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歲開國少將：我是幸存者、幸運者和幸福者

6月21日，一枚“光榮在黨50年紀念章”被送到了108歲開國少將張力雄的手中。黨齡90年的他，是目前健在的6位共和國開國將軍之一。張力雄曾說：“我是幸存者、幸運者和幸福者。”

6月21日，一枚“光榮在黨50年紀念章”被送到了東部戰區總醫院病房，迎接它的主人是108歲的開國少將張力雄。張力雄1913年11月21日出生于福建省上杭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1931年7月加入中國共產黨，迄今已有90年黨齡。1961年他晉升少將軍銜，是目前健在的6位共和國開國將軍（其余5位分別為：107歲的涂通今、106歲的鄒衍、103歲的文擊、102歲的楊永松、98歲的王扶之）之一。

回憶犧牲在懷中的小戰士時常落淚

張力雄的家中珍藏著一本厚厚的相冊，收錄了近700張他在各個歷史時期的珍貴照片，記錄著他在革命年代浴血奮斗的青春。

老將軍時常想念已經逝去的戰友，他在2004年出版的回憶錄《難忘的征程》一書中，曾寫下六大章文字來紀念他們：“痛悼皮定均，緬懷饒子健，思念沈仲文，懷念黃以仁……”此書由張力雄親筆撰寫，經過10余個寒暑交替，完稿時他已91歲高齡。

在張力雄心中始終有一塊“放不下的石頭”——一名小戰士的犧牲。每每提起這名當時還不滿14歲的小戰士，他總會潸然淚下。

這名小戰士名叫賴國標，福建省長汀縣人。長征期間，賴國標每日陪伴張力雄，他身體單薄虛弱，張力雄就讓他坐在馬背上，自己拉著韁繩往前走。然而在第三次過草地時，賴國標因誤食野菜中毒，最后倒在了張力雄的懷里。彌留之際，賴國標留下一句遺言：“首長，有機會的話……給我家捎個信……告訴我的父母……我也是紅軍……”

新中國成立后，為了小戰士的這句遺言，張力雄多次委托當地民政部門和人武部門查找賴國標的家屬，但在長汀縣所有革命烈士的名單中都沒有找到“賴國標”的名字，他這才意識到“賴國標”也許是小戰士參軍后改的名字。這件事成了張力雄心中的一大遺憾。

“打不死的‘程咬金”

1932年春天，張力雄參加了中國工農紅軍，進入紅軍學校學習。畢業后歷任紅五軍團34師100團指導員、團政治處主任、團政委。1934年9月底，接到紅五軍團軍團長董振堂命令，張力雄率800余名學員，在江西興國老營盤阻擊國民黨軍，苦戰了三天兩夜，頂住了敵人的輪番攻擊，為紅軍主力集結戰略轉移贏得了寶貴時間。這是中央紅軍長征前至關重要的一戰。

1936年10月19日，時任紅五軍45團政委的張力雄和團長葉崇本接到命令，率部在華家嶺一線組織阻擊敵人。10月22日，葉崇本手執大刀沖在部隊最前面，張力雄從特務連戰士手中抓起一挺輕機槍向敵猛射。正當張力雄抱著機槍掃射時，突然覺得右胸被什么東西捶了一下，一摸才發現右胸口袋一本厚厚的土造筆記本被飛來的一顆子彈打得粉碎，好在沒傷及要害。華家嶺戰斗雖然傷亡較大，但完成了阻擊任務，確保了三大主力會師，45團受到上級表揚。

1937年1月1日拂曉，被編入西路軍的紅五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攻克高臺城。1月21日，高臺城受到敵軍瘋狂反撲，張力雄在高臺城城墻上指揮戰斗，被一塊彈片擊中左腿后抬下城墻包扎。這時城西驟然槍聲大作，張力雄意識到情況不妙。在這危急關頭，當地老鄉冒死將他救下并把他送出城外。靠著毅力與饑寒斗爭，在荒野輾轉五個晝夜后，他終于在倪家營子找到西路軍總部。

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駐守河南登封縣城的日軍卻拒絕向八路軍投降。河南軍區決定由一支隊司令員皮定均任總指揮，六支隊政委張力雄任政委，以兩個支隊為主力，攻打登封縣城。8月17日，攻城主力將登封城團團包圍。

戰前，皮定均和張力雄在離城墻不到300米處觀察地形。突然，一聲槍響，張力雄仰面倒地。眾人大驚，趕忙上前查看，只見子彈在張力雄的草帽上鉆了一個洞，人并沒有受傷。皮定均見狀不禁大笑道：“你真是一個打不死的‘程咬金！”8月23日拂曉，八路軍發起總攻。經過激戰，擊斃、俘虜敵人2000余人，解放了登封城。

幸存者、幸運者和幸福者

張力雄在90歲生日的時候曾說：“我是幸存者、幸運者和幸福者。”所謂“幸存、幸運、幸福”指的是他有幸看到了盛世中國。

在生活上，張力雄生活簡樸。“我們小時候，每年年夜飯，在夾第一塊肉時，父親都會鄭重地說：‘你們要記住，今天我們能吃上肉，是無數革命烈士用命換來的。”張力雄的女兒說，父親一直關心家鄉建設和教育發展，關心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身體力行為孩子們講述革命故事和革命傳統，還多次捐款給家鄉和學校。2016年7月他給家鄉上杭縣通賢鄉障云村捐款10萬元。

85歲時，張力雄親手繪制了《我走過的紅軍長征路線略圖》。如今這幅手繪長征圖捐給了中央蘇區（閩西）歷史博物館。

晚年，張力雄喜歡寫字，寫得最多的是“思源”兩個字，意思就是飲水不忘挖井人，他說：“我能有今天，全是黨培養教育的結果。”

（《人民日報》（海外版）2021.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