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哲

譚濤來到北京市西城區白塔寺片區胡同內,挨家挨戶查看胡同風貌修復情況。

巡查期間,一位居民看到譚濤,便問他為什么不給他們家墻外立面換門,譚濤耐心地做解釋。“這個項目周期長,附近的居民都認識我了。”譚濤笑道。

工人們正在對建筑進行修復,譚濤走近查看修復細節。

譚濤發現房頂有一處涂料粉刷沒有到位,叫來施工方監督完善。

一位租戶想對房屋外花壇進行改造,準備開一間咖啡廳,找譚濤詢問。
5月26日,早上8點多,譚濤就來到北京市西城區白塔寺片區胡同內,挨家挨戶查看胡同風貌修復情況,雨傘、水杯、筆記本電腦、記事本、雙肩包,這些是譚濤日常工作的最重要裝備。譚濤畢業于清華大學建筑系,現在是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城市更新所主任工程師。近幾年,他參與了前門三里河、草廠胡同、安定門方家胡同、五道營胡同、交道口南鑼鼓巷、雨兒胡同和新街口白塔寺東西岔胡同等多處城市更新改造計劃。
近年來,北京、上海相繼提出存量更新的概念,通過城市更新等手段促進建成區功能優化調整。隨著城市空間規模和人口結構的相對穩定,城市由向外增長轉為向內挖潛,城市內部結構、內部空間的更新與優化,將逐漸成為城市空間發展的新主題。 2017年,北京城市總體規劃提出應“建立責任規劃師和責任建筑師制度”。
2017年,北京清華同衡規劃設計研究院成立城市更新設計研究所,譚濤成為北京首批責任規劃師之一。
譚濤是白塔寺東西岔項目的規劃師,負責胡同風貌修復整體統籌。
“我們的工作更多的是從規劃的角度,從歷史文化保護的角度出發。” 譚濤說,“比如東西岔胡同,白塔、胡同、人家,青磚、灰瓦、紅墻,本來拍照很好看的,卻因為胡同里有很多燈桿線桿,影響了胡同風貌。規劃師的一個任務就是通過規劃把控、技術審核,統籌協調各部門,把所有東西都放在一根綜合桿上,減少可見桿數”。
白塔寺東西岔項目在最初做設計時就對其歷史做了充分的挖掘,這兩條胡同名叫宮門口東、西岔,源于其北側的元代朝天宮遺址,這兩條胡同是朝天宮山門前的驛道,后來朝天宮被燒毀,百姓在附近蓋起了房子,這條驛道就逐漸演變成東岔西岔兩條胡同。

南鑼鼓巷街道商戶的外立面審核也是譚濤的工作之一,商戶向譚濤提供店鋪門面設計方案,進行風貌審核。譚濤需要對外立面的裝飾符號、牌匾、色彩、材料等進行把關,判斷是否符合胡同風貌。

胡同內一處居民住宅的外立面墻體全部用青磚進行了修復,在譚濤的建議下,門還保留了原始風貌。譚濤想通過這樣的對比,讓人能通過新舊對比讀出歷史故事、時間維度。

譚濤用手機拍下違規建筑設施。

白塔寺片區的商戶集中,譚濤及同事們在此兼顧古都風貌保護和人居環境改善絕非易事。

譚濤與社區街道、設計師、施工方、監理等相關人員在房頂就菊兒胡同屋頂私搭亂建行為進行研判,制訂具體拆除計劃。

施工方找到當年施工圖紙,與譚濤一起判斷哪些是原有建筑,哪些是需要拆除的。

譚濤跟和施工方一起沿著腳手架爬上房頂查看。
白塔寺東西岔胡同風貌整治,除了對街巷空間景觀和建筑立面進行修復提升,還對市政基礎設施進行了系統的改造提升,規劃師除了做好空間景觀規劃,作為設計總協調,也需要同時去協調各職能部門。“胡同雖小,但‘五臟俱全。墻上的有線電視線路、強電箱、弱電箱如果沒有系統的管理,對胡同風貌是很大的破壞。我們就要制定規則,要求相應單位安裝施工時的規范、美觀。”
“很多胡同、四合院內都有老人,需要進出輪椅,電瓶車都需要進出,很多居民都要求改造成斜坡,但傳統四合院的如意門、廣亮門門口都是有臺階的,這之間的矛盾就需要設計師去一點點做工作。還有居民自行搭建的雨棚,與胡同風貌不符,如何說服居民把雨棚拆除,全部都是瑣碎工作。城市更新項目與傳統開發項目相比復雜得多,一條胡同有幾千戶居民,就相當于你要面對幾千個甲方。”
譚濤說,真正要緊的不是設計方案,而是老百姓的訴求,把他們的訴求與我的設計方案結合起來,又能滿足風貌的要求,才是我們的目的。
下午2點,譚濤來到交道口街道菊兒小區,現場社區街道、設計師、施工方、監理等相關人員悉數到齊。譚濤以責任規劃師身份為胡同里的老舊小區改造出謀劃策。
南鑼鼓巷中段往東一拐,是一條名叫“菊兒”的胡同。30多年前,這里實施了一項頗具轟動效應的舊城改造工程,北京首例新四合院脫穎而出。新四合院建筑面積兩千多平方米,設計者是兩院院士、著名建筑學與城市規劃專家吳良鏞先生。這組建筑群的設計,獲得過“聯合國人居獎”等很多的獎項。而現在,這條胡同里面,封閉地下空間、墻壁開窗、封陽臺、封樓梯間、屋頂私搭亂建現象較多,亟須解決。
“修復名師作品,各方的壓力是很大的。” 譚濤坦言,“保護歷史建筑,兼顧百姓需求是我們必須堅持的原則。”
“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這句老北京俚語典型地描寫了北京胡同、四合院生活。當胡同殘破、四合院變成了大雜院時,這里的生活卻遠沒有文人筆下那樣的詩情畫意。
“設計出的房子畢竟是讓人來住的,在保證居民基本生活的基礎上保護歷史風貌,這其中的度還是有很多可以探討的。” 譚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