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蠟染工藝是貴州獨特的民間藝術類型,歷史文化悠久,目前發現的最早的文字記載及文物產生于秦漢時期。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貴州民間蠟染工藝一直保持著獨特的地域和民族特色,雖已被列入我國非物質保護遺產名錄,但從知識產權保護的角度出發,現實中依然存在保護缺口。本文對蠟染工藝的知識產權保護展開研究,為完善立法提出意見,為地方經濟的發展和傳承人的保護提出更好的建議。
關鍵詞:貴州;蠟染工藝;知識產權保護
中圖分類號:D92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1-0-02
蠟染在過去被稱為“蠟纈”,在我國西南地區的云貴川少數民族之間流傳甚廣,是一種充滿古老氣息而又獨特的印染工藝[1]。其中,貴州蠟染一枝獨秀。《貴州通志》對蠟染有如下描述:“用蠟繪畫于布而染之,即去蠟,則花紋如繪。”其在布上所畫的圖案一般為對大自然景象的擬畫以及對自身民族特色文化的記錄,不僅需要真實反映生活,還要以生活為出發點,進行夸張特殊的變化,呈現出具有藝術感的蠟染圖像,生動形象,同時具有極高的藝術造詣。
蠟染圖像主要包括對自然景物的模仿和對民族文化的記錄表達,既忠于真實生活,又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大膽、夸張的變化,生動傳神,具有相當高的藝術概括能力。其產品所涉的范圍廣,主要包括服裝、床上用品、包袱布、包、背帶、喪事用的葬單等。蠟染作品制作步驟煩瑣復雜,需要事先在布上繪制圖案,然后泡在染缸里數小時,再撈出洗除去多余的染料,將其放進鍋里高溫熬煮,把蠟融化掉,最后放到清水里漂洗干凈。制作的原理是繪制的圖案在點蠟的地方無法染上顏色,因此明暗交錯,呈現出眾多形態各異的圖案。蠟染圖案的紋樣從自然物象出發,傳承人依照自身所具備的生活經驗探索著對事物美好的發散,不經意間追尋藝術真正的美,運用一系列夸張抽象的藝術語言進行創作,從而使其符合特定場景的需求。
1 貴州民間蠟染工藝發展概況
貴州民間少數民族蠟染工藝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世代相承延續至今,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是指貴州東南部的蠟染工藝集中地——黔東南,屬于亞熱帶高原季風濕潤氣候,林地占地面積大,樹木繁盛,且多數地區都有大量的適合用來蠟染的藍草產出,傳承人可非常方便地找到制作原料,從而給蠟染工藝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不會因為缺乏原料致使蠟染工藝停滯不前。“地利”是由于貴州地勢山脈延綿,相對閉塞,過去從其他各省份遷至貴州的少數民族安頓在不同的山區,形成了大雜居、小聚居的居住格局,其很少接觸到其他民族,漢化程度較淺,能維持自身民族特色不受影響,把民族文化形態延續至今天。因為地理位置相對封閉,貴州少數民族對藝術有獨特的見解,所以才可將蠟染的特別工藝和獨特藝術形態以其民族公認的形式保留到現在。最后的“人和”是指貴州是一個少數民族眾多的省份,苗族、瑤族、布依族等少數民族從中國各地遷徙到貴州,依然堅守初心,牢記故鄉的風土人情,把民族文化一代一代傳承下去,把對家鄉的情感繪制成圖案,用特有的圖案表達其民族情結。蠟染工藝流傳至今,三者缺一不可。
位于貴州中部地區的安順及鎮寧居住的少數民族主要是苗族和布依族,各民族制作的蠟染各具特色,安順還有“貴州蠟染之鄉”之稱[2]。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黃平蠟染有數以千計的種圖案樣式;丹寨還有“東方第一染”的美名,其蠟染作品得到了海內外消費者的一致好評;榕江蠟染分散在苗族、侗族聚居地,其蠟染更喜制作為龍紋樣式。貴定、龍里、開陽的蠟染大多在盛大節慶時呈現在民眾的服裝之上。貴州西北蠟染地區主要分布在織金、納雍、六枝、黔西等地,以制作工藝精良著稱。
2 貴州民間蠟染工藝發展現狀
蠟染是貴州珍貴的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務院陸續批準公布的幾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2006、2008、2011)都有蠟染技藝,自上而下逐步建立和完備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名錄體系,其傳承人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護,但是由于社會的快速發展,年輕一代的少數民族群眾逐漸走出大山,生活和工作方式也發生變化,這一系列的原因導致世代相傳的蠟染技術面臨“截斷”危機。大眾的審美品位漸漸與充滿古老氣息的蠟染制品相背離,并且隨著現代技術的進步,利用機器制作蠟染更加簡便快速,盜版工藝品無限“復制粘貼”,偽劣商品充斥著市場,一旦有新的設計樣式推出,便可在各個商店尋到同樣的款式,這些缺乏藝術細胞和生命力的盜版蠟染致使真正具有收藏價值的蠟染作品無法得到重視,阻礙了蠟染藝術的發展。生產的便利性容易使制作者產生懶惰心理,追求薄利多銷,忽視蠟染制品的精細程度,制作出質量低劣的產品。基于此,貴州少數民族的蠟染工藝保護已經迫在眉睫。
蠟染工藝在少數民族地區不可或缺,大多數地區還保留著用蠟染制作實用家用物的習慣,體現了少數民族精神文化生活的特點。各個地區的蠟染制品內涵不同,各具風味與特色。
隨著社會的飛速發展,蠟染工藝也在時代變遷的大潮下慢慢進化,在堅持傳統精華的前提下,與西方外來文化碰撞,為適應新型市場的發展趨勢,具備新時代獨特風采的蠟染制品形成,其制作思路也從實用品轉變為市場消費品,獲得了品牌效益。
如今,我國政府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愈發重視,為更好地保護、發展我國的文化遺產,10余年前我國專門設定了每年的6月12日為“中國文化遺產日”,并逐漸完善了一系列文化遺產保護的規定。貴州省丹寨縣的苗族蠟染技藝、安順市的蠟染技藝以及惠水縣的楓香染技藝于2006年和2008年先后被列入我國國家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名錄。在“十三五”規劃里,中央政府明確表示支持非遺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下的貴州蠟染工藝作為重要的文化資源,理應得到重視和保護[3]。
就著作權保護的客體而言,最主要的是鑒別非物質文化遺產作品是否具有獨創性和可復制性。其中,獨立創作是作者把自己新穎獨特的創作思想表現在作品之中,而非一味“復制粘貼”別人的作品。貴州的少數民族蠟染工藝是一種極為抽象的藝術形態表現,是各民族在長時間的生活中創造的文化,其首先具有著作權所要求的創新性特點。同時,因為蠟染工藝繪制的圖案外現于染布上,所以也具有可復制性的特征。在符合兩種特性的情況下,蠟染工藝的傳承人理應享有相應著作權,且應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法律保護大多來自行政及地方性法規,針對蠟染工藝的公法保護還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立法具有滯后性的特點,普遍為地方法規及行政規章,因各個單位發布的文件分散且內容不同,無法構成一個統一完備的法律保護體系;其次,行政方式存在不足,無法及時有效地制止使蠟染制品受到損害的行為,如對偽劣蠟染制品的打擊及盜版制品橫行市場都未受到重視,導致真正的藝術作品遭受侵害而難以挽回。
根據《著作權法》第十條的規定,著作人具有四種人身權和十三種財產權。蠟染工藝作為貴州少數民族重要的文化標志,具有較高的資源價值,蠟染產品、蠟染產業能為當地旅游業的發展添磚加瓦,其經濟價值也逐漸被人們認知挖掘,已成為市場交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蠟染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資源,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與發展過程中應受到著作權法的重視與保護。
3 貴州民間蠟染工藝知識產權保護的困境
知識產權作為私力救濟的權利主體一般為特定的個人或組織,然而蠟染工藝并非一朝一夕的產物,是少數民族人民在從古至今的生產生活中凝聚集體創作經驗和智慧的結果。由于在悠久的傳承過程中,人們學習蠟染工藝的意愿逐漸弱化,傳承人貢獻的大小難以確定,所以以知識產權為出發點進行權利主體的保護比較困難。
著作權法更加注重個體性,蠟染工藝中著作權人如何歸屬成為難題。因其集體性與地域性,多數時候默認蠟染為每個少數民族地區的集體文化財產,但法律還未明確規定其權利主體,阻礙了蠟染工藝的發展和保護。著作權法明確規定了權利人有權對作品進行使用、許可、轉讓等,但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法尚未明確定義非物質文化遺產相關權利行使的方式。現行著作權法保護存在限制時間,一旦超過規定期限,著作權客體進入公共領域,所有人均可不經過權利人同意自由使用,且無需向權利人支付費用。蠟染工藝具有創新性和獨特性,符合受著作權法保護的客體要求,理應受著作權法保護。如果按現行法的時限規定,會大大降低傳承人的保護力度及傳承熱情,客觀上阻礙蠟染工藝的持續發展。另外,由于蠟染工藝具有傳承特性,其工藝制品會隨著時代的變化不斷發展,始終保持未完成形態。采取限制時間性保護,與其特征不符,當下限制保護期的規定與蠟染工藝的發展、保護目的處于矛盾狀態。
4 加強蠟染工藝知識產權保護的出路
蠟染是在長期的歷史實踐中創造的,代代相傳,根據著作權準確定位蠟染工藝的權利主體,有利于更好地保護傳承人的合法權益,同時可以促進蠟染工藝的傳承發展。還可以適用商標制度中的地理標志以達到保護效果,與普通的知識產權相比,地理標志具有更加深刻的地域性、團體性及獨特性,且存在保護期限的永續性,種種特點都可以和蠟染工藝相匹配。另外,合理使用制度是著作權中的一項重要制度,所謂合理使用制度,是指著作權以外的人在特定情形下使用他人已發表的作品時,可未經著作權人許可,無償合理地使用其作品,前提是必須注明作者和來源,并且不可侵犯著作權人的其他合法權利[4]。合理使用制度并不意味著壟斷蠟染工藝的使用,其目的是合理發揮其社會利益,以推進傳統文化的傳承及現代文明的傳播,最終形成社會資源共享的局面。對蠟染工藝采用專利權模式進行保護,并合理利用,以獲得經濟效益,能帶動貴州少數民族發展,實現工藝創新,使蠟染工藝得到更好的保護與傳承[5]。同時,各個地區(如丹寨、黃平等地)的蠟染工藝有明確傳承人的,如果傳承人熟練掌握蠟染技藝且滿足可以申請專利技術的條件,則可以授予此類傳承人專利;如果無法確定傳承人,那么所在地的政府或相關部門也可以作為主體,進行專利申請。
用商標權保護中的地理標志來保護蠟染工藝十分合適,因為地理標志的地域性、群體性特性恰恰和蠟染工藝的特點相符合。用地理標志來保護蠟染,有利于證明集體商標。
5 結語
貴州少數民族蠟染工藝是少數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也是中華民族極其重要的文化瑰寶,能帶領我們探索過去的藝術文化。保護蠟染工藝,不僅對弘揚中華民族西南地區的傳統文化具有重要意義,也是中國文化創新道路上不可或缺的環節,有利于我們深入了解少數民族文化,對促進社會多元發展至關重要。因此,研究更為完備有效的法律保護好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尤為重要。保護貴州少數民族蠟染工藝的知識產權既要不斷創新保護方式,也要建立契合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知識產權保護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框架,從而推動少數民族蠟染工藝保護的法制化建設。要讓國人更深入地了解蠟染、保護蠟染,也要讓世界看到蠟染,使其可繼續順利傳承和發展,散發生生不息的藝術活力,成為傳統文化的一大亮點,為多姿多彩的中國文化的發展添磚加瓦。
參考文獻:
[1] 高文芝,周洪雷.貴州蠟染在服裝設計中的應用[J].染整技術,2019,41(08):60-63.
[2] 周繼業.試論貴州蠟染在現代中國的嬗變——以安順“蠟染之鄉”為例[J].輕紡工業與技術,2020,49(09):148-149.
[3] 李娜.貴州民族民間蠟染文化保護與傳承研究[J].大眾文藝,2021(07):36-37.
[4] 石傲勝,趙錦錦.非物質文化遺產著作權保護模式的困境與出路[J].河南科技,2020,39(33):110-113.
[5] 李圓夢.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知識產權保護——以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為例[J].法制博覽,2020(06):53-54.
作者簡介:李彬如(1996—),女,貴州遵義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