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仲裁裁決、判決在中國境內承認/認可和執行

孫佳佳?張云丹?肖宇彤（北京）

2021年5月19日，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院研究所、社科文獻出版社聯合主辦的“2021年法治藍皮書《中國法治發展報告No.19（2021）》《四川依法治省年度報告No.7（2021）》《珠海法治發展報告No.3（2021）》發布暨中國法治發展研討會”在京舉行。筆者受邀參加本次研討會，并分享了對2020年“境外仲裁裁決、判決在中國境內的承認/認可和執行”領域的觀察心得。

境外裁決境內承認體現對

國際支持態度

通過中國裁判文書網等公開途徑檢索2020年境外仲裁裁決、判決在中國境內申請承認/認可和執行案件發現，2020年全年共計37起涉及境外仲裁裁決、判決在中國境內申請承認/認可和執行。

通觀此37起案例，雖因存在當事人未獲適當通知、超期申請、未提交身份證明文件及履行公證認證手續等諸多事由，境外仲裁裁決、判決遭遇到承認/認可和執行中的挑戰或最終不被承認/認可和執行。但總體而言，境外仲裁裁決、判決在中國境內的承認/認可和執行情況良好，被承認/認可率達到了75.68%。

尤其在與中國境內司法實踐存在顯著不同的仲裁裁決、判決在境內申請且獲承認/認可的案件中，中國司法機關充分體現了其司法公開、求真務實、尊重差異的開放態度。以“安富爾案”【（2020）粵72協外認1號】與“奧克塔福案”【（2019）浙05協外認1號】為例，在“安富爾案”中，仲裁庭除對仲裁申請事項進行裁決外，還進一步就超出仲裁請求范圍之外的被申請人應支付的相應利率及利息進行了裁決，此舉確與中國國內仲裁嚴格依據“不告不理”原則的仲裁實踐不同。但廣州海事法院在審理中最終通過查明新加坡海事仲裁院（SCMA）仲裁規則認定案涉仲裁裁決不屬于“仲裁范圍以外事項”，進而認定不存在“超裁”情形。

在“奧克塔福案”中，湖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國際商事仲裁中心仲裁規則第十七條第三款規定了仲裁申請書應包含的事項，其中第五項英文原文為“the?general?nature?of?the?claim?and?an?estimate?of?the?value?of?the?dispute，?if?any”，即按照仲裁請求的一般性質及如果可以明確，則明確估計的爭議金額，故仲裁規則本身并未要求申請人起先就提供確切數額的仲裁請求，申請人提交的仲裁請求書及之后索賠聲明無明確的數額并無不當，此舉確與中國境內仲裁機構實踐中“需于仲裁申請提出時對仲裁請求予以明確”之操作不同。

中國國際仲裁的新機遇

2020年“境外仲裁裁決在中國境內的承認/認可和執行”領域的重大政策推進以及實踐突破，為中國國際仲裁帶來了新機遇。

一方面，在《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新片區總體方案》、《深化北京市新一輪服務業擴大開放綜合試點建設國家服務業擴大開放綜合示范區工作方案》等政策的利好刺激下，為境外仲裁機構開辟中國境內市場創造了良好政策條件。

另一方面，2020年度重磅案件“布蘭特伍德案”【（2015）穗中法民四初字第62號】無疑又為境外仲裁機構在境內開展業務披荊斬棘。該案已明確“外國仲裁機構在中國內地作出的仲裁裁決，可以視為中國涉外仲裁裁決”。也即，被申請人不履行此類仲裁裁決的，申請人不必通過申請承認/認可和執行境外仲裁裁決的方式先申請承認/認可，而可直接按照中國境內的涉外仲裁裁決的執行程序申請執行。

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將有更多的境外機構在國內設立辦事處，并在國內進行仲裁，這無疑將大大促進境外仲裁機構在境內的快速發展。“鯰魚效應”之下，也無疑將催生境內仲裁機構的更多改革和發展。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內地與香港特別行政區相互執行仲裁裁決的補充安排》（“《內地香港仲裁補充安排》”）的頒布實施，更有利于保護內地與香港兩地仲裁裁決的有效執行，未來兩地相互認可與執行仲裁裁決的道路也將更通暢。

《內地香港仲裁補充安排》具有以下顯著特點：第一，立足內地與香港分屬兩個法域的法理基礎，同時考慮部分仲裁裁決僅需認可的現實需求，明確規定“認可”程序，統一法律適用標準;第二，擴大相互認可和執行仲裁裁決的范圍，加大司法對仲裁的支持力度;第三，規定申請人可同時向兩地法院申請執行仲裁裁決;第四，規定法院在受理認可和執行申請之前或者之后的保全措施。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和推進，涉及的跨國商事活動日益頻繁，“境外仲裁裁決、判決在中國境內的承認/認可和執行”領域的未來仍待相關立法以及司法實踐的突破和完善。

當前立法與實踐中仍有如下問題尚且未決：境外（含港澳臺）法院和仲裁調解書在境內的承認與執行;涉及澳門以及其他賭博合法化國家的賭博債務的判決、仲裁裁決在中國境內承認和執行的機會與挑戰;承認/認可和執行程序中的翻譯費、公證認證費可否如同訴訟費，應由被申請人承擔;推定互惠原則的落地、積極促成互惠關系，倡導并逐步擴大國際司法協助范圍的進一步實踐等。

（作者系北京市煒衡律師事務所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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