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聚焦》中呈現的調查性報道制作過程研究

摘要：電影《聚焦》由真實事件改編，這部新聞題材的電影被很多人稱作展現深度調查過程的教科書，當時發布的調查報道獲得了2003年的普利策新聞獎。受眾可以通過影片了解在報業的黃金時期，調查類報道的制作過程。本文通過《聚焦》的成功范例，論述調查性報道的制作流程和細節等，希望通過對調查性報道本體的認識，挖掘各元素的表現力，促進更多優秀的調查性報道的產生。

關鍵詞：《聚焦》；調查性報道；新聞實務

中圖分類號：G2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1）07-0080-02

一、電影《聚焦》背后的真實事件

《聚焦》上映后大受好評，獲得了第88屆奧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原創劇本兩項大獎。這部新聞題材的電影被很多人稱作展現深度調查過程的教科書。

電影由真實事件改編，再現了2001—2002年間《波士頓環球報》“聚焦”欄目揭露天主教神父猥褻兒童丑聞的調查報道過程。當時發布的調查報道獲得了2003年的普利策新聞獎。

在影片中表現了教會力量的強大，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聚焦”小組開始了他們的調查。中美的新聞環境雖然差異很大，但制作細節和流程值得我們思考，本文從調查性報道的視角對該影片加以梳理。

二、調查性報道制作過程在影片中的呈現

電影完整細致地還原了“聚焦”小組針對本次事件進行的調查。在紀實性原則下，電影情節純粹干凈、毫不花哨，故事雖涉及眾多角色，但條理清晰、層次分明，流程包括確定選題、收集資料、采訪深挖細節、證明證據的有效性、最終發表。主編與記者既各有分工也相互合作。

（一）選題的確定

《波士頓環球報》的一篇小專欄針對神父吉歐根性侵兒童的未了訴訟進行了報道，這篇報道起初并沒有激起很大的水花。新上任的主編馬蒂注意到了這篇專欄，他決定讓“聚焦”小組對此報道背后的事實進行深挖。“聚焦”作為《波士頓環球報》的一個深度報道欄目，擁有自主進行選題的權限，主編沒有權利強行安排選題。最終，“聚焦”欄目準備接手這個選題，對“吉歐根案”展開調查。

在之后的分工中，馬蒂對報社的行為負法律責任，同時面對來自主教和教會的壓力，還要把控調查的質量以及發稿時機。

（二）整理資料

“聚焦”小組共有四位成員，包括一位總編和三位記者。選題一經確定，“聚焦”小組開始分工合作。記者馬特負責資料的收集，為他提供資料支持的首先是報社的資料室。電影展現了《波士頓環球報》對過刊的處理，即全部都按不同的關鍵詞整理好，當記者需要某一事件的過往報道時，工作人員可以快速提供相應的資料和剪報。對過刊的處理往往能體現一份報紙悠久的歷史，過刊對媒體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在數字化的今天，很多報社將過刊電子化，更便于用關鍵詞進行檢索。在國家圖書館的微縮館，可以看到《北京晚報》等很多老報紙的微縮電子版，《紐約時報》也非常注意對自己過刊的數字化整理。

（三）開展采訪

采訪是調查性報道的重要環節，記者需要尋找合適的采訪對象并獲得準確有效的調查信息。在電影中，近乎一半的時長都在表現記者們如何開展采訪，可以看到“聚焦”小組的記者是如何說服原本不愿接受采訪的人開口的。這些細節的描繪，對于新入行的記者來說有非常直接的指導作用[1]。記者們第一輪的采訪對象主要集中在律師和受害者這兩個群體。

對于律師的采訪，集中體現了記者對信息獲取的執著和給對方施壓的方法。記者對兩方律師的采訪次數都在三次及以上，雖然律師都是拒絕的，但是記者在一次次被拒絕中也獲得了重要信息：教會方的律師加拉貝迪安表示，這些案件沒有上過法庭，大多數是私下調解。在羅比和女記者夏莎的“威逼利誘”下表示，自己多年前就給報社寄過20位涉案神父的名單，但是石沉大海，沒有激起水花。麥克利什曾經因為相似事件和教會進行過私下調節，清楚有過褻童經歷的神父的姓名，在記者麥克的“圍追堵截”下幫忙約見了受害者，并在逐漸信任記者后，開始講述一些對于案件的看法和細節。

在影片中還能看到一位關鍵律師，“聚焦”組長羅比的同學兼好友吉姆。他曾經受雇于教會內部，作為律師同樣知曉褻童神父的信息。羅比利用各種私人場合，例如打高爾夫球、酒會，試圖攻破好友的防線，作為報道的關鍵性證人來保證報道的可信度。

對于受害者的采訪，則顯示出記者的循循善誘和人道主義關懷。首先對被害者互助組織SNAP的創始人進行了群采，SNAP是幼年受過神父性侵的受害者自發聚集組織起來的一個互助小組。這個組織掌握的證據顯示，僅波士頓就有13個曾經褻童的神父存在，調查的范圍開始逐漸擴大。

采訪中比較精彩的一個段落是對兩位受害者的單獨采訪，在影片中以對剪的方式呈現。值得注意的是，男記者麥克和女記者夏莎根據被采訪對象特點的不同，采訪風格迥異，一個嚴肅一個溫情，一個犀利直追，一個循循善誘。采訪揭示了這類型案件受害者的一些共同特點，即這些孩子都來自邊緣家庭，父母沒有辦法提供足夠的保護，涉案神父往往以提供幫助為幌子，最終給被侵害者帶來一生的身心傷害。同時，可以注意到采訪語言的精確性，例如強奸、猥褻具有不同的法律含義，在采訪中記者會反復和受害者確認。

（四）由已知線索進一步擴大調查

通過全體成員一起進行數據的分析和整理，“聚焦”小組在查閱神父工作日志時發現了一個驚人的規律——被公開指控有褻童行為的神父，在被停職的時間段里，工作日志上存在類似于“病假”的標注。根據這個規律，“聚焦”小組對照了所有工作日志，發現大概有87個神父符合這個規律。這個數字與預測很接近，顯然波士頓遠不止一個“吉歐根”存在[2]。

至此，調查過半，主編馬蒂對這則報道的方向作出了明智的決斷，麥克一直急于將手上掌握的個案資料發出來，但是馬蒂認為此次報道要針對的是自上而下的體制問題，拿到主教知情的實際證據，而不是神父的個人行為。只有將調查做得更加扎實，掌握關鍵性證據和關鍵的人，才能使教會沒有掩蓋的可能性。

（五）關鍵性證據的獲得和最后發稿

在調查過程中，有一份非常關鍵的法律材料，即針對吉歐根的84個訴訟案件文檔。因為文件之前一直處于非公開狀態，調查小組為了獲取這份法律文件，一直在做各種努力。最終，文件終于成為公開文件，得知消息的報社在第一時間召回在外地報道“9·11”恐怖襲擊事件的麥克，最終拿到了文件，找到了主教知情的實際證據——輔理主教寫的信。

記者麥克拿到訴訟案件文檔后，出于懲治罪犯、保護更多孩子不受侵害的訴求，急于推進發稿的進度。但是小組負責人羅比認為，他們還缺少一位關鍵性證人的支持，沒有關鍵性證據，就會給天主教會的上層人員留下反擊的機會。而教會內部人員對名單的確認，將會極大地保證調查的準確性。于是，在影片中可以看到讓人動容的一幕，圣誕前夕，羅比拿著名單向長年為教會工作的律師好友吉姆求證。在羅比的勸說下，吉姆最終拿著筆圈住了所有定下的70個神父名字。至此，調查小組終于收集到了充分的證據材料，開始了報道的撰寫。

萬事俱備，準備發稿。值得注意的是，在發稿前的最后一個采訪中，調查小組試圖獲得教會方的回應，以保持報道的平衡性，結果樞機主教和其他教會高層拒絕回應關于“吉歐根案”的問題，表示教會沒興趣知道《波士頓環球報》想問什么。雖然主教拒絕發言，但主編馬蒂認為教會的此種態度已足夠說明問題。

報社為發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體現出了職業新聞人的細心和魄力。為預防發生暴力抗議事件，加強了安保；為打通與讀者的交流反饋渠道，增設了熱線電話；同時準備了大量的后續報道，作為首篇稿子的有力支撐，保持輿論的討論熱度，最精彩的是針對70人中的每一個犯案神父都準備了相應的報道，只有四人的“聚焦”小組卻完成了如此大體量的工作[3]。

三、結語

“聚焦”小組在本次調查中，幾乎沒有遇到實質性的阻力。在新聞的調查階段，教會沒有直接派人來壓稿子，報紙正式出刊后，也沒有人阻礙銷售渠道，更沒有對記者進行打壓和迫害。影片中記者們理性、克制，堅持自己的職業素養，但不代表他們內心毫無波瀾。夏莎的奶奶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每周去教會三次；麥克是棄教徒，但是內心認為在某一個時刻，還會回歸到宗教帶給人的平靜和祥和中；馬特在檢索花名冊的時候發現，離家不遠就有一個神父的治療中心，他不得不把房子的照片貼在冰箱上提醒孩子們不要靠近；羅比的校友對他施壓，說想要做這個選題的總編之后可能會調走，但是你還要生活在這里。最終，報紙印刷出版后，夏莎首先將其拿給了自己的奶奶，麥克拿去給了幫助調查的正義的律師，馬特把報紙扔在隔壁治療中心的門廊上。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化解內心的爭斗。

影片中參與調查的記者敢于與權勢機構和社會輿論抗衡，維護社會正義。羅比面對權力的威脅時，他向對方說了這么一句話：“我們的報道刊登后，記得讓主教在下面評論?！边@些細節都使媒體人對他們產生崇高的敬意。新聞報道是嚴肅的，試圖讓受眾自行思考，判斷事實真相?！毒劢埂返谋憩F手法參考了新聞報道的原則。電影并沒有著力渲染受害者的悲慘遭遇來獲取觀眾的同情心，而是選擇平鋪直敘地講述故事，順勢推動情節發展。以冷靜、樸素的敘事方式，詳細描寫了調查性報道的制作過程和媒體記者的工作。

參考文獻：

[1] 徐文靜.從電影《聚焦》看記者的采訪技巧[J].青年文學家，2016（06）：91-93.

[2] 路春燕，蘭朵.《聚焦》：以“電影專業主義”點燃新聞理想[J].當代電影，2016（09）：116-119.

[3] 劉茜.再現美國新聞專業主義——奧斯卡獲獎影片中記者形象分析[D].濟南：山東大學，2018：40-43.

作者簡介：李楠（1987—），女，河北秦皇島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傳媒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