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些虛詞向我靠近（外三首）

孫啟泉

夜色中，一些虛詞向我靠近

他們扛著或拖著沉重的蛇皮袋

從人頭攢動的車站

向亮著燈光的居民小區(qū)靠近

在雨雪紛飛寒冷的夜晚

一想到這些在城市的角角落落中

艱難生存的鄉(xiāng)音

這些在城市的夾縫間

求生的虛詞

一想到他們灰暗的臉龐

我就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睡

死亡是另一種方式

他交出身體

他的靈魂像樹樁上剛剛游走的云煙

他的昨天還歷歷在目

他遺留在墻上的帽子、口罩

衣柜里的鞋子、手套、筆記本還在

它們在或明或暗處？？時時喚醒你

冬去春來？？流水蜿蜒

記憶植物般一次次油亮返青

他在兒女們的鞠躬、起身中

在車站、碼頭、飛機舷窗外的天空下

他的身影一次次穿過迷霧的大地

在晨光熠熠的清晨

在月黑風(fēng)高？雞飛狗吠的夜晚

像出了一趟遠門

他就會回來

一次次在星光下敲響我們的門

會飛的花

蝴蝶啊，當(dāng)你在風(fēng)暴中

低低地伏在花上

你就是微微喘息的花

當(dāng)風(fēng)熄滅

熠熠閃爍的陽光下

你在花中分離，飛起來

一朵、兩朵

上千朵，煙花般的

在剛剛停下的旅游車旁

人們抬頭，驚呼

“蝴蝶，好多的蝴蝶啊！”

只有身邊的孩子們

在藍天下，在白云下

奔跑著大喊：“呃，飛起來了，

哦，這飛舞的花”

畫中鳥和樹上鳥不是同一只鳥

畫中鳥和樹上鳥不是同一只鳥

樹上的鳥飛了

只剩下一棵孤零零的樹

它在那里？？它還在那里

風(fēng)吹彎了它

而畫在紙上的鳥

它還在樹上

它還在那里，它很孤獨

它在等待？另一只鳥

一只根本不存在的鳥

就像我在紙上畫的鳥

那只鳥只在我心里，只是一只鳥的影子

我可能隨時敞開心窗？放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