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今天你怎么說

□閆善華

夏日金水湖畔的早晨，一縷陽光灑在湖面，像一塊塊碎金鋪在湖面上，我的目光如一雙手伸向湖中，只想撈起一縷燦爛，放在我空空的心野。

我正凝神這片湖水時，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披肩秀發在微風中飄逸著，映襯在水面的身影，隨晨風一起飄動，此時，我一顆平靜的心泛起從未有過的波瀾。

這時，只見她坐了下來，目光向遠處望著，似乎有些惆悵，不時地將小石子投向湖水，漣漪一圈圈蕩漾著又一點點淡去。湖畔的綠地、紅衣、漣漪，這畫面定格在我的目光里。

此時，我的心一直莫名地在澎湃著，不知為什么，就想靠近她，想為她凝重的心懷，送一朵小花，我隨手捏起的蒲公英，在手中抖動著，從沒像此時這般地緊張起來，我如凝固的雕塑，目光也駐足在她身上，無法挪動。

這時，只見她站起來，轉身走了，我的心也被她的身影一起牽走了。

回到賓館，我機械地吃著早餐，這豐盛的早餐似乎也被紅衣的她調淡了滋味。

這次的任務是采訪家園公安干警，幾天來被這里公安干警的事跡所感動著。

在去往公安局的路上，迎面走來了陪同我采訪的公安干警小宋，他客氣地說，記者同志，您在我們這里還習慣嗎，我們這里地方小，遠離大城市，不像你們大地方繁華。我回答說，這里環境優美，充滿詩意，今天早晨去你們的金水湖畔，景色都把我迷住了，真美！小宋調侃說，我們這個湖畔每年都有詩人來寫詩，我還能背下來幾句呢：

旭日將情散在湖面

每一個波紋

都是我的一縷情長

你楚楚動人的身影

帶走了我的思想

讓我的心隨你一起

在湖畔蕩漾

小宋背誦完認真地對我說，你說人家詩人就會寫，我也知道這里美，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表達，我們就會工作，也不會浪漫。我說，你們工作做的好，才有了這安定的生活環境，不然怎么能叫“最美家園”呢，都把詩人引來了，這里多美啊，以后會有更多的詩人來采風，這樣，這里就成了詩人的家園了。

小宋聽我這么說，臉上洋溢出一種自豪感，十分自信地說，這樣最好，讓詩人熏陶一下我們，讓我們也浪漫一下。

我拍了一下小宋的肩膀說，我雖然才來兩天，但已經喜歡上這里了，原打算采訪完就回去，可我現在想多呆兩天，感覺這里還有更多的故事……

我回到賓館里，站在窗前，望著街道上的人群，似乎想在這穿梭的人群里搜索什么，自己也茫然了，點燃一支煙，收回了目光，昨天采訪的事跡還沒動筆，可心居然被那個穿紅衣的她占據著，從沒有過的心動，此時感到悵然。

提起筆，心里有種感覺在涌動著，在潔白的紙上寫下：

你是萬綠叢中一點紅

湖面的漣漪讓我怦然心動

你明媚的眼神

搶走了我的心

一種莫名的想念

那是因為你占領了我的整個思緒

金水湖是我的心海

那層層漣漪

就是我寫給你的情詩

明天我還如期來到湖畔

依然期盼你飄逸的紅色風衣

金湖水畔一相逢

讓心在這里駐足

我寫下這些句子后，讓自己的心稍有安定，強行讓自己回到事跡材料的寫作中。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起來，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白色的T恤，淺灰色的休閑褲，對著鏡子看著自己，不覺心跳加快，同事經常提起幫我找女朋友的事兒，都被我推脫了，因工作性質常年在外采訪，還無暇考慮。

可那個紅衣女人似乎像施了魔法一樣，讓我如此的……

我走出賓館，向金水湖畔走去，期待著能見到她。

腳步暢然，目光向著湖畔，可是湖面靜悄悄的，只有鳥兒歡快地掠過水面，幾只蝴蝶在花間飛舞著，此時，她沒有來。我信步來到她昨天的位置前，想從中撿拾她的一縷芳香。我也坐下來，撿起一粒石子投進湖里，湖面上鋪展的白云在波紋里抖動著，這多像她投給我的一塊白手帕，我幻化成她給我的信物，我拿出手機拍了下來。

期待她再度出現的心情很是焦慮，但這里更有一份希望，目光里一次次回放著昨天的那縷紅衣……

她今天沒來。

我邁著有些失落的腳步往回走，不時地回頭，希望她也能出現在我眼前……

今天的任務是采訪馬路警察“小黑淘”。這個小黑淘，人們說他是情不講，親不認。有人說他可敬，在馬路上幫助過很多人；有人說他可恨，他總是一本正經，誰的面子都不給。聽了介紹，我對這個人物特別感興趣，我在心里勾畫起這位小黑淘的形象。

我不讓小宋跟著我，讓他給我找輛摩托車，我要“單刀獨會小黑淘”。

我騎著摩托，在路上慢悠悠地行駛著，這時，只見一名個子不高的警察走了過來，將我攔住，說我沒戴頭盔，這樣不安全，勸我回去，我說有急事需要去辦，返回去來不及了，他看我認真，就說，你把摩托車放這兒，我幫你想想辦法。

我親眼所見，一篇稿子的題目已躍然于腦海，回到賓館，一上午時間就把稿子寫完。

下午去采訪片警孫云龍，片警就是管一些婆婆媽媽、雞毛蒜皮的事，但也得解決，不然就有矛盾，影響社會治安。

我現場跟著走了幾家，都夸孫云龍是好警察，他扎根基層，心系群眾，逢年過節走訪貧困戶，孫云龍成了他們的親人，完成采訪任務，材料寫起來行云流水，此時，覺得身心輕松。

可靜下來的時候，她又在我心里閃現。

下午，天空布滿一層薄云，把火辣辣的陽光收藏起來，這樣的天氣很愜意。走出賓館，金水湖就像有一種無形的魔力一樣，腳步不由地向湖畔方向走去。

正在這時，只見湖畔綠茵上的一點紅色特別搶眼，是她嗎？我一下子驚訝了。我快走幾步，在距離她十幾步的距離時，我看見她的眼神里充滿一縷惆悵。

我走近她，用愛惜的目光看著她，試探地說，女士，我能在這兒坐一會兒嗎？她注視一下我說，坐吧！

我搭訕說，這金水湖真美，這里的朋友給我介紹說，有位外地的女詩人每年都來這里住些天，每天都來到這湖畔，然后寫詩，可惜，我不認識這位詩人，其實我也喜歡詩歌，沒事時也涂鴉幾句。她一聽我這么說，眼睛似乎明亮起來，用驚異的目光審視我，你也喜歡詩？我點頭，說，喜歡，但寫不好：

旭日將情散在湖面

每一個波紋

都是我的一縷情長……

她似乎有些激動，說這是我寫的，這個地方幽靜，我每年都來住一段時間，我覺得這里是產生靈感的地方，我生活的城市也很美，就是人群熙攘喧鬧，生活節奏太快，讓心靜不下來，只有在這里詩句就像這水一樣，涌滿我的思緒。

談起詩歌，似乎讓陌生的彼此一下子縮短了距離，我把這兩天寫的詩給她聽：

我是一只小鳥

銜著一朵浪花

飛翔

讓自己的心

和湖水一樣

在你的心海

蕩漾

她聽完把頭轉向我，四目相對時，我心跳加快，她面色緋紅，如草叢里的芍藥花，帶著一縷嬌羞，我的目光逐漸放大，把她的一襲紅色收攏在我的目光里。她的目光也直視著我，似乎要把我的靈魂洞穿。

我打開僵局站起身來，順手把她拉起來，她的秀發在風中輕輕飄灑著，如詩如畫。

共同的愛好，就是最好的媒介，我說，我是到這里采訪的，沒想到在湖邊遇見了你，似乎我們相遇是一種緣分，昨天沒見到你覺得很失望，今天又來到這里，果然遇見，遇見真好。

我看向她的臉，這時，她也注視著我說，那天看見你總是望著我，我覺得有點恐慌，懷疑你……她停頓了，我說，你懷疑我是壞人，特意躲開早上的時間，沒想到還是遇見，這個金水湖就是你我相會的地方，就像白娘子和許仙在西湖相遇一樣。她微笑著說，你的想象力夠豐富的。我說，這不是想象，這是事實，只是我不是執一把油紙傘，而是執著一首詩，讓詩句在湖心蕩漾出水花，這不是更美嗎！這時只見她眉宇稍凝：

斷橋和油紙傘

是多么美的畫面

傘下的兩顆心

在斷橋上結緣

我拍手說，詩人就是詩人，果然不同，出口成詩。

哪里，就是信口而出，不是詩句。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放下電話他對我說，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了，她的眼里滿是不舍，其實，我多想在這兒多待些天，在這里我每天都能寫詩，這的環境好，綠水青山的，簡直是仙境一般，世外桃源，最美家園這雅稱，一點都不為過。

那你下次什么時候來，我還能遇見你嗎？她稍加思索地說，如果找到男朋友就帶著男朋友一起來……

她下面的話我似乎沒聽進去，只被她突然提到的男朋友驚到了，又有些失望，這就是擦肩而過嗎？可為什么我有種放不下、舍不得的感覺，這或許就是……我不敢把這個字說出來，因為，我們只是一面之緣。

我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調侃地說，找了男朋友也別忘了我這湖水相逢的詩友。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低下頭，又搖搖頭，沒說什么，但我感到她輕輕的一聲嘆息。

我說，其實，我今天完成采訪任務也要返回了，遇到你我特別高興，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有些詫異地看著我，說，原來你也要走？

此時，我們明顯感受到彼此心跳加快。

要分開的時候，我有種想留住她的沖動，可我又不能冒昧，我打破僵局說，就要分開了，祝你好運，我同樣期待我們能有機會還在這金水湖畔見面。

這時，只見她眸中有一汪水，我見不得女人的眼淚，更何況她，從中我能看出她內心有一定有難以訴說的無奈。

我大膽地用雙手攏住她柔弱的肩，說，祝你幸福，但我期待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天！我拍拍自己的胸膛說，我是警校畢業的，我能保護人民群眾，也包括你這位特殊的群眾！她聽我這么一說，舒展了眉宇，認真地看著我，此時仿佛在重新審視我。

其實，我多想把她抱在懷里，讓我寬闊的胸膛成為她詩情畫意的樂園。

這時，只見頭上有兩只小鳥嘰嘰喳喳地叫著，它們一起飛向叢林里。天空上的云漸次舒緩地散去，清澈的湖心，像一塊藍布輕輕抖動。

我為了讓她高興一點，說，我們相識匆匆，別也匆匆的，我給唱一首歌，讓你加深對我的印象，你要聽嗎？她點頭。

我給你唱鄧麗君的歌《怎么說》

你不要忘記我

我更不會忘記你

連名字我們都沒問過

等待的日子不好過

看今天你怎么說

她看著我有些調皮地說，看你把這詞給改的，你怎能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