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Web of Science數據庫心臟康復研究熱點的可視化分析

李翠剛，左安舉，李婷婷，郭媛，*

心臟康復的實踐已有二百多年歷史，但其在近半個多世紀才快速發展走向成熟［1］。2007年美國心肺康復協會/美國心臟協會（AACVPR/AHA）將心臟康復定義為綜合的、協調的長期計劃，內容包括醫療評估、運動處方、糾正心血管疾病危險因素、教育、咨詢及行為干預等［2］。隨著對心臟康復機制及患者獲益方面研究的深入，心臟康復的研究熱度持續升高，歐洲心臟病學學會、AHA和美國心臟病學學會將心臟康復列為心血管疾病防治的Ⅰ級推薦［3-5］。心臟康復在減少患者醫療保健支出、延長患者壽命及改善生活質量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可有效減輕醫療負擔。加大對心臟康復的研究力度對推廣心臟康復有重要作用。我國由于人口老齡化及生活方式的改變，未來10年心血管疾病患病人數將快速增長［6］，但我國心臟康復研究起步較晚，因此了解國際心臟康復研究現狀及熱點，有助于為我國學者深入研究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2020-08-01，以Web of Science數據庫核心合集作為數據檢索源，以（cardiac or heart）and rehab*為主題詞進行檢索。納入標準：（1）發表時間為2000—2020年；（2）文獻類型為Article。排除標準：（1）重復資料；（2）僅在正文中提到心臟康復，但未做為主題進行討論。共檢索相關文獻9 806篇，將檢索的文獻以全記錄與引用的參考文獻為記錄內容導出為txt文件，最終共納入9 793篇文獻。文獻檢索流程見圖1。

圖1 檢索流程圖Figure 1 Document retrieval flow chart

1.2 研究工具 基于知識圖譜，運用VOSviewer 1.6.14和CiteSpace 5.6.R3可視化軟件對心臟康復研究領域知識脈絡進行分析與展示。CiteSpace軟件由美國雷德賽爾大學學者陳超美等開發，主要針對特定領域的文獻進行計量分析，探索知識演化的關鍵領域、路徑和焦點［7］。VOSviewer是由荷蘭雷登大學學者ECK等［8］開發，可用于幾乎所有常見文獻計量學研究，如共被引分析、共現詞分析和文獻耦合分析等，以元素之間距離及關聯強度反映其特性，并將其可視化展示。

1.3 研究方法 分析心臟康復研究發文量（運用Web of Science網頁自帶計量可視化工具分析）、研究國家分布及協作（運用CiteSpace閾值選擇、剪枝選擇功能進行分析）、科研機構分布情況及協作網絡（運用CiteSpace、VOSviewer分析），并重點對共現詞聚類分析（運用VOSviewer軟件對共現詞之間的關聯強度進行分析、聚類，并參考節點間連線數量綜合分析，揭示目前研究熱點方向）。

2 結果

2.1 文獻數量的年度分布 截至2020-08-01，在Web of Science數據庫核心合集共納入心臟康復相關文獻9 793篇。從發文數量來看，總體呈增長趨勢，見圖2，2015年之前，發文數量增長緩慢，隨著各國相繼將心臟康復列為心血管疾病防治的Ⅰ級推薦［3-5］，心臟康復領域關注度逐年增加，2015年后發文數量快速增長，2015—2019年發文量均超過700篇，年均增長53.8篇。

圖2 檢索文獻時間數量分布Figure 2 Published year and quantity distribution map of literature

2.2 主要發文國家及組織機構 以美國為代表的歐美發達國家在心臟康復研究領域發文數量多、中心性強，且國家之間的合作較多，見圖3。超過7 000個科研機構參與心臟康復的研究，見圖4。發文數量排名前10位的機構（表1）長期從事心臟康復方面研究，國際影響力大，但多以區域內機構間協作為主，國際間合作較少。我國科研機構中香港中文大學、香港大學、香港理工大學發文數量較多，機構間協作緊密且與國際科研機構間合作較多，中國大陸地區科研機構僅北京大學、同濟大學、復旦大學等少數科研機構與國外科研機構存在合作，見圖5。

表1 心臟康復研究發文數量前10位的機構Table 1 The top ten institutions based on the number of published articles

圖3 心臟康復研究主要國家中心性及協作網絡Figure 3 Centrality and collaborative networks of major nations for cardiac rehabilitation research

圖4 心臟康復主要研究機構中心性及協作網絡Figure 4 Centrality and collaborative network of major research institutions in cardiac rehabilitation

圖5 中國主要科研機構發文量及協作網絡Figure 5 Publication volume and collaboration network of major institutions in China

2.3 國際研究熱點 運用VOSviewer 1.6.14軟件，分析類型選擇共現關鍵詞，設置最小出現頻率為5次，通過共現詞間關聯強度的算法，最終選擇排名前1 000位的共現詞進行聚類分析。共現關鍵詞共7個聚類、996個節點，總連接數為88 323，總關聯強度為256 131。通過對聚類中關鍵詞進行語義分析發現，心臟康復的研究大致可以分為4個集群，每個集群中的關鍵詞之間有更大的關聯性，代表的研究主題反映了目前研究的熱點，見表2。集群1（圖6左側區域）共現關鍵詞為運動能力、心力衰竭、運動訓練、訓練強度等，主要研究集中在運動訓練模式的探索；集群2（圖6上部區域）共現關鍵詞為二級預防、生活方式、肥胖、危險因素等，研究主要集中在健康綜合管理；集群3（圖6右側區域）共現關鍵詞為憂郁、焦慮、生活質量等，研究主要集中在心理干預方式；集群4（圖6底部區域）共現關鍵詞為死亡率、預后、生存率等，研究主要集中在心臟康復新模式的探索。

圖6 心臟康復關鍵詞共現Figure 6 Co-occurrence of keywords in cardiac rehabilitation

表2 共現詞聚類及關聯強度Table 2 Clustering and correlation intensity of co-occurrence words

3 討論

本文利用VOSviewer 1.6.14和CiteSpace 5.6.R3可視化軟件對Web of Science數據庫心臟康復研究領域9 793篇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進而了解心臟康復研究的發展趨勢；對發文國家、機構進行分析，了解不同國家、科研機構的影響力及相互協作關系；對文獻共現詞關聯強度進行分析，通過共現詞聚類及語義分析了解該領域目前的熱點研究方向。

3.1 心臟康復的關注度逐年升高 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的科研機構長期從事心臟康復研究，國際影響力較大，但國家間協作較少。研究機構間協作主要存在于本國內，呈現“局部集中，整體分散”的趨勢。這種趨勢從側面反映了心臟康復并無固定的模式，各國都在探索適合本國國民的心臟康復模式。我國心臟康復研究起步較晚，但近幾年關注度持續升高，結合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2017年后國內心臟康復相關文獻數量快速增長，在國際期刊發表文獻被引用次數增加，表明我國在該領域研究質量提升。但我國研究機構大部分集中在經濟發達地區，且心臟康復的研究力量主要以高校及所屬醫院為主，由政府牽頭或由社區參與的研究較少，缺乏國家層面的組織協調，科研力量單一且分散。建議增加由政府牽頭組織的、基于循證證據的多中心研究，鼓勵更多組織機構，尤其是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參與進來，全面提升心臟康復專業人員及社區醫務人員的科研水平。

3.2 目前國際研究熱點

3.2.1 心臟康復模式的探索 心臟康復被認為是目前心血管疾病最具經濟效益的治療方法［9］，可有效降低死亡率、改善患者生活質量。但目前普遍存在心臟康復參與率及轉診率低的問題。探索易于開展、患者接受度高的心臟康復模式是目前研究的熱點。AHA鼓勵護士或非醫療保健人員擔任家庭及社區康復的主要監督及管理者［10-11］，以提高參與率；GABELHOUSE等［12］研究表明以醫院為中心，以社區為基礎，整合了移動技術的混合心臟康復模式與傳統心臟康復模式的效果一致，但在便捷性方面具有優勢。

3.2.2 運動訓練模式 運動訓練是心臟康復的基石，運動訓練對患者的益處已得到證實，且多數學者認為高強度間歇運動能使患者獲益更多［13］。探索易于接受的訓練模式是目前學者關注的主要方向。其中家庭運動康復消除了患者參與時間和空間的限制［14］，具有較高的接受度及較好的可操作性，成為研究的熱點。VALENTINA等［15］嘗試對經皮冠狀動脈介入治療后患者進行網絡視頻引導的家庭運動訓練，并證實其在患者獲益方面與以醫院為中心的傳統心臟康復一致；THOMAS等［16］通過研究表明在一定時間內，對于中低風險患者，家庭運動訓練與傳統心臟康復訓練具有相似的效果。

3.2.3 健康綜合管理 心臟康復/二級預防可減少患者反復住院和醫療保健支出，同時延長生命、改善預后［17］。在每年節省醫療成本方面，其與公認的藥物、手術干預相比，具有更大的優勢［5］。如何實施有效的健康綜合管理是目前學者的主要研究方向，其中遠程綜合干預是研究的熱點。HAMILTON等［18］研究顯示基于智能手機的移動健康管理可改善不便參加傳統心臟康復患者的生活質量；BEATTY等［19］利用手機移動程序為心血管病患者設置健康目標，以任務清單模式進行遠程綜合干預，改善了患者的生活方式，同時提高了患者參與的積極性。

3.2.4 心理干預方式 調查顯示心內科門診就診患者伴精神心理障礙檢出率為55%，住院患者精神心理障礙檢出率為50%，心臟支架術后的患者幾乎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問題［20］。探索有效心理干預措施并將其整合到心臟康復計劃中，以提高患者康復質量是目前學者研究的熱點。WELLS等［21］發現元認知療法在減輕心血管疾病患者焦慮和抑郁方面非常有效，并嘗試將其整合到心臟康復計劃中；SPINDLER等［22］的試驗表明，遠程心理干預在激勵患者及預防焦慮、抑郁等方面與傳統心臟康復效果一致。

3.3 我國心臟康復研究的現狀與建議

3.3.1 探索社區、家庭康復新模式 我國心臟康復近些年發展迅速，全國開展心臟康復的醫院數量已超過400家［1］，但我國心血管疾病現患人數高達2.9億［6］，開展心臟康復的醫院遠無法滿足患者需求。推廣以社區、家庭為主導的心臟康復模式在為患者提供便利的同時，可有效減輕當前醫療負擔。我國學者在基于社區、家庭的心臟康復管理、轉診等方面做出了探索：北京廣安門醫院心臟康復中心與廣安門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聯合，探索心臟康復多級管理模式［23］；沈玉芹［24］提出了互聯網+三級醫院與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心臟康復轉診模式；FANG等［25］證明基于家庭的遠程心臟康復可成功地應用于我國患者，且具有較好的成本效益。新康復模式的安全性及有效性已得到證實，但目前多為區域性小樣本研究，缺乏大規模推廣的證據。建議我國學者參考國外心臟康復模式，立足本國實際，充分利用互聯網，探索家庭、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與醫院的有效聯動模式，統一診療標準，優勢互補，實現診療信息共享和無障礙雙向轉診。鼓勵心臟康復專家下沉社區進行指導，進一步提高社區全科醫生的康復水平，使患者在社區就能夠接受全面、系統、規范的心臟康復指導，進而提高患者參與率、轉診率，使患者最終回歸家庭、回歸社會。

3.3.2 社區、家庭訓練模式 我國學者在心臟康復訓練模式方面的探索較少，目前的研究多集中在論證運動訓練，尤其是中國傳統運動功法對患者的益處方面［26］，相關研究具有一定的重復性，缺少對傳統運動功法強度的量化標準，不利于推廣及國際交流。建議我國學者充分參考目前國際研究熱點，在對患者全面、系統、規范化評估的基礎上，探索推廣適用于社區、家庭的運動訓練模式，將患者接受度較高的運動方式如“太極拳”“健步走”等的運動強度、運動時間量化，將其融入心臟康復運動處方中加以推廣，并利用智能穿戴設備結合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高效地監督、引導患者安全訓練。

3.3.3 個體化健康干預 推廣遠程健康綜合干預模式，可實現醫院、社區、家庭的信息互通，有效節約醫療資源。我國學者的研究多集中在利用移動設備進行遠程心臟監護方面，利用智能穿戴設備對患者進行遠程綜合干預的探索剛起步：于玲等［27］評估智能手環對心力衰竭患者日常運動、生活方式干預的效果；王昭昭等［28］利用智能穿戴設備監測患者日常運動，通過社交平臺給予患者適當反饋，實現遠程干預。但目前多為小樣本研究，缺乏推廣的證據，我國學者應參考國際研究的熱點，聯合互聯網技術人員，探索利用可穿戴設備結合智能終端，實時記錄患者的生活軌跡，實現患者與家庭醫生的互動，打破時間和空間限制，最終實現個體化健康綜合干預。

3.3.4 心理干預的探索 我國學者逐漸重視心血管疾病患者的精神心理問題，并在心理干預方面做出努力探索。黃崢等［29］探索構建基于雙心醫學的心臟康復模式，并證明該模式可改善患者的焦慮、抑郁狀況；DORJE等［30］利用微信為患者提供個性化的心臟康復監督與指導，包括心理評估及干預。結合當前國際研究熱點，基于互聯網的心理咨詢、心理干預在私密性、依從性及個體化方面具有明顯優勢，更容易被患者接受。建議我國學者探索利用互聯網平臺為患者提供個體化心理咨詢與心理干預，并將其整合到心臟康復計劃中，為患者提供全方位的照護。

3.4 本研究的局限性 本研究在探討心臟康復熱點方面，根據共現詞的關聯強度及聚類來判斷值得進一步討論的主題。運用CiteSpace可視化軟件分析時，系統僅能處理核心合集數據庫相關信息，可能會造成部分文獻遺漏。同時，由于知識圖譜研究偏于定量研究，缺乏文本定性分析過程，故而未來可以考慮引進專家意見以彌補不足。

綜上所述，目前國際心臟康復研究已從各種機制、原理的論證轉向以患者為中心的各種康復模式的探索。遠程康復、社區康復、家庭康復等康復模式的大規模推廣仍需進一步研究、論證。我國學者應汲取發達國家心臟康復先進理念，充分參考國際心臟康復研究熱點，依托社區、家庭，利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興技術，高效、智能管理患者，為患者提供便捷、安全的個體化心臟康復計劃，立足實際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心臟康復模式。

作者貢獻：李翠剛、左安舉負責文章的構思與設計；李翠剛負責數據收集整理、統計學處理、結果的分析與解釋、論文撰寫；左安舉、李婷婷、郭媛進行論文的修訂，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