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差異對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影響

呂泉鈴

摘要：近年來，文化因素對我國OFDI的區位選擇的影響作用不斷擴大，在我國企業大規模“走出去”的背景下，深入探討文化差異與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關系至關重要。文章在文獻研究的基礎上，選取101個國家，時間為2006～2018年的面板數據，深入探究文化差異對我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的作用機制，為中國對外投資區位選擇提供新的理論支持。

關鍵詞：文化差異;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對外投資量持續增長，《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顯示，2018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高達1400億美元，對外投資區域選擇也更加廣泛，不過由于我國對外投資范圍的不斷擴大，我國企業進行OFDI的國際投資市場環境也更加復雜，影響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因素不僅局限于東道國的自然資源稟賦，市場規模等客觀因素，文化差異這種以人為中心的因素也極大的制約著對外投資的可能性。

關于文化差異和區位選擇的聯系，最早是由Dunning提出，其在國際生產折衷理論指出影響對外直接投資的區位選擇的因素也包括文化、習慣等心理距離。之后文化因素也逐漸被研究者視作OFDI的影響因素。一般認為文化差異較易導致文化上的沖突，形成投資壁壘，進而阻礙企業投資區位的選擇，帶來外來者劣勢。但也有研究表明文化差異會產生“外來者收益”，即文化差異會帶來開發，探索優勢及產品差異化優勢，促進企業在東道國的經濟活動。此外，在“外來者劣勢”及“外來者收益”的共同作用下，文化距離和OFDI也會顯示出曲線關系，比如殷華方等發現國際直接投資流向在文化差異的作用下呈現為S型曲線，而綦建紅等在研究40個國家的面板數據之后，得出文化距離與OFDI是U型關系，不是負相關的結論。綜合上述研究，在文化距離與一國的OFDI研究方面，國內外學者已經取得了一些顯著成績。但由于研究對象的選擇、模型方法運用的不同等，研究結論尚未統一。隨著霍夫斯泰德對文化維度的更新，我國OFDI的快速增長及與他國經濟聯系的加深，在這樣的前提下探索文化距離與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的區位選擇的關系可能會得出新的結論，具有一定的研究意義，為我國對外投資決策提供重要參考。

二、研究假設

假設文化距離與中國企業對外投資區位選擇的關系呈現U型。

結合眾多文獻，可以發現文化差異與并非是簡單的線性關系，而是存在復雜的曲線關系。所以本文提出文化距離與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的關系呈現U型的假設，即企業剛進入目標國，文化差異對我國企業的對外投資產生阻礙作用，但隨著企業在目標國的經營行為不斷深入，文化差異的抑制作用逐漸減弱，反而促進了企業的OFDI。

假設文化差異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作用機制會因受所處地區收入水平不同而存在異質性。

高收入國家基本都是資本主義國家，受“中國威脅論”等偏見的影響，對屬于社會主義陣營的中國抱有一定程度的抵觸，從而對中國企業進入東道國市場產生抑制作用，而低收入國家多為非洲國家，推崇部落文化，抵制外來投資者，致使中國對此類國家的OFDI的活動難以推進。所以本文假設文化維度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作用機制會因受所處地區收入水平不同而存在異質性。

三、模型設定和變量測度

（一）模型的設定

本文在文獻研究和理論分析的基礎上，選取101個國家，時間為2006年到2018年的面板數據，通過混合回歸研究文化差異對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影響。具體模型如下：

Lnofdiit=β0+β1lncdi+β2lndistcapi+β3 lngdpit+β4lntradeit+β5lnNRit

其中，β0為常數項。ofdiit為被解釋變量，表示中國在第t年對東道國的直接投資;cdi為核心解釋變量，表示中國與東道國i的文化距離，由霍夫斯泰德文化維度計算得來。distcapi，gdpit，tradeit，NRit是控制變量，其中distcapi為地理距離，表示中國首都與東道國i的首都之間的距離;gdpit為東道國i第t年的市場規模大小;tradeit為中國與東道國i在第t年的進出口貿易量;NRit為東道國i在第t年的資源稟賦。

（二）數據變量

1. 描述性統計

本文主要考察文化差異對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影響，所以選取的國家為霍夫斯泰德進行文化維度衡量的101個國家，其中發達國家有30個，發展中國家有71個，涵蓋了各大洲不同發展水平的國家，樣本選取具有代表性和可比性，時間從2006年到2018年。為減少誤差，本文中變量均取對數，表1為各變量數據的描述性統計。

2. 被解釋變量

中國對外直接投資（0FDI）指我國企業采取資本、實物、無形資產等多種方式在國外進行投資，并經營管理海外公司而追求經濟利益的經濟活動，反映文化差異與我國企業對外投資區位選擇的關系。（數據來源：2006年到2018年《中國對外投資統計公報》）

3. 核心解釋變量

文化距離（cd）衡量兩國（地區）間文化與價值觀等的差異程度。其中文化距離指數由霍夫斯泰德的文化4維度計算得來。本文采用Kogut的文化距離指數（CD）來衡量文化差異，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CDj=∑{（Ilj-Iic）2/Vi}

4. 控制變量

地理距離（distcap）指兩個國家首都間的距離。（數據來源：cepii數據庫）

東道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指一定時期內，一個國家內的經濟活動中所生產出之全部最終成果（產品和勞務）的市場價值。（數據來源：世界銀行數據庫）

雙邊貿易量（Trade）兩國之間貨物和服務的進出口總額。（數據來源：世界銀行數據庫）

資源稟賦（NR）指一國擁有各種生產要素的豐歉程度。本文中由自然資源租金占gdp的比重表示。（數據來源：世界銀行數據庫）

四、實證分析

（一）基本回歸

本文采用的是平衡面板數據，可以選擇固定效應或隨機效應進行實證分析，所以需要提前使用霍斯曼檢驗進行選擇。根據霍斯曼檢驗，本文選擇固定效應模型更符合理論預期。

一般認為文化差異對企業對外投資區位選擇產生負面效應，但是Keout的研究結果表明隨著投資者在目標國不斷深化生產經營業務，企業對當地文化也會越來越熟悉，文化差異的抑制作用也會逐漸減弱。所以本文預測文化距離與中國企業對外投資應呈現U型，即企業進入目標國之初，文化差異對我國企業的OFDI起阻礙作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企業在目標國的經營行為不斷深入，文化差異的抑制作用逐漸減弱，反而進一步促進了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

模型設定為：

Lnofdiit=β0+β1lncdi+β2lndistcapi+β3lngdpit+β4lntradeit+β5lnNRit+β6ln2cdi

基本回歸實證結果見表2。

情景①僅對ofdi和cd進行回歸，其結果并不顯著，擬合優度為負。

情景②對ofdi，cd，distcap，trade，NR進行回歸，并加入固定效應，其結果除trade其他回歸結果均在1%或5%的情況下顯著，擬合優度為0.9015。

在模型①②中的核心解釋變量cd的回歸結果均為負值，這與已有研究結果完全一致，文化差異的確會對我國企業對外投資的區位選擇發揮顯著的負面作用。

在情景③中，對ofdi，cd，cd2進行混合回歸，其cd，cd2的回歸結果并不顯著，且系數為負。

在情景④中，對ofdi，cd，cd2，distcap，trade，NR進行回歸，并加入固定效應，其回歸結果除trade外均在1%或5%下顯著，擬合優度為0.9015，lncd系數為負，cd2的系數為正，cd與OFDI負相關，cd2與OFDI正相關，且均顯著，文化距離與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的關系確實呈現U型。

（二）分區域分析

1. 發達與發展中國家（回歸結果見表3-①②）

由于中國對外投資的區位受東道國收入水平，市場規模的影響，而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這些方面區別較大。所以為了減少誤差，本文按照聯合國對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分類標準，將數據劃分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樣本組。

情景①為發達國家的回歸結果，出現了的系數為正，文化差異越大，國內對外投資量越大的反常情況，而產生這種反常結果的原因是發達國家收入水平較高，具有較大的消費潛能，是中國企業對外投資所青睞的選擇，而發達國家多為西方國家，這些國家的文化于我國差異很大，所以就會出現文化差異越大，對外投資量越大的現象。

而情景②為發展中國家的回歸結果，核心解釋變量顯著為負，符合已知的研究結果。

2. 收入水平劃分（回歸結果見表3-③④⑤⑥）

同時中國對外投資的區位選擇還會受到國家人均收入的制約，所以本文按照收入水平進一步劃分為高收入國家、中等收入國家、低中等收入國家、低收入國家的樣本組，劃分標準為世界銀行數據庫。

情景③④⑤⑥分別為高收入國家、中等收入國家、中低等收入國家、低收入國家的回歸結果，可以發現在③⑤⑥情景cd的回歸結果均在1%的下顯著為負，說明了文化差異的確會對我國企業對外投資的區位選擇產生負面作用。而情景④cd的回歸結果在1%的下顯著為正，則是國家間相近的經濟水平彌補了文化距離的負面作用。

五、結語

隨著中國對外投資的范圍不斷擴大，中國投資企業面臨的國際投資市場環境也更加復雜，文化因素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本文使用2006～2018年中國OFDI存量數據，并按照霍夫斯泰德的文化4維度計算文化距離來研究文化差異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的影響，并得出以下結論：

總體樣本回歸結果表明，文化差異與我國OFDI顯著負相關，文化差異的平方則表示與我國OFDI顯著的正相關，所以可得出結論，文化距離與中國企業對外投資的關系為U型。

在進行分組回歸時，我們發現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不同收入國家對文化差異的回歸結果有很大差異，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分組中的發達國家組，收入分組中的中等收入國家組，均表現為文化差異與我國OFDI顯著正相關，這則表示了文化差異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作用機制會因受所處地區收入水平不同而存在異質性。

參考文獻：

[1]楊波，柯佳明.新中國70年對外投資發展歷程回顧與展望[J].世界經濟研究，2019（09）：3-15.

[2]Dunning，j.Toward an Eclectic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 Some Empirical Test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1980（1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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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綦建紅，楊麗.中國OFDI的區位決定因素——基于地理距離與文化距離的檢驗[J].經濟地理，2012，32（12）：40-46.

[5]殷華方，魯明泓.文化距離和國際直接投資流向：S 型曲線假說[J].南方經濟，2011（01）：26-28.

[6]綦建紅，李麗，楊麗.中國OFDI的區位選擇：基于文化距離的門檻效應與檢驗[J]國際投資與跨國經營，2012（12）：137-147.

（作者單位：遼寧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