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化作戰對未來海戰的影響

黃 詰 趙育良 黎志強 劉鈞賢

海戰通常由海軍諸兵種協同進行，有時也可由海軍某一兵種單獨進行，海戰的基本類型是海上進攻戰和海上防御戰。人類先后經歷了16世紀前的冷兵器海戰形態、16世紀初到19世紀中葉的熱兵器海戰形態、19世紀中葉到1940年的大炮巨艦海戰形態和1940年至今的以航母編隊為主力的海戰形態，海戰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再只是海軍兵力的作戰，而是發展為由諸多兵種進行的協同作戰。

隨著智能化時代的到來，無人化海戰形態正日益顯現，無人化作戰必將滲透到未來海戰場空間的各個領域，將會對傳統海戰的對抗形態、作戰方式帶來一系列的影響。

可應用于海戰的無人化裝備

隨著科學技術和軍事變革的發展，現代戰爭形態正在向信息化方向發展，“非接觸”“非對稱”“零傷亡”和“精確打擊”要求越來越重要，而無人化作戰正好是滿足這種要求的作戰樣式。能用于海戰的無人化裝備，如無人水面艇、無人潛航器、無人機等，是各國競相追逐研發應用于海戰的對象。

無人水面艇無人水面艇（USV），是一種無人操作的水面艦艇。主要用于執行危險以及不適于有人船只執行的任務。USV一旦配備先進的控制系統、傳感器系統、通信系統和武器系統后，可以執行多種戰爭和非戰爭軍事任務，如偵察、搜索、探測和排雷；搜救、導航和水文地理勘察；反潛作戰、反特種作戰以及巡邏、打擊海盜、反恐攻擊等。

美國和以色列在USV研發和使用領域一直處于領先地位。美國很早就發布了《海軍無人水面艇主計劃》并不斷進行修訂，明確了USV的7項任務使命，包括水雷戰、反潛、海事安全、水面作戰、特種部隊支援作戰、電子戰和海上封鎖支援行動。美國在2020年舉行的Citadel Shield-Solid Curtain海軍軍事演習中，美海軍分隊在諾福克海軍基地進行了新型USV的首次演示試驗,這也是美海軍第一次在新型USV上裝備遙控武器站進行演練。該型USV能夠運載多種有效載荷，包括側掃聲吶、水雷、非致命武器以及情報、監視與偵察（ISR）傳感器，擔負掃雷、布雷、反恐鎮暴、偵察監視等多種任務。

與有人水面艦艇相比，USV具有一系列優點。USV使用成本較低、機動能力強、隱蔽性好，更重要的是，USV前往高危海域執行作戰任務時，即使被敵方摧毀，也不會有己方人員傷亡。所以，USV越來越受各國海軍寵愛。

無人潛航器無人潛航器（UUV）是一種無人駕駛，通過自主控制或遙控方式在水下航行的器具，可代替潛水員或小型潛艇執行深海探測、救生、偵察、排雷等高危險水下任務的智能化系統。

最早在1950年代，就有一些國家開始研制了UUV，并且在現代戰爭中多次出色完成任務，如在2003年伊拉克戰爭中，美國研制的REMUS無人潛航器成功地執行了反水雷任務；2017年，阿根廷海軍圣胡安號潛艇失聯，美海軍水下UUV藍鰭金槍魚12D和艾弗580參與搜救，均裝有側掃聲吶，對大范圍海床區域進行成像掃描。2019年，俄羅斯海軍計劃部署30多艘波塞冬核動力UUV執行作戰任務，每艘潛艇最多將搭載8艘UUV，該UUV可攜帶2百萬噸當量的核彈頭或常規戰斗部，能夠打擊地方基礎設施、航母編隊和其他海上軍事目標。

UUV由于在水下航行，因此具有天然隱蔽性好的優勢，厚厚的海水讓應用最廣泛的短波無線電探測裝備變得無能為力；由于水下航行噪聲低，水聲探測設備無法輕易探測；高度的自主化，使其能夠分布在水面母船或水下母艇很遠的距離，無法通過發現母船或母艇的位置來推算其水下位置。并且與有人潛艇相比，還具有無人員傷亡風險、高隱蔽性、多功能、多用途等諸多優點，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可以預見UUV必將在未來戰爭中發揮巨大作用，并將深切地改變未來海洋作戰的具體模式。

美國海上獵人無人艦艇

無人機無人機（UAV）是無人駕駛飛機的簡稱，是利用無線電遙控設備和自備的程序控制裝置操縱的不載人飛機。軍用無人機作戰功能頗多，應用場景也越來越多，是現代及未來戰爭中的主要裝備。無人機種類繁多、用途廣泛，按用途分類，軍用無人機可分為偵察無人機、電子對抗無人機、通信中繼無人機、無人戰斗機、誘餌無人機以及靶機等；從具體作戰用途上，無人機被廣泛用于偵察監視、對地攻擊、電子干擾、誘餌欺騙、通信中繼、空中預警、目標指示、火力評估、空中格斗和反導攔截等方面。

美國在軍用無人機研制和應用方面處于領先地位，擁有火力偵察兵MQ-8B、影子RQ-7、全球鷹RQ-4A、掃描鷹RQ-21A、烏鴉、蜂鳥等序列先進無人機。由于無人機具有戰場適應能力強、戰場生存能力強、低成本、高消費比、配置靈活、任務多元化、無人員傷亡等居多優勢，因此有望成為改變未來海戰規則的顛覆性技術裝備。

無人化裝備特點

隨著科技和信息導航技術的不斷發展，無人化作戰將成為未來戰爭不可逆轉的趨勢，相對于有人裝備，無人化裝備有無可比擬的優勢。

無人員傷亡由于無人化裝備無需承載人員，平臺操作人員甚至可以遠離戰場，就不存在人員傷亡或被俘的危險，而這是確保戰斗人員傷亡降到最低程度的有效途徑。隨著各類高技術武器裝備，尤其是先進的防御性武器（如防空導彈、水雷等）迅速發展，執行最富有風險性的作戰任務（如通過稠密布雷區的反潛戰或反雷戰、壓制敵防空和突防攻擊等）無人裝備具備絕對優勢。

美國海軍MQ-4C海神無人機

成本低廉無人作戰平臺省去了與人有關的許多系統設備，結構相對簡單，勢必會降低成本。以軍用無人機為例，單架無人機的造價在幾百到上千萬美元不等，而有人戰斗機的造價是其幾倍甚至幾十倍，并且無人機的維護費用以及人員培訓費用相比于有人機更低。

形成戰斗力的速度更快無人化裝備的自主性高，只要做好指揮規劃，就能夠完成既定的作戰任務，戰斗力規模的形成取決于裝備生產速度，比如只要研發一款能夠在航母上起降的無人機，就會有成百上千架無人機可以上艦，而艦載有人機除了取決于能夠上艦的裝備外，還取決于有足夠優秀的飛行員。

高隱蔽性無人化裝備由于不受載人因素的制約，尺寸更小，更利于對外形和橫截面進行隱身設計。例如，無人潛航器可以設計成外形更扁、橫截面更窄或呈流線型，無人機可以采用無垂尾布局，既減輕了裝備的重量，減少了阻力，又降低了雷達反射截面。

無人化作戰對未來海戰的影響

改變未來海戰的對抗形態在信息化海戰對抗形態上，由于無人化作戰系統技術的不斷進步和無人化作戰裝備的廣泛應用，信息化海戰呈現出新的變化和特點。

一是海戰階段轉入智能化海戰。人類海戰的發展已經經歷了兩個階段，分別是機械化海戰、信息化海戰，隨著無人化作戰系統的應用，海戰將進入智能化海戰形態。這是因為智能化海戰是一種在海上軍事活動的觀察、判斷、決策、行動的全過程中廣泛運用智能技術，以智賦能、以智釋能，全面優化和提升戰斗力，最終達成克敵制勝目標的一種戰爭形態。智能化海戰本質特點就是無人化作戰系統的運用，它能夠根據復雜多變的海戰場態勢自主或半自主采取作戰行動，完成作戰任務，延伸人類在深遠海等超越極限環境下的作戰能力。

智能化海戰從有人平臺之間的較量轉變為在有人系統的絕對控制下，最大限度地發揮無人系統的釋能，從而提升有人/無人協同作戰體系效能,形成了無人集群作戰、有人/無人協同作戰和全域智能聯合作戰等典型海上作戰樣式。

二是海戰空間轉入全域多維。在未來智能化海戰中，無人化作戰系統成為海戰裝備體系的主體，無人化武器裝備可以適應極限自然環境和各類特殊環境，如太空、深海等，而這些領域、空間受制于人類的心理、生理極限，仍舊是人類活動的“真空地帶”。但是，無人化系統則可以長時間置身其中實施“非常規作戰”，因此，極大地改變海上作戰的空間維度和范圍。

未來海上作戰將不再局限于三維作戰，除在水面、水下和空中等空間展開外，還將在深海、太空等空間進行。尤其是信息不透明、作戰隱蔽性大的深海，正在成為實施跨域戰略懾控的新領域。未來海上作戰既在物理域、信息域內對抗比拼，也將在認知域、社會域內廝殺爭奪，跨域非對稱對抗與同域對稱作戰相互支撐、效能疊加，跨域戰、多域戰成為常態。同時，海上作戰所涉及的各個空間日益交融，不同領域戰場與海戰場的相互影響日益突出，作戰行動可全時、全維、多向并行發起，多作戰力量聯合化、一體化的要求愈發嚴格。

三是海戰規模集群可控。海上作戰空間遼闊，不僅有一望無際的海面、廣闊無邊的天空，還有深不可測的海底，可以給無人化裝備充分展示的舞臺。隨著無人化裝備智能水平的提高和鏈路通信技術的提升，作戰后方控制平臺能夠控制多個無人化作戰平臺，無人作戰平臺甚至可以獨立遂行作戰任務，相互之間可以在廣袤的空間中進行集群作戰。

隨著智能化水平的提高，無人化作戰群的編隊協同控制能力、故障排除、自我修復能力不斷提升，指令更加簡潔，指揮控制更加方便。由于雙方作戰人員都在后方，充當無人化作戰系統的指揮員角色，人員傷亡少，戰場可控性高。

變革未來海戰的作戰方式相比于有人作戰系統，無人作戰系統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而隨著無人化作戰裝備在未來海戰場上的廣泛應用，必將在海戰場中成為主導力量，因而會引起未來海戰作戰方式的變革。

未來海戰空間轉入全域多維，深海作戰將成為未來海戰的重要領域

集群作戰可用來實現對敵飽和攻擊

一是“無人化”作戰。從貝卡谷地之戰中的猛犬無人機初露鋒芒，到海灣戰爭、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中的獵人、魔爪各型無人平臺批量投入作戰，再到近年來敘利亞戰場上平臺-M和阿爾戈武裝突擊無人平臺清繳IS據點戰場攻堅、納卡沖突中Bayraktar TB2武裝無人機的應用，這些作戰實踐無不充分說明，無人化作戰已經步入戰爭舞臺。

二是“集群化”作戰。隨著智能、網絡、協同與控制技術和無人平臺技術的發展，未來在海、空、天各個領域，可以采取類似于“魚群”“蜂群”的各類無人集群作戰方式，實施全域無人集群式攻擊與防御作戰。由于低成本無人作戰平臺結構簡單、生產快、數量多，未來可采取小編組、多方向同時突防，以數量優勢消耗敵防御能力，使其防御體系的探測、跟蹤和攔截能力迅速飽和，陷敵于“打不起、防不著”的被動局面。

三是“持續化”作戰。《左傳·莊公十年》中的《曹劌論戰》講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軍事作戰行動中，每個軍事家都希望能夠對敵實施持續不間斷、高強度、高密度的連續密集火力壓制和打擊，迅速削弱敵方作戰力量，扼制敵方作戰潛力。但是受制于生理極限、后勤補給、戰場環境等多種因素制約，戰爭往往需要分階段數次戰役戰斗才能達到戰爭目的。但是，隨著無人化裝備在未來海戰中的廣泛使用，這些“戰士”不知疲憊、不怕犧牲、前仆后繼，真正實現“持續化”作戰。

結語

未來海戰形式隨著裝備的無人化將發生深刻的變革，隨著無人作戰系統的智能化，未來海戰將向“無人化”“集群化”“持續化”方式發展，研究無人化作戰應用，對于打贏未來海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