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議中國畫的專業性

劉進安

曾在網絡上看到一段舞蹈，表演者是一對國外的老人，曲子配得也好。有人評價說：“這是一對專業的搖擺舞蹈演員，當音樂響起，他們的雙腳就像抹了油一樣，每一步都如此的絲滑?！边€有人說：“請不要被廣場舞愛好者看到，那將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焙竺孢@句話雖說是玩笑，但也道出了民間娛樂項目可以拉垮專業水準的例子，這在其他行業并不罕見。當然，民間藝術與專業藝術的差異并不是問題的關鍵，或者不存在誰高誰低的問題。但如果兩者混為一談，用業余取代專業，用江湖方式論述專業才是影響行業的關鍵，甚至是致命的。

中國畫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近年來針對中國畫的研究和導向越發走入了非專業研究的“虛擬”領域，尤其是山水畫議題，出現了諸如臆想、靈象、本然、道脈、氣墨等詞語，把神秘和奇異引入山水畫，用風水、巫術分析畫面，列出古代的神仙思想和宇宙意識以圖山水畫創作的新發現等。這些說法更像是江湖的特點，類似神呀仙呀皆可聚來的感覺。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我認為有幾個方面在干擾著中國畫的轉型：一、用非專業的方式論述中國畫的學術問題，如奇異的術語、風水的功用和神秘與玄虛化等。二、事實上，繪畫是一種物理化的行為過程，它也是可觸摸可感知的圖畫，形象落在紙上就是形象的意義，它能否承載那些意義一定會受到材質、畫家與能力等多方面因素的制約，更何況這些東西是否適合畫面的特點和畫家情緒以及包括其他元素的使用。如果硬要加入諸如儒釋道以及佛性之境等因素并以此認為是中國畫的高級階段，除了無法解決畫面技術問題之外，恰好也說明中國畫內核的確是由民俗文化作為主體結構而形成的。

當下，中國畫對“避世”文化和“清靜”心態的繼承也在說明著畫家在當下的價值取向，做個隱于鬧市的“高人”，這種例子也很多見，雖是擺拍，但是真實的假貨。由此可見中國畫在進入現代社會之后，并沒有脫去舊有的衣裝而進入到現代，連假裝一下都沒有，總是在西裝內不時露出一段辮子，并視為傳統的血脈。不難看出，中國畫流傳至今的原因顯然不是因為“創造”而是抱住大腿不放的結果，否則我們看到的中國畫一定會是另外一個面貌，或者多種序列的水墨藝術。

所以，對中國畫現代性轉換和作品高峰的要求，其前提一定是對專業性、專業意識和專業能力的培養與建設。只有專業水準才能做到老人的舞蹈那樣“每一步都如此的絲滑”的境界。所以，針對專業性的問題，我在“江湖、文人型與學術類”一文中有過描述：“專業性是指專業建構和體系機制，研究序列是基于學科門類，是標準和模式建設。”中國畫藝術“雖然不同于自然科學那樣系統規范，但提高中國畫的專業性并以此形成可研究可拓展的專業門類是十分必要的。不然，僅憑直覺和感覺應對藝術問題其說服力是極為有限的”。（見《美術界》2021年第2期）

具體來說，專業性秩序是事物研究序列，本體問題和事物研究包括視覺、結構、事物、形象以及主體與非主體的結構關系，黑與白、空間與形體的意義等，專業研究與人本研究的結果才能改變視覺圖式，還有前沿理論的研究等。所以，專業能力才是應對文化問題的關鍵，是專業應對專業，思想應對思想的關系。這也是我要說的“專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