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只有“背影”

最近，明星“小甜甜”布蘭妮·斯皮爾斯在聽證會上慷慨陳詞，將父女間的緊張關系公開，并要求結(jié)束父親的監(jiān)管。

39歲的布蘭妮表示，被監(jiān)管13年來，父親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保護她，只是強迫她演出賺錢，強迫她服藥哪怕會產(chǎn)生嚴重副作用。布蘭妮還控訴了母親琳恩，說她帶給自己的感受與父親無異。她說：“我的父親和任何參與監(jiān)管的人，以及懲罰我的管理層……都該進監(jiān)獄。”

布蘭妮的“怨父”不是孤例。嫁入英國王室的梅根，和生父托馬斯·馬克爾的矛盾也曠日持久。哈里王子與梅根的婚禮上，送梅根出嫁的居然是哈里的父親—英國王儲查爾斯。生父托馬斯口無遮攔，不僅透露哈里王子與他的私人談話的內(nèi)容，更出言毀傷女兒，公布偷拍的照片，從中大肆獲利。其未獲邀參加女兒婚禮，根本不是秘密。

父親節(jié)剛過，不靠譜的“父親”異常扎眼。其實，母親不靠譜的概率也不低。比如張愛玲《金鎖記》里的七巧，可謂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怖可恨可悲的母親之一。而從張愛玲的回憶性文字來看，她的父母都沒有負起家長的責任。

易卜生戲劇中的主人翁歐士華，因父親不檢點而患了先天梅毒，自己不堪折磨，想自殺，便請求母親幫他，做母親的自然不愿意。歐士華說：“我不曾讓你生我。并且給我的是一種什么日子？我不要他！你拿回去罷！”

魯迅在1919年的文章《我們現(xiàn)在怎樣做父親》中舉了這一段故事，就是要讓做父親的人感到“震驚戒懼佩服”。“中國覺醒的人，為想隨順長者解放幼者，便須一面清結(jié)舊賬一面開辟新路。”魯迅暗指父母理應“自己背著因襲的重擔，肩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子女）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

中國現(xiàn)代文學里有好幾種不同的父親形象，第一種是受到挑戰(zhàn)和反抗的權(quán)威式父親，像《家》中的高老太爺、《雷雨》中的周樸園、《藥》中的華老栓、《春蠶》中的老通寶，都是這一類型。第二種是“隱忍型”的父親，無怨地付出，經(jīng)受著不見回報的悲劇，最后難免遭受父愛落空的尷尬境地。張?zhí)煲淼摹栋细缸印罚仙岬摹峨x婚》，都是父愛的一廂情愿，造成父子之間復雜的矛盾沖突。第三種是溫情式的父親。朱自清的《背影》，馮文炳的《竹林的故事》，許欽文的《父親的花園》，他們或慈祥和藹，或辛苦操勞，都表現(xiàn)了一個平凡而充滿愛心的父親，抒寫了那一時期中國家庭普遍傷感的情懷。

巴赫金在分析田園詩時，總是出現(xiàn)“孩子在墳墓上游戲”的形象。其實，這也是文學中的父親角色的終章。終章，也是起點，“父親”總會從歷史背影和現(xiàn)實深處走出，再生于人們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