你在教室吃飯被老師發現，你會如何回答；當你不小心把老師的重要文檔刪掉時，你會怎么如何處理。二是宿舍情景，如：在宿舍，由于打游戲而打擾到其他同學，你會選擇以下哪種道歉策略；當你在宿舍樓上晾衣服，不小心把樓下同學的鞋子弄濕了，當同學找上門時，你將如何道歉；由于某些原因，你誤會了你的室友而有意疏遠他，當得知真相時你會認為哪種道歉策略最佳；當你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把其他同學的水瓶打破了，你認為以下哪種致歉方式最佳；當室友讓你帶飯，但是你忘記了，你會如何處理。三是社交情景，如：由于疏忽，你把朋友珍藏的CD弄丟了，而且現在買不到，你認為以下哪種致歉方式最佳；當你和同學閑聊，無意中說了一句話，其中一位同學認為你在針對他，很生氣，你認為以下哪種致歉方式最佳；你想和你的好朋友見面但是兩個人都很忙一直沒有空，終于決定這個周末要見面了，但是你突然有急事不能赴約了，你認為以下哪種致歉方式最佳；朋友帶你去參加party，派對上有很多你不認識的人，朋友一直讓你喝酒，但是你不想喝，你會如何說；當你說好讓鄰居搭你的車，但是走的時候忘記了，事后你會如何道歉。

這些情景的共同點是道歉言語行為可能會發生，受試者試將自己帶入以上情景中，會選擇何種道歉方式？

3.數據收集與分析方法

為保證該調查結果的可信度，本文主要采取以下步驟收集數據：

第一步：根據日常的交際情景，制定一份日常生活會話中可能會使用的道歉言語行為策略的問卷。

第二步：將問卷發給河南本科院校“95后”英語專業大學生，向他們解釋該問卷的目的及意義，并希望他們能夠根據實際情況選擇相應的道歉方式。

第三步：筆者共發出問卷63份，其中有效問卷60份。基于筆者收回的60份有效問卷，對男女雙方所選擇的道歉策略進行統計，分析不同性別的學生在道歉言語行為上存在的差異。

三、調查結果與分析

數據表明，“95后”大學生在道歉策略的選擇方面大同小異。且由圖表可知，高校學習者所選擇的道歉策略與Olshtain＆ Cohen所提出的五種道歉策略有很大的重合之處。男女大學生道歉策略使用頻次及其所占比重如表1所示：

表1 “95后”男女大學生使用道歉策略情況

如表1所示，對“95后”大學生道歉言語行為性別差異的個案研究有如下發現：

1.“95后”大學生的直接道歉策略更為常見

調查發現，“95后”大學生的直接道歉策略更為常見。較其他道歉策略，直接道歉要么單獨出現，要么與其他策略一同出現。如：由于疏忽，你把舍友珍藏的CD弄丟了，而且現在買不到，無論男女受試者都首先采取直接道歉策略，并且男生更傾向于對此提出補償，而女生則傾向于解釋其緣由。

2.“95后”男女大學生均傾向于采取多種道歉策略

通常是直接道歉在先，并輔之以解釋、攬責、補償等多種道歉策略。如：在宿舍，由于打游戲打擾了其他室友，“95后”男性同學通常先采用直接道歉策略，并且承諾約束自己的行為，向室友保證下不為例；而女性則傾向于向室友道歉解釋。

3.相比于男生，女生的道歉意愿更強烈

女生即便是輕微的冒犯都愿意道歉。而男生往往為更嚴重的后果表示歉意，女生則更多地將道歉策略作為維持社會關系的手段。如：當你在宿舍樓上曬衣服，不小心把樓下同學的鞋子弄濕了，即使對方并未責備，女生也會向對方道歉。

四、道歉言語行為性別差異之社會文化心理淵源

胡明勇[6]認為，道歉策略的使用和很多因素有關，如冒犯和傷害他人的程度、交際雙方的權力地位、社交距離等；周娉娣，張君（2002）[7]認為道歉策略的選擇與社會地位和社會關系密不可分；潘小燕（2004）[8]認為道歉策略選擇的差異成因與男性、女性在社會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及所具有的權勢不同密切相關；張婧（2012）[9]認為男女生道歉言語的性別差異受教育程度及自身生長環境影響等。本文主要從社會權勢、文化背景及心理層面來解釋男女在道歉策略中的差異因素。

1.權勢關系

性別差異在中國社會是顯而易見的，這與中國古代傳統“男尊女卑”觀念如“男主外，女主內”“夫唱婦隨”等的影響是密不可分的自父權社會以來，女性地位低下、權利受限。男女不平等的社會現象使女性在言行舉止及心理教育等方面要順從、溫和。在公共場合，男人的行為傾向于強硬，而女人的行為傾向于委婉。這些行為自然會在人們的道歉言語行為中得到更具體的體現；因此，不難想象道歉言語行為最常發生在女性之間。

2.文化觀念

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與文化有著密切的聯系，不同文化的人對道歉策略的選擇也存在一定的差異。傳統文化中的男性應該自強不息，具有男子氣概，行事獨立且果斷，而女性則被認為性格溫柔順從。這就決定了在言語行為的選擇上，女性所使用的語言較男性而言要更為禮貌和正式。從出生開始，人們就承載著對社會文化的期待，朝著社會群體的文化趨勢發展；因此，較男性而言，女性更容易向他人道歉，即便是輕微的冒犯或過錯。

3.心理因素

言語行為的選擇與心理因素息息相關，也即是說心理因素使得男女之間對語言的選擇和使用有一定的差異。青春期前，女性在人際交往方面比男性更成熟；青春期后，男性行動果斷，行為舉止更簡單直接。此外，女性在社交方面更加靦腆、缺乏自信；而男性則更容易忽視細節。因此，男女之間的心理差異決定了他們道歉言語策略選擇的不同。

五、結語

冒犯行為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是無法避免的，它涉及致歉方和受歉方雙方的面子。當出現冒犯行為時，致歉方和受歉方的面子都會產生相應的變化，若不及時補救，可能會使雙方之間的人際關系不如從前。本文以“言語行為”為理論框架，對比分析“95后”男女大學生在道歉策略選擇的差異及引起這些差異的原因。語言中的性別差異受社會權勢，文化觀念，心理因素等諸多因素的綜合影響。此外，影響道歉策略選擇的因素還有很多，如年齡，受教育水平程度以及家庭環境等，這些影響因素今后有待于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