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意蒲甘

沈黎明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文明古國，中南半島上的緬甸不僅自然風光秀美，而且人文積淀深厚，緬甸人非常崇敬佛教，全國各地大小寺廟隨處可見，其中尤以被譽為“佛教圣地”“萬塔之城”的古城蒲甘為甚。當地可謂佛影重重禪意濃，手指之處，必有浮屠，景色宜人，早晚皆美。

蒲甘坐落在緬甸第一大河伊洛瓦底江中游左岸，人口約25萬，曾是緬甸蒲甘王國首都，距今已有千年歷史，因保存著世界上最豐富的佛教建筑遺跡而聞名遐邇，有“東方佛教藝術寶庫”之美譽，其歷史價值與柬埔寨吳哥窟和印度尼西亞的婆羅浮屠塔齊名。

乘機抵達蒲甘后，我坐車直奔古城，一路上放眼四望，滿目皆綠，各種建筑、寺廟周圍盡是綠油油的植物，那綠，綠得發亮，綠得生氣盎然。鮮花綻放，點綴其間，赤橙黃藍紫，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蒲甘古城不大，由于是全球著名的佛教旅游勝地，因此城中到處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大家穿著不同，語言各異，帶著五大洲各個國家、各個民族的風情，相聚于此。而城中古色古香的原始風貌與打扮入時的“老外”們融合在一起，則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為古城平添了一份現代氣息。

漫步街頭，主干道兩旁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商鋪、旅店、餐館，幾乎每一家都人流不斷，顯然生意不錯，他們的經營狀況，就像一張張經濟晴雨表，悄無聲息地折射出小城的繁榮。走著、看著，我發現城中隨處可見老老少少的僧侶，他們或三三兩兩游走于大街小巷間，或成群結隊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上那醒目的絳紅色僧袍與遠處紅磚砌成的佛塔交相輝映，遠遠望去，宛如一座座移動的小佛塔，這一動一靜，構成蒲甘一道獨特的風景，別具一番情趣。

歷史記載，1044年，緬甸民族英雄阿奴律陀一舉統一緬甸，創建了蒲甘王朝，定都蒲甘。阿奴律陀極為信奉佛教，尤其小乘佛教，于是宣布小乘佛教為國教，并開始大規模興建佛塔，鼎盛時期，建有佛塔上萬座之多，那種城內外萬塔林立的恢弘壯觀景象可想而知，因此蒲甘贏得了“萬塔之城”的美譽。

如今，雖經近千年的風霜雨雪、戰火硝煙、朝代更迭以及各種自然災害的侵襲，很多佛塔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但蒲甘仍保留下來2000多座佛塔寺廟，它們默默地坐落在流淌不息的伊洛瓦底江畔，靜靜地矗立在連綿起伏的大地間，向人們展現著昔日的風采。

走進蒲甘古城，與其說是走進了一座古老的城市，不如說走進了佛塔的世界。城中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佛塔寺廟，它們規模不同、形狀各異，有的似宮殿，有的如城堡，有的像石窟，但一座座都身姿挺拔，塔尖直指蒼穹，大有刺破青天之氣勢。每當微風吹過，塔頂懸掛的銅鈴、銀鈴，便會發出清脆的響聲，演奏出一曲曲美妙的樂章。各個佛塔寺廟周圍都栽種著高大樹木，一棵棵郁郁蔥蔥，生機勃勃，如同一個個英姿颯爽的衛士，精心守護著千年古剎，佛塔寺廟在這些樹木掩映下，不僅多了一分莊嚴肅穆，也多了一絲神秘感。

在蒲甘眾多佛塔寺廟中，最富麗堂皇、建造形態最優美的要數阿南達寺廟，緬甸人有種說法：“來蒲甘看佛塔寺廟不到阿南達，將是永遠的遺憾！”與國人所說“到北京如不登長城，等于沒來北京”如出一轍。

阿南達寺廟建成于1090年，占地近百畝，整座寺廟為正方形，東西南北四面院墻中間各有一個門，每一個門后都有一條長廊通向寺廟中心位置的阿南達塔。阿南達塔塔高50多米，塔座是正方形大佛窟，淺黃色外壁上有上千尊大小佛像和講述佛家故事的彩陶雕塑，主塔四周簇擁著許多小塔、佛像和動物、怪獸雕塑，整座阿南達塔從遠處望去就像一座立體浮雕。

走進塔內，除了金碧輝煌的炫目感外，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四面各立著的一尊近10米高的釋迦牟尼像，它們分別由整株檀香木、玉蘭木、柚木、松木雕刻而成，每一尊都金色塑身，栩栩如生。非常有意思的是，當你駐足佛像前抬頭仰望時，每一尊佛像都神態慈祥，而當你退后大約18米處再看時，每一尊佛則顯得十分可親，好像在朝你微笑，特別神奇。

到蒲甘前，來過這里的朋友告訴我，蒲甘作為“萬塔之城”最美的時刻要數日出日落時分，那種美沁人心扉、令人心醉。

參觀了一番佛塔寺廟的第二天拂曉，我便在導游引領下乘當地特有的馬車直奔佛塔看日出。一路上借著滿天繁星璀璨的光亮，只見坐馬車的、騎自行車的游客匆匆而行，滾滾車輪疾馳在通往佛塔的土路上，卷起陣陣塵霧，大家渴望欣賞美景的心情由此可見一斑。下了馬車登上高高的佛塔，很快塔上就站滿了人，大家手里拿著相機，面朝東方錯落有致排列著，靜靜地等待日出那一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不久東方地平線上天空的顏色開始發生變化，先是泛起魚肚白，隨之出現淡粉色紅暈，接著紅暈中露出一線粉白色塊，并快速由小變大，這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方向。突然，一團紅紅的火球跳出地平線，不緊不慢地升騰，一點一點地變大，將金色光芒灑向大地。此時，沐浴著紅彤彤的陽光，坐落在薄薄晨霧中的千座佛塔、萬棵樹木，若隱若現，隨著太陽的上升，每一分、每一刻鐘都在發生著變化，似如夢如幻的海市蜃樓，如一幅幅精美的巨幅油畫，帶給人一種美的享受，這種美，美得熱烈、美得動人心魄。

傍晚時分，我和一眾游客再次來到觀光佛塔上，觀看大自然新的創作。大家面向西方，靜靜地欣賞著日落的美景。慢慢西下的太陽，拖著長長的余暉，逐漸將天空染成耀眼的金紅色，飄逸的云朵在太陽映照下，一片片燃燒起來，這燃燒的“火光”透過縷縷炊煙投向大地，給遍地赭紅色的佛塔寺廟和蓊郁的樹木田園披上一層霞光。隨著時間的流逝，落日金紅色的光輝一點點退出人們的視野，淹沒在朦朦朧朧的夜色中。這一切沒有清晨太陽噴薄欲出時那樣令人激動，留給人們更多是一種詩情畫意感，一份濃濃的禪意。

日出日落，云淡風輕，層林盡染，景色大好。蒲甘一年四季不斷上演著這醉人心扉的精彩大戲，也許是佛祖被蒲甘人千年來虔誠造塔、護塔行為所感動，頒下法旨，將世間日出日落最美的旖旎風光恩賜給蒲甘，唯它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