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濤 唐立文 徐慶堯 周雯雯 侯翔 (航天工程大學)
美軍公開明確太空是作戰域,訓練是生成作戰能力的前提,只有在完善的訓練體系下進行扎實有效的訓練,才能保證作戰能力的如期生成?;诿儡娐摵夏芰膳c開發系統,從概念形成、需求分析、方案評估、方案實施四個方面對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發展與體系形成進行研究,分析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發展,理清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脈絡,為籌劃我國航天力量訓練和建設提供參考。
現如今,太空領域競爭愈發激烈,太空威脅不斷涌現,各國加速發展太空軍事力量,加快太空軍事化進程。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是完成航天力量軍事訓練任務的載體,是融合作戰鏈和建設鏈的紐帶,是形成戰斗力的根本途徑。美軍在太空領域全面發展的同時,加大了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投入,并力爭在該領域拔得頭籌、占得先機。
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發展經歷了訓練機構由散到統,訓練內容由無到有,訓練能力由低到高的發展歷程。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前,美蘇兩國的太空競爭促使美國陸、海、空三軍分別成立了航天機構,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開始興起。20世紀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末期,美軍通過系統集成方法改造訓練手段,構建逼真的戰爭環境和敵軍行動,帶有明顯的信息化特征。海灣戰爭中太空資源發揮的巨大效益,使美軍意識到發展航天力量的重要性,開啟了全面發展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大門。21世紀初至奧巴馬執政時期,美國國防部及陸、海、空三軍接連出臺太空人員訓練及培養條令,頻繁開展太空演習。雖然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組織機構日趨健全,訓練內容日益完善,訓練理論不斷發展,但仍處于“煙囪式”發展狀態,不利于發揮整體建設效益。特朗普上臺后,高度重視太空資源和結構的優化整合,通過建立天軍,出臺太空部隊及人員訓練條令,發展商業航天等,逐漸解決了航天力量“煙囪式”建設的矛盾。

美國太空軍事力量相關機構發展歷程

基于JCIDS的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分析流程
美國國防部利用國防規劃程序來規劃軍事能力的規模、結構和部署,規劃方法分為基于需求和基于供應兩大類。基于供應的規劃方法并不常用,而基于需求的規劃方法是目前國防規劃常用的方法?;谛枨笠巹澯址譃榛谀芰突谕{兩種[1]?;谕{的規劃聚焦于特定的潛在對手和沖突,基于能力的規劃宏觀評估軍隊在未來一系列沖突中需要的能力,更具前瞻性。鑒于此,采用基于能力的規劃方法對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進行分析。
美軍參聯會建立了聯合能力集成與開發系統(JCIDS),它以國家戰略、國防戰略等為指導,以發展面向聯合作戰軍事能力為核心,形成軍事能力需求分析方法和流程[2-3]。該系統由一體化概念形成、能力需求分析、方案分析評估、方案集成與實施組成,其中方案分析評估(CBA)是核心,CBA包含功能領域分析、功能需求分析、功能解決方案分析。系統運作流程從戰略到概念再到能力,通過實施一體化聯合所需能力,保證需求提案符合未來聯合作戰需要,確保需求的先天聯合[4-6]。軍事訓練的體系集成方式不同,其作戰效能會有較大差別,結合JCIDS分析過程,細化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分析流程為:訓練概念形成、能力需求分析、功能領域分析、功能需求分析、功能方案分析和方案實施。
基于戰略的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概念形成,是由頂層戰略細化延伸到政策條令,最后形成面向未來作戰的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概念,概念形成以國家戰略、政策法規、智庫研究報告為輸入,輸出的是未來美軍航天力量遂行太空任務的訓練、行動方式。2017年版《國家安全戰略》指出必須維持太空自由行動的領導地位,2018年版《國家太空戰略》概要指出,要加強太空在軍事、商業、科技領域的拓展,建立更具彈性的太空體系架構。2020年6月17日版《國防航天戰略》明確了未來10年在太空領域達到的預期狀態:維持太空優勢,為國家行動、聯合或聯盟作戰提供太空支持,確保太空的穩定性等[7]。戰略籌劃注重宏觀層面指導,系統規劃性及方向指示性強,主要從國家層面提出對太空領域的相關要求以及大致發展方向,以實現“美國至上”的政治、軍事、經濟等國家目的。
政策條令是戰略落地的有力推手,是具體行動的操作指南。2016年7月,空軍航天司令部發布《建設太空任務部隊,訓練明天的太空戰士》白皮書,提出組建太空任務部隊,對太空人員進行高級培訓。2018年4月10日,參聯會發布的《太空作戰》聯合條令(JP3-14)為聯合作戰、訓練和教育建立了條例。2018年8月30日,空軍航天司令部發布《天勤人員戰備計劃》,指出天勤人員應反復地、定期地進行訓練,以提高熟練程度,培養技能,改善戰術、技術與流程(TTP)。2020年8月10日,天軍發布《太空力量》條令,介紹了天軍的發展理念及太空力量的使用價值并指出要加強太空人才的培訓。智庫研究報告從不同層面解讀了太空領域的戰略、政策、條令及實施手段,既有對本國太空力量建設的深刻見解,又有對其他國家太空能力的評估分析,涵蓋面積大,涉及范圍廣,為太空力量發展輸送意見建議,為決策者提供參考[8]。
基于戰略籌劃,通過政策條令的細化分解,參考智庫研究報告,形成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概念:在國家戰略籌劃下,通過落實制定相關政策條令,對航天力量人員和部隊就太空軍事技能、太空軍事裝備、太空演習等進行的訓練,目的是使航天人員和部隊掌握太空理論和技能,提高個人素質和部隊整體訓練水平,具備完成太空軍事任務及協同其他軍兵種參與聯合作戰的能力。
軍事訓練體系是維持軍事訓練運行、影響軍事訓練質量的各種因素相互聯系構成的有機整體。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涉及組織領導、訓練理論、訓練內容、訓練評估、訓練保障等多方面,以體系建設的綜合效益強化航天力量軍事訓練建設的發展效益。其中,組織領導是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的上層建筑,起著體系運行的引領和督導作用;訓練理論作用于實踐活動的信息流,促進著體系的創新發展;訓練內容是航天力量軍事訓練工作的基本實踐活動;訓練評估重點監督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決策執行、評估軍事訓練質量效益;訓練保障由訓練條件、訓練資源的相互關系、運作模式等構成,為提高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水平提供保障條件。
組織領導機構
軍事訓練領導管理位于體系各要素之首,處于上層建筑地位,發揮著決策、組織和控制作用,制約和影響其他要素功能及作用的發揮。美陸、海、空三軍都設有專職負責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管理機構,天軍是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主要領導部門;陸軍航天與導彈防御司令部是陸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領導機構,主要承擔空間和導彈領域專業訓練;海軍艦隊賽博司令部是海軍航天人才培養的領導機構,主要依托空軍、陸軍培訓機構實施培訓。
2018年8月9日,國防部提交的《國防部國家安全太空部門組織與管理結構的最終報告》闡述了組建天軍的兩個階段:一是組建航天發展局(SDA)、太空司令部、太空軍作戰部隊、太空軍管理和保障4個職能部門;二是申請國會授權,將上述部門整合成獨立的天軍[9]。
美國分別于2019年3月12日成立航天發展局,8月29日成立太空司令部,12月20日成立天軍。2020年6月30日,天軍成立太空作戰司令部、太空系統司令部、太空訓練與戰備司令部;7月24日,天軍又成立了太空三角洲(Space Deltas)和衛戍部隊(Garrison)[10]。成立天軍和航天發展局體現在“建”,實現了天軍力量架構和裝備建設的融合改進;組建太空司令部體現在“戰”,提升了美軍遂行太空作戰任務的能力。
軍事訓練理論
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理論是關于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系統化的理性知識體系。美軍較早開始了太空理論的研究,先后提出太空戰略、太空安全戰略、太空政策等具有戰略性的指導綱領,太空訓練的條令、規劃、文件等也在不斷發展和完善。隨著航天領域的拓展延伸和力量建設的重塑加強,其理論體系不斷健全。橫向覆蓋軍、民、商用航天,縱向從戰略政策的頂層指導到部隊的戰術、技術與操作規程。
軍事訓練內容
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是培養航天人才、培育太空能力的基本途徑和核心手段。2016年,空軍航天司令部發布《建設太空任務部隊,訓練明天的太空戰士》白皮書,指出通過建設太空任務部隊、實施太空任務特遣部隊、開展戰備太空機組項目來提高太空任務部隊訓練水平。2018年,空軍航天司令部發布《天勤人員戰備計劃》,進一步明確了天勤人員訓練計劃、標準規范及考評制度,訓練內容包括資格訓練、附加訓練、高級訓練和晉級訓練等。
軍事訓練評估
航天力量軍事訓練評估是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效果的評價和估量,具有導向、激勵和督促作用,目的是使施訓單位發現訓練中存在的問題,促進施訓單位強化訓練管理,深化訓練改革,不斷提高訓練效果。美軍航天力量訓練評估是判定戰備短板的關鍵,是檢驗訓練內容質量的標尺,是衡量訓練計劃有效性的重要措施,通過訓練評估來衡量航天力量的條令、訓練、裝備、設施及政策的有效性,推動航天力量軍事訓練改革和發展。
軍事訓練保障
航天力量軍事訓練保障是開展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前提和基礎,關系到訓練組織實施的順利與否。美軍將保障能力作為戰斗力系統的重要構成,隨著戰爭形態演變其地位更加突出。美軍訓練樣式已從單軍兵種作戰轉向聯合作戰、作戰范圍已從區域作戰轉向全域作戰,通過對太空人員的裝備、衛勤、技術以及各種物資等進行訓練保障,從而促使戰斗力的生成。
利用JCIDS方法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應具備的功能進行分析,研究各項功能對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的支撐作用,分析當前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能力存在的不足,給出能力差距清單,提出解決措施。功能領域分析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應具備的功能,形成功能領域列表,確定每一功能領域達到的能力水平。美軍參聯會2018版《太空作戰》條令指出在各級別的戰爭中都包含指揮和控制、情報、火力、防御、運動和機動、保障以及信息七種要素。訓練的目的是為了提高戰斗力,通過構建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力爭使通過體系訓練輸出的單位和個人具備以上七種要素功能。條令還明確了太空態勢感知,太空控制,定位、導航和授時,情報、監視與偵察,衛星通信,環境監測,導彈預警,核爆探測,太空運輸,衛星操控等十種太空能力。結合功能及相關能力分析,繪制出功能領域支撐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能力矩陣。

功能領域支撐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的能力矩陣
功能需求分析依據功能領域分析結果,結合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發展現狀及2018版《太空作戰》條令中明確的十種太空能力,分析當前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存在的不足。結合《國防航天戰略》中指出的未來10年美國在太空領域達到的預期狀態給出體系能力-時間表。功能方案分析結合功能需求分析,通過體系方案、技術裝備方案、其他方案分析,評估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滿足能力需求的程度,分析各功能領域與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發展的進度是否協調,進行體系結構集成分析。

體系能力-時間表
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通過形成訓練概念,分析體系要素,研究各體系要素的能力范圍,從體系方案、技術裝備方案、其他方案三個方面來解決體系能力存在的不足。結合規劃實施發展,對于存在的各方面問題進行反饋迭代,不斷優化體系功能,促進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發展。美軍不斷在戰爭中發現問題,在訓練中解決問題,再在下一次戰爭中驗證成效,通過理論與實踐的反復循環,推動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的不斷完善,加快戰斗力生成。

基于JCIDS的美軍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的組成與結構
太空安全是國家建設和社會發展的戰略保障,太空的軍事化正在改變以往的時空觀、力量觀、戰爭觀,推動著軍隊組織結構、訓練方式、作戰方法乃至軍事思想的變革,令整個戰爭時空概念和作戰形態發生變化。美國始終聚焦大國競爭,多次調整太空軍事戰略、加快推進太空軍事力量建設步伐、籌劃組織太空演習演訓、推進太空部隊向實戰化轉型,謀求全面的太空規則優勢、技術優勢、能力優勢和聯盟優勢,力圖主導太空秩序。通過理論與實踐的反復循環,推動航天力量軍事訓練體系的不斷完善,加快戰斗力生成。通過研究美軍航天力量調整及發展,有助于豐富和完善航天力量軍事訓練理論發展,力圖為我國航天力量訓練體系建設提供參考與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