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何時能放開新冠疫苗出口限制

馬濤

美國紐約大都會棒球隊主場花旗球場新冠疫苗接種點。

當前，肆虐全球的新冠疫情已經奪去了超過300萬人的生命，全世界確診病例超過1.6億例。為了抑制疫情的蔓延，全球加快了疫苗的研制。盡管全球目前已有多款疫苗問世，但是疫苗的供應始終緊張，特別是疫苗生產大國美國間接對疫苗采取出口限制措施，嚴重影響了疫苗的生產和供應。

是否放開疫苗出口限制取決于美國國內需求能否得到保障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截至5月中旬，美國已生產了3.33億劑新冠疫苗，生產量僅次于中國，位居世界第二。根據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公布的數據，截至當地時間5月15日，全美接種新冠疫苗的人數已經達到1.2億人，新冠疫苗的消費量接近2.7億劑。美國新冠疫苗的生產量與接種進度無疑走在了世界前列，但出口卻寥寥無幾。倫敦數據分析公司Airfinity的數據顯示，截至5月中旬，美國僅出口了大約300萬劑新冠疫苗;相比之下，中國已經對外出口了2.52億劑疫苗，占疫苗總產量的42%;歐盟出口了1.11億劑疫苗，占其總產量的1/3以上;俄羅斯則出口了2700萬劑疫苗;就連目前疫情肆虐的印度，在3月底的時候就已經出口了6045萬劑疫苗。

實際上，美國當前疫苗的供給遠大于需求。至今，美國訂購了12億劑疫苗，足夠全國人口完成接種兩次，目前已接種最少一劑的人口比例高達48%，遠高于歐洲（32%）、中國（約三成）和俄羅斯（一成）。根據統計，目前美國庫存的新冠疫苗高達7300萬劑，按照當前的供應速度，到今年7月底，美國新冠疫苗庫存量將達到3億劑以上的規模。近期，拜登總統又宣布將增購1億支強生公司研發的疫苗。在新冠疫情由應急階段向管理階段轉化時期，美國儲備充足的疫苗是為應對其國內低效的疫情管理水平所作出的保障舉措。

美國作為全球第二大疫苗生產國，生產的疫苗幾乎“全部自用”，確保國內疫苗保障是“美國優先”理論在抗擊疫情方面的充分體現，也真實反映了美國的“疫苗民族主義”本質。

從去年疫情大暴發時開始，美國就通過了《國防生產法》（Defense Production Act），強制美國廠商要先滿足本國訂單，變相為出口設限。此外，美國還對疫苗的相關生產原材料實行出口限制，這些原材料包括細胞培養液、一次性試管、醫用過濾器等。美國對疫苗和疫苗原材料施加的這些出口限制，造成了疫苗在全球供給和分配的嚴重不平衡，加劇了全球疫苗生產的原材料供應緊缺問題。

目前全球疫苗的分布很不均衡。現在占世界人口16%的富裕國家購買了全球70%的疫苗，而相當一部分欠發達國家始終得不到疫苗接種。聯合國公布的一項數據顯示，全球92個需要援助的欠發達國家只有20%～25%的人口可以獲得新冠疫苗接種的機會。為了幫助中低收入國家獲得疫苗，全球疫苗免疫聯盟、世界衛生組織和流行病預防創新聯盟共同領導并發起了“新冠肺炎疫苗實施計劃”（COVAX），其目標是在2021年底前為參與國提供至少20億劑新冠疫苗。“新冠肺炎疫苗實施計劃”小組表示，欠發達國家到2023年才能實現新冠疫苗60%的接種率，如果想要達到群體免疫的水平，可能要到2025年前后。

只能加劇全球疫苗分配的嚴重失衡和巨大鴻溝

新冠疫情加劇了國家間和國家內部在健康福利方面的不平等。擴大疫苗的生產規模和公平分配將是應對疫情的最有效手段。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格奧爾基耶娃呼吁各國政府加強合作，擴大疫苗的生產和分銷，避免出口限制，同時要加大對貧困國家的抗疫支持。當前有效控制疫情的唯一手段就是接種疫苗。在全球疫苗供給較為短缺的情況下，作為像美國這樣的疫苗生產大國，更應該打開疫苗市場，讓生產疫苗所需的原材料和生產物資能夠充分自由流動。對原材料實行出口限制將嚴重破壞疫苗全球供應鏈的完整性，影響供應鏈下游國家的疫苗生產。在印度，全球最大的疫苗生產商印度血清研究所稱，美國的出口限制導致他們無法按原計劃按時生產。疫苗生產受困使得目前印度疫情的失控狀態持續惡化。因此，疫苗市場的壟斷和出口限制只能加劇疫苗分配的嚴重失衡和巨大鴻溝，并導致全球疫情防控效率的低下。

雖然拜登政府5月5日表示，支持暫時豁免與新冠疫苗相關的知識產權保護，但是知識產權保護豁免也不意味著“授人以漁”，專利濫用勢必會減緩相關研發和創新的速度，其結果非但不會擴大產量，甚至可能導致一些不合格疫苗產品流向市場，造成“假冒疫苗”的擴散。新冠疫苗主要生產廠商輝瑞公司的發言人莎朗·卡斯蒂洛（Sharon Castillo）表示，其疫苗的生產需要來自19個國家、86個供應商的280個部件，以及專業化的設備和人員，因此通過知識產權豁免以促進疫苗產量擴大是不現實的。由此可見，擴大全球疫苗供應最實際、有效的途徑就是疫苗生產大國向亟需疫苗的國家和地區進行出口或者援助，幫助他們盡快控制疫情蔓延。

不過，美國的做法也在發生著變化。拜登總統近期表示，到今年6月底、美國取得足以保護所有國民的疫苗時，美國將向全球分享2000萬劑美國公司生產的新冠疫苗。這暗示了美國放開疫苗出口限制的重要時間節點。此外，拜登還宣稱要將美國打造成全球疫苗“兵工廠”。而讓人心存疑慮的是，美國白宮并沒有明確透露是否會停止援引《國防生產法》，放寬疫苗原材料的出口限制，這也為全球疫苗生產供應鏈的安全和完整性存留了極大不確定性。盡管如此，美國承諾放開疫苗出口限制，邁出了“從疫苗零出口到少量出口”的重要一步，我們也樂觀地期待美國向全球擴大疫苗供應的承諾能盡早落實。

新冠疫情是全世界面臨的公共衛生危機，也是全人類面臨的一次嚴峻考驗。在長達一年多的抗疫過程中，各國人民都做出了巨大努力。在科技發達的今天，人類雖然可以有效利用疫苗防御病毒的蔓延，但由于各國發展水平的差異，大量發展中國家和欠發達國家需要先進國家提供技術和疫苗產品的幫助。疫苗可以是一種商品，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應成為一種國際公共產品，這個度的把握是國家更好控制本國疫情和為世界盡快消除新冠病毒做出各自努力的權衡。新冠疫情也在重構全球疫苗生產格局，目前整個疫苗的生產鏈上游基本由歐美企業控制，而印度等國家雖是疫苗生產大國，卻不是研發強國。在新冠疫情面前，全人類更像一個地球村，只有把每一個角落的病毒消滅干凈，才能保證每一位“村民”的安全與地球村的和諧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