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詩歌

一如

盤古

左眼的夕陽

讓我倍感無依

右眼的月光

讓我憶起我的來處

頭發飄動繁星

江河奔涌鮮血

風云在呼吸

樹的骨骼沃野的肉

石頭的牙齒

一把斧子開了天地

盤古

這是我勉強的名字

我我我我我

像一道道分岔讓我迷路

至今我還沒有返還于

開斧之前的無名里

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

都是我的一扇窗戶

我能見虛空的世界

每一個人

都是我的一扇門

我能從那里出出進進

每一個人

都是我的一座墳

上面搖擺著腳丫兒似的花朵

我的兒童赤腳走來

坐在一幅古畫里

仿佛坐在一幅古畫的風濤中

仿佛古松與細竹在空闊中靜喧

仿佛我在一葉舟里撐篙

忘記了家鄉

一筆一片葉

兩筆一個人

三筆青山白水曠蕩的世界

我仿佛總在這幅古畫中

一代又一代的藏家

蓋滿了朱紅的石印

仿佛一口口肅穆的棺槨

仿佛我本來在那里

把此刻的我留在畫外

必須是臘梅

我掌握了很多知識

我學會了運用自己的眼睛

我搬弄自己的鼻子

我甚至能把自己拆開

又重新組裝起來

一枝梅花

在窗前點點開

一只燕子的呢喃是一串問號

一朵自由之花

需要開在自然的風中

噢必須是臘梅

必須凌寒而凜冽

她的芳香必須銷徹魂魄

她的美如刀口對我

你一生都在追逐名聲

你一生都在追逐名聲

追著追著把自己的身體弄丟了

然后又后悔得連連擊掌

不要看我在說你

我也沒能逃過這陣掌聲

我們明明知道這是一張虛名

我們明明知道這真的是一張虛名

我們辜負了天天抄寫的心經

我們共同辜負了觀自在的聲音

走吧

走吧

走到哪里都是我曾經去過的地方

年輕的是山

蒼老的是花朵

我是我的主人

我是我的馬

我是我的鬼祟

我嶄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