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容提要】當下中國價值觀國際傳播面臨的外部環境的顯著特征是全球政治全方位角力,西方以意識形態劃線,將中國標簽化,推行價值觀外交。因此,進一步做好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尤為重要。其路徑是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跨文化闡釋和跨文化傳播的相關創新理論為依托,從國家形象、話語生成和可持續發展等維度進行突破。
【關鍵詞】當代中國價值觀 國際傳播 理論路徑 實踐維度
當前,人類社會正處在“農耕時代的暮年、工商社會的壯年、信息社會的青年、智能社會的幼年”。盡管當代中國價值觀凝聚的中國力量、中國經驗為人類的美好未來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但國際認同度依舊不高。一些西方領導人居然把中美的利益之爭定義為價值觀之爭。2021年4月,為抗衡中國,美國參議院以壓倒性票數支持《2021戰略競爭法案》,“強化價值塑造”為其五個組成部分之一。面對美國強力推行的單極霸權和國際力量對比的深刻變化,當代中國價值觀國際傳播的新路探尋至為迫切①。做好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一方面,可以通過跨文化闡釋,“人化”與“化人”,進而達成理解。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牢固的核心價值觀,都有其固有的根本。拋棄傳統、丟掉根本,就等于割斷了自己的精神命脈。”②因此,能否闡釋清楚自己的價值觀至關重要。跨文化闡釋就是通過符號間的轉換過程,用另一個文化、語言、文本、能指對原有對應符號進行解釋、替換和補充。③顯然,這是一個具有較強開放性和創造性的過程,會生成全新的符號意義,這也是在尊重作者、文本和受眾各方反饋的基礎上進行的意義重組。另一方面,可以通過跨文化傳播,“相加”與“相融”,進而實現溝通。跨文化傳播是國家與國家之間交流的有效方式,能夠實現不同文化的人們持續進行共享文化的創造、補充、轉變。④其基本要義是在客觀承認文化差異性的基礎上,避免對其他文化進行指摘否定,通過對自身文化的反思審視,不斷升華超越,最終達成文化價值平等共識的范式建構。⑤
既然世界是天下人的世界,世界各國關系的理想狀態是和諧,那么,各國核心價值觀的本質應當是一致的,在于共同維護一個和諧的世界。對中國來說,客觀上,要讓世界更好地了解和認識中國,核心是實現對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認知認同,即做好跨文化闡釋;主觀上,要積極回應國際社會關切的問題,主動消除誤解曲解,通過講好中國故事,提升當代中國價值觀與人類共同價值的契合性、共振性,即做好跨文化傳播。
一、當前的現狀與存在的問題
中國古代社會具有非常強的文化吸引力和感召力,如同一個大漩渦,能夠持續對周邊文化進行整合,進而形成一個極其豐富的、巨大的時空的存在。⑥總體看,進入當代,特別是新世紀以來,中國元素、中國文化和中國市場及其所蘊藏的當代價值觀,對世界的吸引力正在逐步增強⑦。當代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主要集中在文化符號、產業支撐和文化認同三大領域。
第一,文化符號領域。國家價值觀的闡釋與傳播離不開具有深遠影響力的文化符號。這些文化符號代表著國家的核心價值觀,是凝練、突出、深具影響力的象征形式系統,如美國的好萊塢電影、百老匯戲劇,日本的新生代文化、動漫等。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報告2019》顯示,中醫藥、功夫、中華美食等傳統符號,依然是中國文化符號的核心代表,當代文化符號有所欠缺。在初具影響力的符號中,中國當代影視劇的海外影響力正在快速提升,但在傳播區域上僅以東南亞和東亞為主,存在較大局限;在題材、內容、品牌定位上也存在題材單一等問題,如以古裝劇為主,使得國外受眾很難對當代中國形成全面精準認知,甚至加重了西方受眾對中國的刻板印象。中國題材紀錄片是海外了解中國的重要渠道,中外合作頻繁,海外對中國題材紀錄片的關注度有了很大提升,但現階段在創作觀念、價值取向、敘事范式、視聽構建、國際視角等多個環節與西方主流紀錄片存在差異,敘事差距有待彌補。文化實踐也是重要的文化符號,上海世博會、杭州G20峰會文藝晚會等作為全球性媒介事件,也是全方位公共外交,是傳播當代中國價值觀的有效方式,但也要注意應對好西方媒體以框架化報道遮蔽真相。⑧
第二,產業支撐領域。文化產業是以文化內容和信息為生產原材料的綠色產業、朝陽產業,通過文化產品與服務的生產、流通、分配等活動,能夠間接實現中國價值觀的市場傳播。新聞出版、動漫、影視、網絡游戲等,都是中國價值觀的重要載體,在跨文化闡釋與傳播中扮演著關鍵角色,尤其是在中國故事的敘事方面有著天然優勢。據商務部公告,2019年我國文化貿易規模進一步擴大,文化產品出口總額近1000億美元,同比提高7.9個百分點,進口總額為115.7億美元,同比提高17.4個百分點,順差近900億美元,表明我國文化產品受到世界的歡迎。但客觀來講,我國文化產業的全球影響力并不高,如電視劇,其國際出口尚處于淺層階段,粗放問題較為明顯。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國產電視劇出口區域以東南亞為主,歐洲、大洋洲、非洲較少;從經濟價值看,電視劇出口并沒有取得顯著收益,大多數出口價格十分低廉,甚至可以說是“白菜價”。這種局面的產生盡管與各國市場開放度有關,但更多的是中國電視劇國際市場的競爭優勢不明顯,缺乏足夠的吸引力和競爭力。換句話說,國產電視劇品牌價值不高,尤其是品牌附加值較低,無法形成足夠的品牌影響力。
第三,文化認同領域。文化認同就是人類對某一文化所產生的整體認可,屬于自然認知的升華,且形成了具有支配性的價值訴求和思維準則。⑨最為重要的,文化認同是一個持續更新的動態概念,在文化交織交融的全球化時代,文化認同的范圍更廣,更多是全人類文化的一種廣義認同。《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報告2019》顯示,海外受訪者對中國國家形象的認同度、好感度處于穩步上升狀態,整體得分6.3,同比提高0.1分。發展中國家好感度較高,達到7.2分,這為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創造了良好的外部環境。但以10分為滿分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公共外交是非常有效的工具。哈貝馬斯認為,公共交往在特定方式的加持作用下,會演變為具有特定議題價值的公共輿論,這也是公共外交的核心功能價值。⑩孔子學院屬于公共外交的重要組織代表,是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和傳播的主體范式。同時,公共領域的特性也決定了這一范式中暗含的對抗性。目前,全球孔子學院的轉隸,可以看作是消解對抗性的積極嘗試,通過自身建設促進外部環境的優化,11效果如何,尚待觀察。當代中國價值觀的文化認同需要構建全方位的“中國夢”、中國國家治理、中國特色制度等內容基礎,促進文化增殖,進而達成廣泛共識。只有在求同存異中消解沖突,才能真正實現文化增殖。
綜上所述,當前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理論偏軟、領域偏窄、理念偏舊、動力偏弱,多元主體的創造力并沒有完全得到釋放,真正以人為本的闡釋和傳播觀還沒有切實建立起來。
二、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理論路徑
國家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需要開展跨領域多學科協同研究與實踐,包括新聞傳播學、政治學、社會學、比較文化學、哲學、經濟學、心理學等,其中哲學屬于先行學科,很早就開始從思維與存在、意識與物質的關系辨析入手,探討價值觀傳播中主客體之間的關系;比較文化學是研究以價值觀為核心的文化之異同的學科,它從跨文化的立場出發,關注各種文化之間的相互對應與反應;新聞傳播學則是哲學社會科學重要的實證學科,主要從傳播內容、效果入手,關注價值觀傳播實踐,推動新興理論迭出。因此,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實踐至少依托三大理論:哲學中的中國相關創新理論、比較文化學中的跨文化闡釋相關理論和新聞傳播學中的跨文化傳播相關理論。在這些理論創新的指導下,才能夠更好地實現實踐的目標。
第一,善于運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導實踐。首要的是運用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首次提出這一理念,隨后在多次國際重大場合進行闡釋,贏得了世界各國的廣泛認可,同時被寫入多個聯合國決議,開啟了當代中國價值觀國際傳播的新征程。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具有較強的普適性,是中華優秀文化、中國當代文化價值、世界共同文化價值的時代結晶,既契合時代發展的創新思維,也是指導實踐發展的理論工具,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照亮了和平發展的人類愿景,凸顯了人類利益和價值的共通性,契合人類文明發展的邏輯訴求。因此,在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實踐中,要善于利用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創新理念的指導價值,明確講好中國故事、分享中國智慧、提供中國方案,進而增強傳播實效性和精準性。
某種程度上,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論內核是中國“和合”文化,就是以“和合”文化的價值準則來審視、解決人類共同問題,在確保世界文明多樣性發展的基礎上,尋求達成全人類范圍的共識。該理念啟示我們,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必須立足中華文化之根本,加強創新繼承,不斷從理念、話語、主體和渠道等各方面進行全方位的開拓創新,逐步尋求與世界文化的共振融通。
第二,善于運用當代比較文化學中的跨文化闡釋相關創新理論指導實踐。闡釋學作為方法論,可以追溯到古希臘。它關注人類理解與解釋的實踐與理論,屬于典型的哲學反思范疇。基于全球化發展的現實需要,荷蘭學者約斯·德·穆爾提出“跨文化闡釋學”思想,強調不同文化視界的間性或交互性,強調東西方思想會通價值和異質文化合理化交流的意義12。因此,對當代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
跨文化闡釋學的邏輯起點是人類的“視界”及其限度。由于人類無法完全逃離自己的經驗、預期與意義的視界,因而形成了視界障礙;無法(完全)規避自我與種族中心主義,因而形成了文化隔閡。那么,在全球化世界中,就需要建立文化間性闡釋學,即跨文化闡釋學,助力于異質文化之間相遇、交流、理解和互釋。這一理論啟示我們,在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實踐中,除了實踐和而不同、求同存異的“新人文主義”智慧,還要意識到:既然無法(完全)規避中國立場、民族經驗和漢語視界,那么就應該選擇文化自信,堅定踐行;既然時機尚不成熟、主體之間尚不平等,那么就應該選擇順其自然,不必非要進行尷尬的對話。
第三,善于運用新聞傳播學中的跨文化傳播相關創新理論指導實踐。在《超越文化》一書中,霍爾明確指出,人類在跨文化傳播實踐中,必須實現文化超越,而這一目標達成的關鍵就是“無意識文化”,就是潛入民族或個體深層心理結構中的文化,它是深藏于血脈之中的文化因子,就如同一張無形的手,將民族、社會、團體、個人等聚合在一起。13如何突破這種無形的束縛,就需要將現實存在的種種障礙作為反思對象,深入研究文化結構的偏向問題,以及文化交流中存在的非理性問題。換句話說,只有把握跨文化傳播的本質,才能確保跨文化傳播實踐的全面性、精準性。如何跨文化?文化鴻溝的跨越不是民族文化的妥協消退,更不是崇洋媚外,而是主體可以打破現有文化心理的束縛,放棄原本的敘事套路和話語范式,采取世界上被廣泛接受與認同的方式展開價值觀傳播。如上文所指出的,其核心訴求就是承認文化差異性存在,通過自我文化的反思尋求文化價值平等。
目前跨文化傳播的相關創新理論大體分為四個方面:一是文化納入傳播機制的理論,具體包括建構理論、信息同位調整理論和言語代碼理論。另外,在跨文化傳播影響因素中,首因效應是核心存在,就是個體對某一客體的“第一印象”會直接影響到后續個體的認知方向與效果,是一種由第一印象所帶來的心理傾向。本質上來講,首因效應就是優先效應。二是描述/解釋跨文化傳播差異的理論,主要包括面子-協商理論、違背期望理論和談話制約理論。另外,在跨文化傳播理論研究中,偏見研究也具有重要的支撐與啟示作用。三是描述/解釋源于不同文化系統個體之間傳播活動的理論,暈輪效應是該領域的基石理論14。該理論強調主體對客體國家形成既定印象后,會依此進行其他領域的形象推論。四是聚焦傳播過程中文化調整或適應策略的理論,具體包括傳播調整理論、傳播適應理論、共文化理論。此外,刻板印象也是跨文化傳播中實現對他人認知的重要術語。
綜上所述,這些理論為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和傳播的理論創新提供了強大的科學支撐。
三、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實踐維度
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經過長期的沉淀發展才能看到效果,尤其是當代中國價值觀蘊含著豐厚的文化內涵、歷史智慧,更需要一個演變過程。因此,傳播主體必須厘清兩者的邏輯脈絡,以實現文化增殖為訴求,制定符合實際的闡釋內容和傳播方案。同時,要加強闡釋與傳播現狀的審視,既要把握癥候,又要抓住機遇,進而有針對性地制定戰略規劃,增強闡釋與傳播實效性。具體而言,可以從國家形象、話語生成和可持續發展三個維度展開。
第一,國家形象維度。這是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出發點。中國獨特的歷史文化和現實國情決定了當代中國與各國價值觀的差異性,同時也決定了其闡釋與傳播中必然出現的對抗性。如何有效消除不同文化之間的沖突,關鍵在于講好為全世界人民所理解和接受的中國故事,實現雙贏。“中國夢”作為中國未來發展的愿景,以及人民群眾的精神訴求,是中國形象闡釋與傳播的主要內容。而在具體實踐中,必須在堅持中國道路的同時,積極弘揚中國精神,并在廣泛認同中凝聚中國力量。
除了傳遞“中國夢”這一特殊理念展示中國形象之外,還要了解世界的需求,當然應該盡量展示全面。這里尤其強調通過當代中國制造和當代中國文化傳播當代中國價值觀。當代形態的中國制造和中國文化會拉近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距離,更多地讓國外受眾感受中國與世界共時的當代性和現代性。
第二,話語生成維度。這是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和傳播的切入點。全球范圍內技術、資本、人力等要素流動和重組,促進了不同個體之間的關聯,各個群體、組織、國家間的話語體系在不斷擴展,面對各種挑戰,精準應對至關重要。
一是從西方的傳媒體制、新聞理念和新聞生產等層面應對輸出路徑的挑戰。西方輿論界僵化的解釋體系,帶有嚴重的意識偏見,對己不利時,通常“心有靈犀”地選擇“低調”與“克制”;對己有利時,則進行濃墨重彩地“深度”解析。如何在這樣的困境中尋求突破,還是要建立自己的新聞話題體系和新聞框架。二是從專業人才培養的層面應對工作難以進一步細化的挑戰。跨文化闡釋與傳播最終的落腳點在人才,人才競爭力決定著最終實踐效果,持續優化國際傳播人才培養機制,不斷提高國際傳播人才競爭能力,無疑是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可持續發展的根本所在。這就要求改變理論與實際脫節、內容和應用脫節、師資隊伍參差不齊等硬傷。三是從“中國觀點,國際表達”的層面應對話語體系建構的挑戰。如何通過有效的敘事策略強化傳播符號的代表性、識別性、智慧性,快速完成話語范式的轉向,關鍵是要明確文化之間的契合點。同時在具體符號轉化中,要避免發生有效信息的流失,尤其要避免出現當代中國價值觀“話語貧困”以及“表達滯后”。四是從強符號的層面應對話語的表達形式的挑戰。強符號是進行跨文化傳播的有效途徑。所謂強符號,就是強烈表現當代主流、具有持久傳播力、能指表征特殊、所指意義唯一的符號。跨文化傳播作為符號化傳播過程,要想提高傳播效果,就必須善于提煉強符號,包括從重大熱點事件中提煉、從典型人物中提煉、從企業符號中提煉、從意見領袖中提煉等,而強符號的指向既可以是有說服力的,也可以是代表民族優秀品質的,或者是正面表達中國人文明向上精神的。15
第三,可持續發展維度。這是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增長點。作為一項循序漸進的長遠工程,既不能一時興起,也不能突擊冒進,必須久久為功,馳而不息,在日積月累中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一是持續豐富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同樣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例,作為當代中國價值觀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的核心面向,以其為指導,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從單向傳播轉向文化交流,更符合文化交往的規律,更適應全球化的特征。為此,必須樹立“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原則理念,明確交往交融的規則準則。既要在交往中保持自身文化主體性,又不能過度自信,而應積極搭建交往交融、對話合作的橋梁,尋求各自的最大公約數。也就是說,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并不是單向的價值觀灌輸,而是多向度、多維度的交流對話,在求同存異中構建具有人類普適性的共同價值觀。此外,人本主義理念也是核心理念之一。二是打造可持續發展的平臺,開展動態的、和諧的、開放的交流。跨文化闡釋與傳播在信息傳播的表層之下,更多的是平等互動與深層交往,需要拓展跨文化視野,共同闡釋與傳播。三是完善可持續發展的框架,全面促進意義層面的聯接。在人類認知模式中,框架化是基本存在,其根本目的就是增進各方文化在語言、世界觀維度的契合性。目前看來,在闡釋與傳播實踐中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各自認知框架的沖突對抗。就中國來講,建設重點基本圍繞硬件和“術”展開,具體包括傳播主體、傳播方式、敘事策略、語料庫建設等,忽略了作為傳播理念、核心價值的“道”的建構,而這些恰好屬于框架化的核心依托。重構框架可以促成人們的認知在框架的轉換和切換中實現連續和深入,從而實現價值觀的交融與傳播。四是建構與開拓可持續發展的實踐。如孔子學院的運營發展,應重點構建中外共建共享體系;媒體的跨文化傳播,商業化路徑和市場化運作是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要素;出版的跨文化傳播,要通過集群化、國際化建設提高整體地位;傳統文化的跨文化傳播,要摒除一般性的生存策略、生存倫理,走向更高的精神倫理;電影的跨文化傳播,應超越狹隘的民族情感與立場,由“他者認同”“符號認同”進入“價值認同”。
當代中國價值觀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總有隔閡、誤解和矛盾,不可避免。從人類文化交往幾千年的漫漫長河來看,中國與世界比較深入的交流只有400年,真正頻繁的交流只有150年,因此,中國與世界的相遇還在起步階段。不同地區、不同文化的價值觀表現不同,如何做好跨文化闡釋與傳播需要通過對話、交流、溝通、反思,達成彼此更深刻的理解;需要保持開放、人文、理性,相互包容,避免沖突;需要在人類共同價值觀中更多地增加當代中國價值觀構成的份額。這樣才會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新世界中,共創未來,最終實現“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價值觀的國際傳播研究”(批準號:17ZDA285)的成果。
張恒軍系大連外國語大學教授、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兼中華文化海外傳播研究中心主任
「注釋」
①張恒軍、唐潤華:《中國價值觀全球傳播的新契機和新邏輯》,《社會科學戰線》 2018 年第3期。
②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年,第164頁。
③李慶本:《中華文化的跨文化闡釋與傳播》,《文化學刊》2008年第5期。
④單波:《跨文化傳播的基本理論命題》,《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1期。
⑤[英]斯圖亞特·霍爾:《表征——文化表象與意指實踐》,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年,第239-240頁。
⑥趙汀陽:《惠此中國:作為一個神性概念的中國》,北京:中信出版社,2016年,第43頁。
⑦《中國國家形象全球調查報告2019》,當代中國與世界研究院官網,http://www. accws.org.cn/achievement/202009/P020200915609025580537.pdf,2020年9月15日。
⑧郭可、吳瑛:《世博會對提升中國國家形象的作用——基于多語種國際輿情的研究》,《外交評論(外交學院學報)》2010年第6期。
⑨張恒軍、吳秀峰:《“一帶一路”視域下中華文化認同的內涵、原則和策略》,《出版發行研究》2019年第1期。
⑩[德]尤爾根·哈貝馬斯:《在事實與規范之間》,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60頁。
11安然、何國華:《孔子學院跨文化傳播影響力評估維度研究》,《廣西社會科學》2017年第3期。
12麥永雄:《闡釋學語境:中國立場與世界視野的當代文論》,《人文雜志》2019年第9期。
13單波:《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心理學路徑》,《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3期。
14Kim,Y.Y.(1997).The behavior context interface in interethnic communication. In J.Owen(Ed.), Context and human behavior(pp.261–291).Reno,NV:Context Press.
15隋巖:《強符號的國際傳播途徑研究》,《當代傳播》2012年第5期。
責編:譚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