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多瓦匯聚意大利頂尖古壁畫

本報特約記者　蕭久

在最新出爐的世界遺產名單中，意大利北部小城帕多瓦的入選讓很多人感到意外，意外的是作為意大利繪畫之都帕多瓦這么晚才被納入世界遺產的名錄。“喬托的斯克洛維尼禮拜堂及帕多瓦14世紀壁畫群”是帕多瓦入選世遺的核心。帕多瓦城還是現代醫學的重要起源地。1594年，世界第一個解剖實驗室在帕多瓦大學建立。建于13世紀的帕多瓦大學星光熠熠：但丁在這里任過教，哥白尼在這里讀過書，帕多瓦大學數學教授伽利略的講臺至今保存著。

喬托的帕多瓦

《環球時報》記者一行從威尼斯坐火車來帕多瓦，只花了半個多小時?；疖嚨秸竞笪覀儽阒北妓箍寺寰S尼禮拜堂，只為看一眼喬托的濕壁畫。當時是旅游淡季且是工作日，黃昏時到達的我們，被告知只有晚8點的夜場還有參觀名額，據說在旺季時預約參觀比預訂米其林餐廳的座位還難。

“喬托的斯克洛維尼禮拜堂及帕多瓦14世紀壁畫群”由8個分布在帕多瓦老城區內的宗教和世俗建筑群構成。1302年—1397年間，多位藝術家在“繪畫之都”帕多瓦創作了大量壁畫。這些藝術家面對的是不同類型的贊助人，創作也是在不同功能的建筑內完成的，但帕多瓦壁畫群在風格和內容上保持了統一性，共同展現了14世紀壁畫藝術是如何發展的。

藝術家包括瓜里恩托·達爾珀，他被譽為“第一個成功將佛羅倫薩晚期哥特式和拜占庭風格相結合的藝術家”，還有以鮮艷色彩著稱的朱斯托等人，但帕多瓦藝術群星最閃耀的當屬“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開創者”喬托，他在帕多瓦斯克洛維尼禮拜堂繪制的壁畫，被認為是壁畫史上革命性發展的開端。

置身斯克洛維尼禮拜堂，藍幕天頂，群星涌動，38幅連環宗教故事畫亮麗如昨，是喬托目前被保存最完整的壁畫。整組故事畫由上中下三部分組成，祭壇上方是圣母瑪利亞的故事，左右兩側的狀帶區是基督的故事，底臺的壁畫描繪的則是人類史。其中，最為聞名的當屬《猶大之吻》《最后審判》和《哀悼基督》。喬托是“解開拜占庭保守主義符咒束縛的天才”。喬托認為宗教人物如圣母和耶穌，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因此喬托特別加強了人物畫中的肌理和陰影感，也將過去平板的金或藍色背景改為透視畫法的一般風景。“歐洲最偉大的詩人”但丁在史詩《神曲》中曾多次提到喬托，并對喬托的畫風極力贊美。

喬托之外的帕多瓦

帕多瓦的第一看點是喬托的壁畫，但除此之外，這座小城還有諸多閃光之處。斯克洛維尼禮拜堂隔壁的隱修教堂建于13世紀，現在是市立美術館，教堂的交響樂隊正在里面排練。我們從側門閃進小禮拜堂去看意大利文藝復興名家曼特尼亞的壁畫殘跡。二戰時，帕多瓦被盟軍轟炸得極慘，曼特尼亞的壁畫連同隱修教堂幾乎全部被毀。

從殘跡來看，壁畫或大或小的碎片被盡量復原，缺失的部分用淺色重新描繪勾畫。雖然被譽為天才之作的原作僅余1/10，但仍閃動天才的光芒。我覺得曼特尼亞17歲時創作的這幅畫十分“重金屬”，筆觸像是穿了機甲，折射出硬核少年的風采。

曼特尼亞出生在帕多瓦城附近的卡爾圖洛島，他的硬核畫風也許沿襲了這個地方的古民風，用一個字形容就是“剛”。帕多瓦很有“剛”的資本——這里是莎士比亞《馴悍記》的故事背景地；這里有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第一座青銅雕像，出自多納泰羅之手。

理性宮的煙火氣

帕多瓦城里的老字號“網紅”佩德羅基咖啡館就在大學不遠處，據說司湯達、拜倫愛它愛到“流連忘返”。但真正讓人流連忘返的，其實是百果廣場旁邊的理性宮。這個中世紀時期的市政廳擁有歐洲最大的屋頂之一。不過讓人流連忘返的點，卻在于它的現代改造。如今的理性宮底層拱廊下，是鱗次櫛比的食品店、酒吧、輕食小館，它們做的不是游客生意，住在附近的熟客和老酒友下樓買個菜、再喝一杯餐前酒，火腿奶酪葡萄酒冰激凌之間飛揚著動人的煙火氣。

灌下一大杯橘紅色的當地名飲Spritz雞尾酒，就要與帕多瓦說再見了。我們帶著微醺去趕夜車，雨后的帕多瓦之夜沒有繁星點點，喬托早就為我們畫好文藝復興前夜最燦爛的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