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利
摘 要:醫學生作為將要從事醫務工作的群體,對于發展醫療衛生事業、促進我國醫療水平的提高至關重要。醫學生不僅需要學習專業的臨床技術,更需要提高人文素質,對于醫學生的死亡教育也顯得更加重要。開展死亡教育既是專業醫學知識學習的需要,也是醫學生未來職業的要求。本文通過論述死亡教育的內涵及其必要性,分析死亡教育存在的問題,并針對問題提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關鍵詞:醫學生;死亡教育;系統化
中圖分類號:G6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60X(2021)06-0111-04
生命是人類研究永恒的話題,生命的含義不僅在于生存,同時也包括死亡。一直以來,人們關注的焦點始終是生存,對于死亡的關注則較少,但死亡是與生存相提并論的話題。自古以來,對于生的高度關注使得死亡缺乏了相應的重視。美國利奧·巴斯卡力博士(Leo Buscaglia)曾言“死亡是生命的導師”。死亡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的過程,而如何更好地面對死亡,則是每個人都要學習的課程。在中國,由于受到傳統觀念的影響,人們對于死亡一直處于逃避的狀態。從小到大,學生學習的課程與受到的教育都在教如何更好地面對生活,而很少教導我們如何更好地面對死亡。國際上死亡教育處于不斷發展的階段,但在我國死亡教育還相對欠缺。開展死亡教育,旨在引導人們樹立科學健康的死亡觀,使人們重新審視生命的完整意義。
1 死亡教育的內涵及必要性
1.1 死亡教育的內涵
對于死亡教育的概念,我國學者大多認同《醫學倫理學辭典》的說法,認為死亡教育是教會人如何認識和看待死亡的一種教育。但因為各種文化因素以及禁忌思想的影響,死亡教育又被稱為“生死教育”“生命教育”“臨終關懷教育”等[1]。作為醫護人員,對其進行死亡教育的目的不僅包括正確認識自己的死亡,更重要的是認識和對待他人的死亡。死亡教育是一門教會人在面對死亡時如何做好自我心理調整的社會性學科[2]。同時,也有不同學者提出,開展死亡教育,其目的在于讓人們科學地認識死亡,從而能夠更加健康科學地對待死亡。死亡教育的開展對象主要由兩類,一類是對于廣大群眾的普及性教育,另一類是針對從事醫學專業的相關人員的死亡教育。
1.2 國內外死亡教育發展現狀
死亡教育起源于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并在20世紀中后期興起并推廣[3]。美國作為最早開展和推廣死亡教育的國家,其死亡教育課程從小學開始,貫穿中學、大學等多個階段。美國開展死亡教育課程后,又經歷了多年的不斷探索與發展,其死亡教育體系已經較為完善成熟。在美國死亡教育的影響之下,英國開展了“死亡覺醒”的思想運動,英國的死亡教育將其內容與宗教改革的相關內容相結合,隨著不斷地發展,又將死亡教育的內容融入思想教育與醫學人文等課程教育中。英國的死亡教育的方式注重滲透式,明確了醫學生作為受眾客體的教育內容。日本在20世紀70年代引入了死亡教育的相關理念,日本學者在研究了死亡教育的意義和價值之后,積極推廣死亡教育,出版了以死亡教育為主的論著、磁帶和教科書。日本的死亡教育在于全社會的積極參與和各社會團體的積極響應。在1983年東京上智大學成立了生死研究會,從此死亡教育在高校教育體系中逐漸推廣開來。
我國由于受傳統“重生忌死”觀念的影響,尤其是孔子的“未知生,焉知死”的觀念,使得人們對于死亡缺乏正確的認識。大多數家庭都選擇逃避死亡這個話題,強調對于生的向往。我國的死亡教育始于1995年孟憲武編寫的《話說臨終關懷》一書,之后出版的各種書籍,如《讓生命享受最后一縷陽光》《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生命的尊嚴與臨終護理》等書,推進了我國死亡教育的發展。廣東藥學院在2008年正式開設了《死亡教育》課程,并為此編制了專門的教材,這也是我國最早的死亡教育教材。之后,我國在2016年召開了第一屆當代死亡問題研討會,會議討論了死亡教育的相關問題,并首次提出了籌建“華人死亡研究所”的建議。會議的召開及其建議的提出都代表著我國的死亡教育正在不斷發展,死亡教育研究機構也開始起步。香港和臺灣地區在20世紀70年代開展死亡教育并取得了顯著的成效。但內地的死亡教育仍發展不足。到目前,我國的死亡教育仍然存在各方面的問題,使得死亡教育的發展受阻,沒有提上重要的議事日程。
1.3 開展醫學生死亡教育的必要性
生命一詞,表達的是人由生到死的過程。個體生命開始即為生,當個體生命終結即為死亡。生與死是相對而言的,如同出生一樣,死亡也是每個個體都必須經歷的過程,沒有人能夠逃避死亡,是一個必然、客觀且不可回避的過程,也是個體生命都會經歷的平等的過程。在面對死亡時,每個熱愛生命的人都會產生不同的焦慮與恐懼,而死亡教育的意義就在于讓人們能夠正確認識到死亡的含義,正確地面對他人之死以及自身的死亡,樹立科學的生死觀,從而在死亡來臨時,弱化這種焦慮與恐懼。
正確思考與理解死亡的本質,能夠使人們正確認識死亡。作為即將從事醫務工作的醫學生而言,更需要提高自身對于生命的關懷。當醫學生掌握了正確的死亡認識時,醫學生自身內心的道德良知與道德情感也會被喚醒。對于醫學生而言,更能增加其對“救死扶傷”的敬畏與對“大醫精誠”的認同感。在進行死亡教育后,醫學生能夠清楚地了解死亡的本質特征,在生活與工作中平等地對待一切生命,既珍視自己的生命,也珍視他人的生命,做到對患者負責,做好患者的臨終關懷服務;同時,也增加了對為醫學事業的發展做出巨大貢獻與犧牲的實驗動物的人道觀。當對于死亡有了科學的認識和思考,就能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有計劃、合理地安排自己的生命,努力于當下,提高生命的質量。對于醫學生進行死亡教育,是從生命有限性的角度出發,以其獨特的視角教育醫學生更加尊重敬畏生命。
醫學生作為特殊的受教育群體,之后的工作始終與健康和生命相關。作為即將從事醫務工作的學生來說,醫學生既是生命誕生的見證者,同時也是送別生命的群體,醫學生始終擔負著維護生命健康的職責。對醫學生進行死亡教育,提高醫學生對生命的珍視與敬畏,避免在醫務工作中出現對生命的不良態度與錯誤的認知,加強醫學生始終為人類健康服務的意識,同時又可以促進醫學生形成正確的生死觀,從而面對死亡來臨時,避免對死亡過于恐懼不安等負面情緒,樹立正確的臨終關懷意識,為患者及其家屬提供有效的心理疏導服務。
2 我國死亡教育存在的問題
2.1 醫學生對死亡教育的認知欠缺
中國古代儒家崇尚“重生忌死”,受其思想的影響,人們在生活中較多地談論生存,對于生的追求給予了高度的重視。相對而言,比較避諱死亡相關話題,在一些活動與民俗中,與死亡相關的文字與話題也多被當作禁忌。人們也大多不愿談及死亡[4]。在家庭中,受傳統觀念影響,父母及長輩對于死亡問題往往避而不談,大多數家庭對于死亡教育是欠缺的。在學校教育方面,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在談論如何更好地生活,對于死亡也是很少談及。另外,死亡教育的直譯名稱容易引起民眾誤解,對于死亡教育的內容并沒有進行很好地理解,以字面含義解釋死亡教育的內涵,誤解了死亡教育課程開展的真正意義,片面地將死亡教育理解成指導人們怎樣死亡的課程,否認死亡教育在我國的開設及推廣發展。人們認為公開地去談論死亡,是與我國傳統文化以及傳統倫理觀相悖。由于人們對于死亡教育的認知存在偏差,導致死亡教育的發展受阻。
由于缺乏對于死亡教育的正確認知,導致大部分醫學生對于死亡教育的相關概念的了解與認識欠缺。大眾媒體的傳播與相關出版物的推廣成為醫學生為數不多的了解渠道[5]。而這兩個相關渠道對于死亡教育的內容并不全面,使得醫學生并不能夠準確且完整地獲取死亡教育的內容。醫學院校作為教育主體,崇尚技術,但缺乏對于死亡教育的重視度,過于強調對于醫學生專業課程的學習,忽略了醫學生人文社會課程的學習,導致“重醫輕文”現象的出現,較多地關注醫學技術的發展,而忽視了醫學生人文素養的培養與提升。在此環境下,醫學生也忽視了死亡教育的重要性。醫學院校的不重視與醫學生對于死亡教育的認知度不夠等,使得死亡教育課程難以開展。
2.2 死亡教育的教學內容簡單
雖然死亡教育在我國香港和臺灣地區發展得較為迅速,但是目前在我國內地校園,死亡教育的開展較少。在學校教學中,死亡教育的教學大綱與課程標準是處于欠缺狀態的,而已經開設死亡教育的相關院校也沒有統一的死亡教育教材。死亡教育的內容與方法只是單純借鑒國外的死亡教育經驗,往往依賴于授課老師對于西方教育方式的總結與各自的認識,缺乏對于我國的社會文化背景的結合。而對于現階段的死亡教育的開展現狀,我國并未有相應的教育資料,也并未編寫針對醫學生的死亡教育教材[6]。與此同時,死亡教育的內容較為簡單,缺乏針對性。醫學院校更加致力于塑造醫學生救死扶傷的信念,對醫學生進行教育的目的也主要在于教會醫學生如何救治患者,而對于死亡教育方面的教育則較少[7]。這些因素導致死亡教育流于表面,預期的教育效果也大打折扣。
此外,受國外及我國港臺地區死亡教育的影響,我國內地對于死亡教育的發展,往往還是通過學術期刊、專著等方式來實現,通過對于死亡的定義、死亡哲學等相關概念的闡述來介紹死亡教育這一課程及其開展的意義。如此使得死亡教育局限于理論層面。僅有的開設死亡教育課程的院校體系,其教學方式也只是傳統的課堂大班授課為主,授課老師通過理論的形式來介紹死亡的相關知識,缺乏對于死亡教育的實踐活動,使得死亡教育課缺乏靈活性與實踐指導意義。
2.3 缺乏專業的死亡教育體系
我國港臺地區死亡教育的發展已經取得明顯的成效,但是發展仍然不足。目前我國內地只有不足20所高校開設了死亡教育課程。死亡教育課程作為一門新興的學科,由于受到諸多方面的限制,導致死亡教育課程在我國內地高校的開展不夠全面規范。醫學院校在死亡教育方面,內容形式整體偏于單一化,不僅教學內容簡單,而且由于師資力量的薄弱,使得死亡教育的課程實施也逐漸流于形式,教學效果大打折扣。
死亡教育在我國高校中缺乏專業的教育體系。截至目前,我國尚未形成完整的且具有中國特色的死亡教育體系[8]。我國死亡教育的形式多依賴于國外的教學經驗,并沒有形成具有本土特色的教育方式,缺乏與我國實際相結合的教學探索。著名主持人白巖松曾言“中國從沒有真正意義的死亡教育”,死亡教育已成為我國高等教育和青少年教育的“軟肋”[9]。內地醫學院校進行死亡教育的形式多是將死亡教育融入其他課程,如《醫學倫理學》《醫學人文素養》《醫學心理學》《醫患溝通》等醫學人文社科類課程,且教學內容往往是以課本上的死亡知識的教育為主,缺乏對于死亡的深入思考與向死而生的情感體驗。
3 完善醫學生死亡教育的對策
3.1 樹立科學的死亡教育觀
由于傳統觀念的影響,死亡教育受到誤解。因此,作為開展死亡教育最直接主體的醫學院校,在開展死亡教育課程時,應加強學生對死亡教育的正確理解,從深層次解讀死亡教育的內涵及其重要性。努力營造正確的死亡教育學習氛圍,宣傳科學的死亡文化,引導醫學生克服傳統的死亡避諱,從而樹立正確科學的死亡觀和死亡教育觀。醫學生作為特殊的受教育群體,將要從事的醫務工作中不免要接觸到死亡,引導醫學生樹立正確的死亡意識,有助于其在步入工作時能夠適應醫務工作中出現的各種問題。
死亡教育的發展不僅僅局限于學校教育,更應該尋求多方的幫助。通過社會廣泛宣傳死亡教育,營造正確科學的死亡觀,更有利于推進死亡教育的發展。醫學生通過不合理的途徑獲取的有關死亡教育方面的內容,往往是不全面、甚至是偏激的。除了醫學院校進行死亡教育的努力之外,還要充分利用輿論的力量,媒體等機構也應積極地宣傳死亡教育相關內容,出版相應的教材或專題,使包括醫學生在內的群體認識到死亡教育的重要性。政府或民間組織也可以建立相關的機構和組織進行宣傳,使死亡教育活動更加規范化。
3.2 完善死亡教育的教學內容
死亡一直以來都是比較避諱的話題,雖然在很小的時候,人們就知道了死亡的必然性與普遍性,可是并沒有接受過針對性的死亡教育,對于死亡的恐懼與無知一直伴隨著青少年的成長,很少有人主動去思考死亡的意義。基于此,高校對于死亡教育的責任就顯得更加重要。而醫學生將要從事的職業面對死亡是普遍的情況,醫學生需要具備冷靜與果敢的職業素養,在以科學健康的心態面對死亡的同時,也應幫助患者及其家屬樹立健康的心態,正確地面對死亡,為患者提供高質量的臨終關懷服務。醫學院校目前基于死亡教育還缺乏專業性的教學指導,應該明確地認識到對醫學生進行死亡教育的重要性,以醫學生發展的特殊性為導向,構建專業的死亡教育課程,將死亡教育融入醫學專業課程中。無論醫學技術如何發展,都需要人文信仰理念指引,要受到倫理指導原則的監督[10]。醫學院校必須重視死亡教育,引進具備專業素養的死亡教育工作人才,完善死亡教育的教學內容,開展死亡教育的相關課程,保證死亡教育課程的教學質量[11]。
我國目前死亡教育的教學形式大多是通過傳統的大班授課的形式,缺乏實踐教學,而死亡教育的發展不僅需要充實的理論研究,還需要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教學。國外的死亡教育教學方式大致可以分為教學知識傳授以及實踐體驗,為我國內地死亡教育的發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鑒。中國內地的死亡教育應增加實踐教學方式,如在課堂中增加關于死亡相關案例的討論、情景模擬分析死亡相關場景、播放觀看死亡相關影片并進行分析、由同學來講述死亡相關經歷并分享自己的體會等等,以便讓醫學生能夠從自身思考,分析死亡的人生含義。醫學生具備良好的面對死亡的能力與職業素養是進行死亡教育的目的,在從事醫務工作期間,醫學生能夠充分地發揮一名醫務工作人員應肩負起自己的職責[12]。
3.3 推進完善醫學院校死亡教育的系統化
我國目前還未形成系統化的死亡教育體系,加快中國內地死亡教育系統化建設是我國內地死亡教育實踐發展的當務之急。在發展死亡教育課程的路上我國還有很多路需要走,借鑒國外死亡教育的發展經驗的同時我國還應尊重其文化的多元性與個體差異的發展需求,將死亡教育與中國的文化特色相結合,在發展中國死亡教育的教學內容建設時應堅持因地制宜,使死亡教育課程體系適應中國醫學生及內地民眾對于死亡的認知。推動符合我國文化特色、本土化、科學的死亡教育實踐活動。
完善醫學生死亡教育體系,讓醫學生更加全面系統地接受死亡教育。醫學院校應該開設多種與死亡教育相關的課程,使死亡教育課程不再依附于其他課程,如死亡學、死亡哲學等獨立的死亡教育課程[13]。引導醫學生樹立正確的死亡觀和死亡意思,對于死亡有正確的理解。同時幫助醫學生更好地了解死亡的生理過程,為以后從事醫務工作打好基礎,從而更好地做到對患者的臨終關懷。死亡教育是現代醫療衛生保健事業發展的新課題,在醫學教育發展的漫長過程中,死亡教育的將會使醫學教育體系日臻完善[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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