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德 董木欣

【摘要】數字政務建設不僅需要信息技術與政務流程的整合, 還要求治理目標、治理機制、治理手段等要素的邏輯協同, 以充分發揮政務系統的整體效應。 本文基于整體性治理邏輯提出數字政務建設“三位一體”的整體性治理模式, 在此基礎上以數據驅動為導向構建數字政務整體性治理架構, 有效利用政務數據資源, 推進業務系統協同, 發揮政務系統整體效能, 為解決應對突發公共事件過程中暴露出的數字政務建設短板提供路徑借鑒和決策參考。
【關鍵詞】數字政務;整體性治理;政府職能;數據驅動
【中圖分類號】D035?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4-0994(2021)16-0140-6
數字政府建設是落實網絡強國戰略、推進政府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途徑, 也是提升政府服務質量、增強政府公信力、建設人民滿意的服務型政府的重要舉措。 建設數字中國, 市場是基礎力量, 政府要有效發揮作用, 以自身高水平數字化能力支持和引領數字中國建設[1] 。 數字政務作為數字政府建設的核心, 是政府引領數字中國建設的抓手, 也是國家信息化體系建設和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關鍵一環。
近年來, 我國各地推進數字政務建設的成效顯著。 《2020聯合國電子政務調查報告》數據顯示, 中國2020年電子政務發展指數(EGDI)排名上升20位, 在聯合國193個成員國中排名第45位, 首次升入全球電子政務發展指數非常高組別。 但是, 我國與韓國、新加坡、日本等國家相比仍存在不小的差距①, 特別是各級政府在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過程中, 暴露出基層數據信息核錄不實、信息共享與協調不暢等問題[2] , 凸顯了數字政務發展所面臨的信息系統互通不足、數據開放共享受限、數據安全隱患猶存等瓶頸。 2021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 要“加強數字政府建設, 建立健全政務數據共享協調機制”, 為下一步持續推進數字政務建設指明了方向。 在國家治理現代化要求下, 應有效利用政務數據資源, 推進業務系統協同, 發揮政務系統整體效能, 為有效提升智能化公共管理水平提供重要支撐。
一、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邏輯及模式
(一)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邏輯
1. 整體性治理的演進。 “整體性治理”概念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 旨在解決信息技術高速發展環境下的政府“碎片化”治理模式問題。 其代表性人物佩里·希克斯于1997年對這一理論進行了論證, 并與合作者在1999年和2002年發表的兩部專著中對整體性治理的基本概念與策略作了具體闡述[3] 。 整體性治理的內涵可歸納為三個方面: 一是以服務公民需求為核心治理理念; 二是強調協調與整合, 為公眾提供“一站式”無縫隙公共服務; 三是充分利用信息技術升級治理手段。 可見, 整體性治理能充分釋放信息技術在政府治理過程中的賦能作用, 著眼于政府內部機構間的統一運作、執行, 主張管理從分散走向集中、從部分走向整體、從破碎走向整合[4] 。
從20世紀初整體性治理概念首次引入中國開始, 國內學者對整體性治理理論與我國政府治理模式的結合進行了一些探索性研究。 在政府職能開展方面, 隨著我國“放管服”改革的推進, 應從整體性視角強化多元主體協同[5] ; 通過構建整體性綜合行政執法模式, 消除碎片化管理, 實現執法服務的無縫隙供給[6] ; 從公共服務標準化、均等化、精細化三個層面構建整體性供給體系, 實現基本公共服務可及性[7] 。 在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 可利用整體性治理“精準防控”和“科學救治”的靶向目標, 有效提升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管理水平[8] 。 在數字化治理方面, 應充分發揮數據作為生產要素的賦能作用, 通過數據分析、信息服務、數據共享等數據治理方式將大數據技術與整體性治理理論結合[9] ; 有效開展整體性政府數據治理在公共治理領域的應用實踐[10] , 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 從整體性治理視角分析我國數字政府建設的協同困境, 突破政府在信息化領域的組織邊界, 以形成整體推進的格局[11] 。
2. 整體性視角下數字政務建設的治理要素分析。 政務系統作為數字政務建設的實現載體, 其核心就是發揮系統的整體效應, 以實現整體功能的最優化, 達到整體功能大于部分功能之和的目的。 在數字化環境下, 政務系統建設基于整體效應的治理內核, 與整體性治理理論在治理目標、治理機制、治理手段等要素上呈現出一致性。
(1)治理目標。 整體性治理主張為公眾提供“一站式”公共服務, 解決政府不同層級、不同部門、不同功能間因“碎片化”治理帶來的目標沖突、責任不明、資源浪費、效率低下等問題[7] 。 數字政務旨在提高政務服務效率, 解決政府公共服務碎片化供給困境。 近年來, 各地政府陸續推廣“一網通辦”“只進一扇門”“最多跑一次”甚至“一次都不用跑”等服務, 為群眾和市場主體持續提供便捷、高效的公共服務。 可見, 整體性治理與數字政務建設的治理目標相符。
(2)治理機制。 整體性治理強調協調、整合與信任三大機制的綜合運用[8] 。 協調機制致力于緩解主體之間的矛盾沖突, 通過塑造彼此認同的共同目標提升協同治理的效果[12] ; 整合機制包括不同層級、不同部門、不同功能以及公私組織間的整合, 注重治理資源整合以提高治理能力; 信任機制強調以信息共享、溝通對話、建立承諾等方式構建起信任關系。 在數字政務建設過程中, 通過央地間、部門間、區域間數據、政策、平臺的協同、整合與共享, 提供高質量的政務服務, 實現政府的高效治理。 其中, 信任是共享的基礎, 也是開展廣泛數據共享的前提。 整體性治理與數字政務在協調、整合與共享的治理機制方面相統一。
(3)治理手段。 整體性治理是信息技術發展的產物, 強調依托信息技術實現政府內部流程優化再造, 提高政府決策的科學性、有效性。 數字政務系統搭載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5G等新興數字技術, 打造“互聯網+政務服務”, 賦能國家治理現代化建設, 不斷推動政府職能轉變和政務服務水平提升。 因此, 整體性治理與數字政務均以先進的信息技術為治理手段, 是有效支撐治理機制、實現治理目標的技術保障。
(二)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模式
我國數字政務建設旨在構建統籌規劃、標準統一、數據共享、業務協同、服務高效、安全可靠的政務系統。 基于數字政務治理三要素, 可構建治理目標、治理機制、治理手段“三位一體”的數字政務整體性治理模式, 充分發揮政務系統的整體效應。
第一, 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模式以解決政府“碎片化”管理、提高政務服務質量和效率為根本目標。 數字政務建設最具“含金量”的指標, 無疑是為群眾提供高效的政務服務。 在整體性治理視角下, 協調、整合、統籌規劃各類資源, 統一數據標準與接口, 推動政務數據開發與共享, 以數字化治理手段為基礎, 確保網絡安全, 可有效保證數字政務治理目標的實現。
第二, 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模式以協調、整合和信任為治理機制。 其中, 協調包括治理主體協調、政務數據協調和政策制度協調。 治理主體協調的核心在于各主體和決策方式的有序協同; 政務數據協調是當前數字政務建設的最大瓶頸, 政務數據整體性治理要求政、企、民三方數據的有效歸集以及不同渠道數據的協調統一; 政策制度協調是指建立健全全國統一、延續性強的法律法規制度, 強化制度的規范引導。 整合強調治理資源的統籌, 以提升治理能力。 建立不同層級間、部門間、區域間、組織間的信任機制, 是實現數據共享和可信流轉的基礎, 也是政務數據有序開放的前提。
第三, 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模式依托新興數字技術, 實現全國一體化在線政務服務平臺功能的完善優化。 數字政務的整體性治理手段既包括對全社會數據要素的治理, 也涵蓋對創新數字技術應用的治理。 一方面, 數據驅動是數字政務建設的核心和基礎, 從數據使用到數據治理再到數據生態, 可有效實現數據協同、共享和開放, 為數字政務整體性治理機制和治理目標提供支撐; 另一方面, 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深度融合應用, 使一體化在線政務服務平臺實現從傳統的流程工具向精準治理、動態監控、智能監督、輔助決策的功能轉型。
二、整體性視角下數字政務建設的治理架構
在數字政務建設中, 數據是核心、協同是關鍵、服務是重點[13] 。 以數字政務建設“三位一體”的整體性治理模式為基礎, 以數據治理為導向, 利用智能技術, 通過協調、整合各主體政策需求, 統籌數據資源配置, 可以有力支撐經濟調節、市場監管、社會管理、公共服務、生態環境保護等政府職能的流程優化與再造, 有效提升政府履職能力, 形成數據歸集、標準化處理、數據共享、加工分析、應用決策和信息反饋的數據驅動閉環協同治理架構, 如圖1所示。
(一)決策支撐系統優化經濟治理模式, 實現科學宏觀調控
數字化轉型治理系統的決策更具有科學性、統一性和分布性、參與性和民主性、合法性和規范性[14] 。 數字政務系統依托強大的數據搜集、計算能力, 可以廣泛采集結構化及非結構化數據, 實現對海量實時數據的動態挖掘, 對基礎經濟數據及指標進行建模分析, 對數據的處理“縱到底, 橫到邊”, 完成對大規模實時信息的資源整合。 同時, 按照整體性治理要求, “一站式”完成主題相關社會輿論、政策法規、智庫報告等的資源抽取, 挖掘決策信息數據在時空上的關聯與趨勢, 在此基礎上通過機器學習等算法, 根據相關時空數據對政策方案和執行效果進行仿真、模擬, 對經濟形勢進行有效推演、預判, 智能分析政策落地的成效, 從而選擇最優的政策方法。 在政策執行過程中, 可對政策的執行效果進行動態感知、實時監測、迅速反饋、精準評估, 進而調整、優化政策, 最終實現“信息采集——精準分析——智能計算——科學調控——動態監督——實時反饋”的全過程控制。
(二)整體性治理重塑市場監管模式, 精準實現全流程管控
在整體性治理視角下, 將數字技術應用于市場監管流程, 可擴大市場信息采集范圍, 提升信息采集時效性, 增強采集信息與監管目的的匹配度, 是從源頭解決監管缺位、管理滯后等問題的有效舉措。 利用新技術手段可實現對市場主體行為的全流程管控, 深度挖掘數據價值, 從具象到抽象多維度描繪市場主體行為, 通過與更多已知信息進行交叉比對, 識別異常現象, 提高監控主動性與精準度, 有針對性地加強對存在異常現象市場主體的監控, 并最大限度減少對依法依規企業正常經營活動的干擾。 依托數字市場一體化監管平臺, 實現所有市場主體動態可視化監控, 完成一鍵查詢、一鍵追蹤。 運用數據工具進行統計分析, 可有效研判市場主體的違法違規趨勢, 為日常監管、事前預警、績效評估等提供依據[15] 。
(三)“一張網”的整體性治理格局有效提升智能化社會治理水平
作為數字政務建設的重點應用領域, 智能化社會治理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基礎。 基層社區作為社會治理的“神經末梢”, 是社會治理工作的基本支撐和根本所在。 通過建立“一張網”的整體性治理格局, 加強網格化社會治理, 協調多方主體力量, 能夠解決社會治理數據在收集匯聚、開放共享、開發利用等流程中的傳輸矛盾。 通過政務基礎數據、安全信息數據和地理空間數據的整合, 可實現全流程動態監控、智能預警、科學研判、仿真模擬, 識別和判斷突發公共安全威脅事件。 在此基礎上, 探索社會群體的動態演化規律, 實現對網格節點的動態挖掘, 有效防范公共風險, 提升社會治理水平。
(四)數字政務一體化平臺提供及時、精準、高效的公共服務
提高政務服務效率、解決“碎片化”治理問題是數字政務整體性治理的主要目標。 利用數字政務一體化平臺充分發揮數字效能, 可以為用戶提供無縫隙的公共服務。 通過建設數字政務業務中臺, 能夠整合政府部門的業務系統, 降低政務系統建設成本; 數據中臺可形成政務數據資產中心, 建立數據、算法加密機制, 原始數據不出庫, 實現政務數據“可用不可見”, 為數據跨層級、跨部門、跨區域協同共享和安全調用創造條件。 業務中臺與數據中臺互相支撐, 輔助公共服務的智能化開展。 通過整合政府專網政策信息和互聯網低密度信息, 搭建政務數據資源主題庫, 實現政務數據模塊化整合分析, 為提高公共服務水平提供數據保障。
(五)整體性數據治理助力摸清資源家底, 有效實施環境監測預警
以整體性數據治理為基礎, 依托政務云打造生態環境大數據平臺, 建立生態資源基礎數據庫, 并利用衛星遙感、地理信息系統等技術, 實現對國有自然資源的徹底清查, 摸清自然資源數據家底, 建立水資源、森林資源、礦藏資源等國有自然資源信息臺賬, 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 在清查過程中, 對自然資源質量、等級、利用價值和退化污染狀況進行統計分析與挖掘, 為生態環境動態監控夯實數據基礎, 實現跨部門、跨地區的生態環保信息互聯互通。 借助基于大數據、云平臺、物聯網等數字技術的生態監控系統, 可實現環境治理流程再造。 依托可視化界面呈現, 實現大氣、水、土壤環境狀態, 污染源狀態, 污染源清單等信息的地圖式監管, 徹底顛覆傳統環境治理監管方式, 由事后監管向事前預警和動態監控轉變, 有效提高環境治理效率。
三、重大突發公共事件凸顯我國數字政務建設的現實短板
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截至2020年12月, 我國互聯網政務服務用戶規模達8.43億, 占全體網民人數的85.3%。 地方各級政府陸續推行的“一網通辦”“掌上辦”“指尖辦”逐漸發展為政務服務的標準配置。 在我國推進數字政務建設的進程中, 長三角、珠三角、成渝和京津冀地區的協同發展優勢逐漸顯現, 但全國范圍內區域發展不均衡、數據共享性差等問題依然存在。 尤其是在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初期, 各級政府在應對突發公共事件時暴露出的數字化支撐不足問題凸顯了我國數字政務建設的現實短板。
(一)數字政務供需不匹配, 數字政務落地難
在政務系統規劃過程中, 缺少與數字政務直接關聯的基層組織、企業、群眾等“內核”參與, 造成政務供求雙方的需求不匹配。 數字政務開發實施中存在政、企、民互動以及數字民主等方面“華而不實”“不接地氣”的問題, 難以滿足基層組織開展數字政務的現實需要。 一是“不好用”, 基層政務項目使用體驗不佳, 預期效果不足, 部分“掌上辦”“指尖辦”等線上政務平臺存在業務覆蓋面不廣、系統穩定性不高等問題, 網上服務民生的事項仍顯不足, 用戶使用線上平臺辦理業務的動力不夠; 二是“不會用”, 配套宣傳不到位, 數字政務新老系統切換困難、系統入口過多, 導致在線政務系統無法暢通使用, 交互過程復雜繁瑣, 造成一些地區“互聯網+政務服務”的整體實用性和用戶量均不高。
(二)政策傳導與落實仍需深化, 基層數字政務建設發展滯后
當前, 我國數字政務政策體現了一定的先導性與連續性, 數字政務相關發展規劃陸續發布, 但國家層面數字政務建設發展總體規劃仍有待明確, 突發公共事件應急管理數字政務的整體架構尚不清晰, 相關要求分散于各類政策文件中。 同時, 在政策落實和傳導的過程中, 由于無法及時運用數字化手段統籌協調中央與地方、市場與政府的相關資源, 導致基層治理暴露出的數字化政務建設不足問題日益凸顯, 且城鄉差距顯著。 一是基層數字政務發展理念落后, 對數字政務的基層治理價值認識不足, 數字化治理思維仍有待加強; 二是政務數字化鏈條縱向延伸有限, 基層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亟待完善, 數字政務的基層組織管理仍存在盲區, 推廣應用滯后情況依然存在, 無法有效應對突發公共事件; 三是作為國家公共基礎數據的第一手來源, 個別基層組織在采集數據過程中存在數據質量不高、數據失真等問題, 致使宏觀匯總數據存在偏差, 甚至影響相關決策制定的針對性和科學性。
(三)區域性失衡制約協調發展, 協同治理能力有待提高
一方面, 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不均衡, 各地政府對數字政務的重視程度及投入差異較大, 導致數字政務區域發展極不平衡。 珠三角地區在廣州、深圳等核心城市的帶動下領跑國內數字政務建設, 成渝、京津冀、長三角地區緊隨其后, 逐漸形成數字政務區域協同一體化發展趨勢。 而欠發達地區仍然存在建設不足的情況, 省域橫向間和省市縣域縱向間數字政務建設不協調, 嚴重制約了我國數字政務區域協同治理。 另一方面, 公共服務異地辦理仍面臨不少堵點難點問題, “多地跑”“折返跑”等現象仍然存在。 2020年9月, 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加快推進政務服務“跨省通辦”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20]35號), 要求地方政府進一步轉變政府職能、提升政務服務能力, 為暢通國民經濟循環、促進要素自由流動提供重要支撐。 盡快提高區域間政務協同共享能力仍是我國數字政務建設亟待解決的問題。
(四)數字政務標準化程度較低, 數字政務的數據效能發揮受限
數字政務標準化是提高政務數據質量和使用效率的關鍵因素。 隨著數字政務體系建設的逐步深入, 標準化為推動政府數字化變革提供了重要工具和基本保障, 也是消除政府部門之間“信息孤島”和“數據煙囪”的有效手段[16] 。 當前, 我國數字政務標準化建設雖已取得一定成績, 但標準化程度不高, 部分地區依然存在信息跨系統交換難、數據共享難及數據資源利用水平低等突出問題, 具體表現為信息收集過程中信息制式與信息內容的不一致。 一方面, 多頭監管、政策分散導致信息基礎設施重復建設, 集約化程度低。 政府數據中心重復設置且信息系統建設標準、數據存儲格式與系統接口制式均無法統一, 造成數據未能實現互聯互通, 數據資源浪費嚴重。 另一方面, 政府各部門對數據信息描述各不相同, 在信息收集層面表現出數據統計口徑不一、信息內容“定制化”等特征。 此外, 部分地區各部門間缺少跨部門線上辦公協作平臺, 信息系統協同效應未能展現, 造成數據處理層面對社會治理支撐能力不足。
(五)數字政務安全保障體系不健全, 數據信息安全監管亟待加強
數字政務系統的成功搭建須建立在高效、科學、安全地采集和處理個人信息的基礎上。 當前, 我國在數字政務建設過程中存在對個人信息保護不足的問題, 具體體現在信息監管體系不健全和數據分級分類機制缺失兩個方面。 一方面, 數字監管體系仍存在制度短板, 規章制度在執行過程中落實不力, 造成違規成本過低。 較為典型的是移動端APP過度索權, 侵害數據主體的合法權益。 另一方面, 數據分級分類機制是數據保護及標準化處理的前提。 政務系統處理的數據往往是混合數據集, 包括個人數據和非個人數據, 其中個人數據又包括個人敏感數據和個人非敏感數據。 目前, 我國個人信息保護法尚在制訂中, 數據分級分類機制的缺位造成數據保護與數據監管邊界模糊。 各級政府或通過收緊監管措施對信息采取“一刀切”的處理方式, 或對信息流動缺乏監管。 對數據的監管不當, 將打破監管與流動的平衡, 造成信息流動不暢, 變向減損數據資源價值; 對信息流動的監管缺失, 則將放大個人數據泄露風險, 危害公民合法權益。 可見, 健全數字政務安全體系、保障數據安全勢在必行。
四、統籌推進數字政務建設的整體性治理路徑與著力點
十九屆五中全會擘畫“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全貌, 我國進入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數字政務建設成為我國到2035年基本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著力點。 當前, 高質量發展全面深入推進, 我國數字政務建設應以提高整體效能為引領, 著眼于短期高效應對新冠肺炎疫情、中期全面統籌重大突發公共事件與經濟社會發展、長期積極支撐國家治理現代化建設, 持續強化用戶需求導向、深化政策傳導、統一建設標準、夯實基層治理、保障數據安全。
(一)強化用戶需求導向的數字政務理念, 提供高質、高效的數字政務服務
整體性治理以服務公民需求為核心治理理念, 應強化以整體性治理為基礎、公眾需求為導向的價值選擇。 一是加強各級政府以用戶需求為導向的數字政務建設理念, 以群眾需不需要、滿不滿意為建設的出發點與落腳點。 進一步優化線上審批流程, 壓縮審批時間, 為企業和群眾提供更為便捷、高效、高質量的政府服務。 二是積極引入公眾參與數字政務建設, 將數字政務指標納入營商環境和政府績效考核體系。 將數字政務優化營商環境這一“軟實力”轉化成推進高質量發展的“硬動力”。 加強政、企、民三方互動, 及時、精準、高效地發現并解決政策落地過程中市場主體面臨的突出問題。
(二)明確數字政務建設總體規劃, 深化政策傳導與落實
頂層設計是推進數字政務整體性治理的指導基礎。 應以數據協同治理為核心制訂國家數字政務建設發展總體規劃, 進一步明確智能化環境下數字政務建設的戰略目標。 加快“一體化”數據云平臺建設, 建立跨部門、上下聯通的多維協調機制, 實現以中央部門統籌規劃引領地方政府積極創新的數字政務發展模式。 在中央層面, 重點負責協調部門間、區域間的數據互聯共享, 統籌構建政務數據標準體系和實施規范; 在地方層面, 構建以省級為中心、省市縣三級有效協同的機制, 推動區、市、縣、鄉鎮(街道)、村(社區)應用系統建設以及各級部門數據共享, 完善硬件設施、軟件平臺和應用服務協調發展的數字政務基礎設施建設, 實現“政務上云, 服務在線”, 提高各地區、各部門間協同治理能力。
(三)統一政務平臺建設標準, 健全數字政務法律法規體系
國家政務服務平臺已在中央人民政府網站上線運營, 實現了國務院部門和各地政府政務系統的初步整合。 為進一步提高數字政務協同治理效率, 應統一中央和地方數字政務平臺建設架構, 創新運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 整合冗余系統, 搭建標準統一、口徑一致、業務和技術分離的全域政務平臺, 真正實現跨部門、跨地域、跨系統、跨層級業務協同。 在此基礎上, 健全數字政務法律法規體系, 制定規范統一、延續性強的指導性政策, 提升政策規劃能力, 破除各自為政的建設局面。
(四)完善數據治理保障體系, 有效防范系統性風險
“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②”。 在安全技術層面, 應建立健全數字政府安全防護體系, 分級布設相應的安全設施, 加大關鍵技術研發投入, 逐步實現關鍵領域軟硬件產品國產化。 在安全管理機制層面, 應建立健全安全管理制度, 明確安全職責及邊界, 實現精細管理、技術支撐、監督檢查、績效考核的安全工作閉環管理, 確保安全管理常態化。 在數據保護層面, 應加快完善個人隱私保護體系建設, 明晰個人數據邊界, 對歸類為涉及個人隱私的數據加以保護, 明確政府作為數據使用者和處理者對個人隱私數據的脫敏義務。 同時, 應建立促進非個人數據跨省流動的長效機制, 禁止非個人數據本地化, 建立數據流動事前審批及事后追責模式, 尋求數據保護與自由流動之間的平衡, 切實保障政府、企業、團體及公民的數據安全。
【 注 釋 】
① 《2020聯合國電子政務調查報告》指出韓國、新加坡、日本為亞洲電子政務發展最好的國家,數據顯示其在全球電子政務發展指數中分別排名第2位、第11位和第14位,處于全球領先地位。
② 2014年2月27日,習近平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上發表講話時指出“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沒有信息化就沒有現代化”;2018年4月20日至21日,習近平在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發表講話時再次強調“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就沒有經濟社會穩定運行,廣大人民群眾利益也難以得到保障”。
【 主 要 參 考 文 獻 】
[1] 江小涓.以數字政府建設支撐高水平數字中國建設[ J].中國行政管理,2020(11):8 ~ 9.
[2] 徐玉德,韓彬.新冠疫情沖擊下數字政務建設的挑戰與應對[ J].地方財政研究,2021(1):99 ~ 105.
[3] 韓瑞波.整體性治理在國家治理中的適用性分析:一個文獻綜述[ J].吉首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6):67 ~ 73.
[4] 竺乾威.從新公共管理到整體性治理[ J].中國行政管理,2008(10):52 ~ 58.
[5] 吳春.基于整體性治理理論的“放管服”改革路徑優化[ J].東岳論叢,2020(10):156 ~ 161.
[6] 王余生,陳越.碎片化與整體性:綜合行政執法改革路徑創新研究[ J].天津行政學院學報,2016(6):22 ~ 29.
[7] 任梅,劉銀喜,趙子昕.基本公共服務可及性體系構建與實現機制——整體性治理視角的分析[ J].中國行政管理,2020(12):84 ~ 89.
[8] 陳彪,賀芒.整體性治理的精準指向: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治理的一個解釋框架[ J].求實,2021(1):16 ~ 31+110.
[9] 韓兆柱,翟文康.大數據時代背景下整體性治理理論應用研究[ J].行政論壇,2015(6):24 ~ 29.
[10] 胡海波.理解整體性政府數據治理:政府與社會的互動[ J].情報雜志,2021(3):153 ~ 161.
[11] 郭寧寧.整體性治理視域下數字政府建設的協同困境與整合策略[ J].安徽行政學院學報,2021(2):29 ~ 36.
[12] 胡象明,唐波勇.整體性治理:公共管理的新范式[ 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1):11 ~ 15.
[13] 王欽敏.統籌協調 共建共享 推進數字政府信息化系統建設[ J].中國行政管理,2020(11):6 ~ 7.
[14] 李齊,曹勝,吳文怡.中國治理數字化轉型的系統論闡釋:樣態和路徑[ J].中國行政管理,2020(10):44 ~ 51.
[15] 孫洪安.煙臺:建設數字市場一體化監管平臺 探索“兩化融合”監管新模式[ J].中國市場監管研究,2020(9):27 ~ 29.
[16] 李陽.標準化視角下數字政府建設的研究[ J].電子產品可靠性與環境試驗,2020(2):78 ~ 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