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自1993年起我國出臺最低工資制度至今,此項制度在我國實施已有27年。通過中國統計局2008—2018年的數據,運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面板數據分析,從全國層面而言,目前最低工資標準很大程度上無法滿足勞動者的意愿。相關的制度建議是:(一)針對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狀況,我國應加強宏觀調控,發達地區帶動落后地區,促進平衡發展;(二)各個地區應因地制宜,采用梯度制最低工資制度,對相對落后地區適當調低標準,不能“一刀切”;(三)加強對最低工資制度實施的監管,保證制度的落實;(四)加強社會保障制度與最低工資制度的掛鉤,對勞動者生活水平進行保障;(五)精確最低工資制度覆蓋范圍,盡量避免由于制定最低工資制度而對就業產生沖擊。
關鍵詞:最低工資;面板數據分析模型;就業人數;比較研究
中圖分類號:F24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1)08-0050-04
一、引言
最低工資標準是指勞動者在法定工作時間或依法簽訂的勞動合同約定的工作時間內提供了正常勞動的前提下,用人單位依法應支付的最低勞動報酬①。我國自1993年11月勞動部印發《企業最低工資規定的通知》起,此項制度已實施有27年歷史了。我國于2003年12月30日重新頒布了《最低工資規定》,綜合地考慮到了各地的經濟發展狀況參差不齊,人民的生活水平各有差異,所以因地制宜地對各地的最低工資水平進行了規定。
最低工資制度的實施在某種程度上推動了和諧社會的構建,并且為企業提供了一個標準,這個標準是企業搞好內部分配的基礎,企業可以依據這一標準進行更深化的內部工資結構改革。對于政府來說,制定和調整最低工資標準可以作為一種經濟政策幫助政府進行宏觀調控[1]。
就業數據則從某個角度反映社會經濟的發展狀況,通過觀察勞動者的人數變化,可以判斷經濟發展的趨勢以及勞動力市場是否供需平衡。影響就業數據有很多因素,如外匯的變化、城市化的程度、國內外投資額的變化、政策的變化等。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合理制定最低工資標準。若制定過高的最低工資標準,企業迫于成本壓力,就會減少勞動力需求。而制定低于完全競爭市場上的勞資供需平衡點時,勞動力市場將會供大于求,從而進一步加劇失業情況,引起經濟下滑。
本文的目的是探討最低工資對就業的影響程度,按照各地經濟情況的差異大致分為四個部分,以求得更加精確的結果,通過得到的數據來研究最低工資標準究竟是如何影響就業情況的[2]。
二、文獻綜述
19世紀,新西蘭和澳大利亞先行推廣了這一制度。如今,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引進并推廣了最低工資制度。在最低工資制度問世多年來,國內外學者對最低工資標準和就業情況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廣泛的理論和實證研究[3]。
(一)國外文獻綜述
國外的許多研究人員在進行了大量的實證研究后,得出的研究結論大相徑庭。結合眾多的研究成果來看,最低工資對就業情況的影響,并不只是簡單的推論可以得到的,這二者的關系背后還藏有一些錯綜復雜的環境變量。例如,各地區物價差異、經濟政策差異、當地所依賴的經濟類型等都會對最低工資和就業情況之間的關系造成影響。
部分研究學者發現,最低工資制度,可以當作是勞動力市場的一種約束,當最低工資標準與勞動力市場的均衡水平不匹配時,由于供需不平衡會造成勞動力緊缺就業人數增多(當最低工資低于均衡工資)或是失業人數增加(平均工資高于均衡工資)。
Eckstein[4]和Gerard[5]等人的研究結果表明最低工資也可能增加就業,因為勞動力市場的搜尋摩擦會產生與買方壟斷相似的均衡。Flinn[6]進一步研究發現,最低工資制度可以在勞動者在面對買方時,成為更有談判力量的政策工具。這樣一來,便會有更多潛在勞動力進入求職者的隊伍,從而拉動就業。
(二)國內文獻綜述
我國最低工資制度無論是推行或是研究都起步較晚,1993年底印發通知,1994年才開始在全國范圍內推廣實行《企業最低工資規定》。直至今日,幾乎所有的省市都建立了自己的最低工資標準。
一些學者認為,最低工資標準的制定會沖擊就業。他們使用經典的最低工資失業效應模型來進行研究,結果表明,最低工資制度的制定會使得資源配置扭曲,而這一現象對就業是非常不利的。除此之外,學者葉敏[7]也得岀了一些和國外學者同樣的觀點,即最低工資制度會傷及低收入群體的利益。相較于勞動供給曲線較為陡峭的發達國家而言,中國的勞動力比起資本來不算稀缺,所以在勞動力價格上漲時,企業選擇資本的意愿可能更強,那么最低工資制度的實施對就業帶來的沖擊就會比發達國家更大。
另有部分學者持有不同意見,他們認為,最低工資對就業非但未必造成沖擊,甚至會帶來正面效應。結合我國自身經濟發展的特點來看,我國正處于經濟轉型期,且工資水平普遍較低,因此適度提高最低工資標準在某種程度上有利于農村勞動力向城鎮的轉移[8]。
在一些特殊區域還存在一種向下傾斜的勞動力曲線,這種情況多出現在城市化程度不高且和農村較為靠近的小城鎮,在這種情況下提高最低工資可以有效吸引勞動力從農村轉移到城市。
三、實證分析
(一)指標選擇與數據收集
1.指標確定
(1)被解釋變量。本文對被解釋變量的衡量指標選取的是各個省市每一年的實際就業人數,以就業作為簡稱(下文相同),符號記為JN。
(2)解釋變量。本文采用各個省市的最低工資數作為解釋變量。最低標準是指在相關法律法規中對于最低工資的規定。符號記為WA。
(3)控制變量。本文的控制變量包括產業結構(IN)、固定資產投資(FI)、進出口額比重(IE)以及城市人口比例(UR)。其中產業結構主要是指31個省的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當這一比重越高時,勞動者就業的可能性越大。固定資產投資是政府促進就業的重要方法。進出口額比重主要是指進出口額度占GDP的比重,這一比重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用來衡量一個城市的經濟發展水平。城市人口比例指的是城市人口占總人數的比重,這一比重代表了一個地區城市化水平。這些變量均會對被解釋變量產生影響作用,所以本文將這些變量作為控制變量。
2.數據收集
本文收集了2010—2019年10年的時間有關于全國31個省市的數據,數據的主要來源是《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鑒》以及各個省市的統計年鑒。為了保證本文選取的數據可比性以及去除時間序列的波動性,本文以2015年作為基準,以名義最低工資扣除物價膨脹的影響,得到了實際最低工資標準的面板數據。此外,本文計算被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時也是以此作為基準[9]。
3.模型構建
本文基于傅端香[10]的研究模型,提出了計量模型,通過對研究變量取對數的方式,構建了研究模型。在模型中,i表示31個省市,t表示年份,μ和ε為模型的誤差項。
(二)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文對上述研究變量進行了描述性統計分析,具體分析的結果如表1中。從表1的數據中可以看出,最低工資標準的最大值是2420元,最小值是680元,均值為1393.24元。就業人數最大值為1994.14萬人,最小值只有20.29萬人,均值為512.33萬人。其余變量的描述性分析結果均列于表1中。
(三)模型假設與檢驗
1.平穩性檢驗
由于本文采取的是面板數據進行分析,為了檢驗研究變量是否存在單位根檢驗,本文采用了3種方法進行了單位根檢驗,以驗證變量是否是平穩的、具體的檢驗結果列示于表2中。從表2中的數據可知,最低工資和就業人數均是平穩的,因此這些數據通過了平穩性檢驗。
2.固定效應模型回歸分析
本文取就業人數的對數,并將其作為被解釋變量,以此來研究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人數的影響。首先,本文在模型1中只考慮了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人數的影響。其次,如模型2所示,本文在考慮最低工資標準的影響作用的基礎上加入變量,驗證在控制變量不變的情況下,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人數的影響作用。最后,在模型3中,本文還考慮了最低工資標準的平方項,驗證最低工資標準與就業人數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利用Eviews7.2對數據進行分析,具體的固定效應模型回歸分析結果列于表3中。
從表3中的數據可以看出,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人數有正向影響。且在模型2中,本文加入了控制變量,最低工資標準仍對就業人數有正向影響。同時從模型3中可以看出,最低工資標準提高會對就業人數造成沖擊,而最低工資標準的平方項則促進就業人數的增多,因此最低工資標準與就業人數之間存在著倒U型關系,且通過計算可以得出最低工資標準的最高值為836.77。
3.穩健性分析檢驗
穩健性分析主要是通過使用替代變量、改變計量分析方法以及數據分類標準等方法驗證研究結論是否可靠。在本文中,本文用最低工資與平均工資的比值代替最低工資標準,構建出模型4來檢驗最低工資與平均工資的比值是否仍對最低工資標準有正向影響作用,以此驗證本文研究結論的可靠性。具體的穩健性分析的回歸分析結果列于表4中。
從表4中可以看出,在用最低工資與平均工資的比值代替最低工資標準后,最低工資標準與就業人數之間仍存在顯著正向關系,且同樣存在倒U型關系,表明本文通過了穩健性檢驗分析。
4.分地區分析結果
由于我國地域范圍很廣,每個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差異較大,因此不同地域的城市發展水平不同,最低工資對就業的影響作用可能也有所差異。本文將31省市分為東南、西南、西北和東北四個地區,分別對4個地區的最低工資標準的影響作用進行分析驗證,具體的回歸結果列于表5中[11]。
從表5的數據可以看出,本文分了4個地區對最低工資標準的影響作用進行了分析,同時考慮了最低工資標準平方項的影響作用。在東南地區,最低工資標準與就業之間存在著倒U型關系,且現有的工資水平低于最高值,因此政府部門可以利用最低工資標準的提高來促進就業。在西南地區和東北地區,最低工資標準同樣和就業之間是倒U型關系,因此政府依然可以通過提高最低工資來促進就業。在西北地區,最低工資對就業沒有顯著影響作用,因此若是政府考慮提高就業水平,不建議通過提高最低工資的手段,建議政府部門應考慮其他促進就業的政策實施。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通過中國統計局2010—2019年的數據,運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面板數據分析,就全國層面而言,在現行的最低工資標準未達到最低工資的最高值時,提高最低工資標準可以促進就業,且研究發現在東南、西南及東北地區與全國有相同的趨勢,而在西北地區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未產生顯著影響作用。這一現象的出現也可能是由于政策延遲的影響,或是當地對最低工資標準的制定未及時更新數據,存在一定統計偏差。
本文認為,各地區經濟發展發展差異較大,并且在階層固化,城鄉二元結構層次不斷深化的我國現存狀況下,西北部相對發展較為落后的地區仍存在人才不充足的情況,因此提高經濟發展核心吸引力,提升產業的綜合競爭力將當地產業發展成熟是首要任務。而東南部較發達地區,產業發展相對較為成熟,對高端人才的需求也更為突出。相對而言,勞動力對收入也有一定的要求,最低工資在其中扮演了支撐這種雙向選擇的橋梁。針對我國這種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現狀,利用數據進行分析后的結果表明,無法簡單確定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的影響。在未劃分地區時,數據顯示最低工資標準會促進就業,且二者之間并不僅僅是線性關系,還存在著倒U型的非線性關系。在劃分地區后,本文發現在東南、西南和東北3個地區,最低工資標準與就業之間存在著倒U型關系,且3個地區的現行最低工資標準均未超過最低工資的最高值,因此提高最低工資可以有效促進就業水平的提高。而在西北地區,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并沒有產生顯著影響。
總體來說,目前最低工資標準很大程度上無法滿足勞動者的意愿,在這種情況下提高最低工資對就業的影響是正向的。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產業結構的優化,東南、西南和東北3個地區的經濟水平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人們的生活成本也隨之增長,因此這些地區的政府應根據經濟發展的實際情況調整最低工資標準。而在西北地區,因為最低工資標準對就業沒有顯著影響,所以建議當地政府應將發展的重心轉移到提高經濟發展水平、優化產業結構方面的投資。
綜合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本文提出相關的制度建議[12]:第一,針對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狀況,我國應加強宏觀調控,發達地區帶動落后地區,促進平衡發展;第二,各個地區應因地制宜,采用梯度制最低工資制度,對相對落后地區適當調低標準,不能“一刀切”;第三,加強對最低工資制度實施的監管,保證制度的落實;第四,加強社會保障制度與最低工資制度的掛鉤,對勞動者生活水平進行保障;第五,精確最低工資制度覆蓋范圍,盡量避免由于制定最低工資制度而對就業產生沖擊效果。
注 釋:
①出自2003年12月30日經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第7次部務會議通過并公布,自2004年3月1日起施行的《最低工資規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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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牛媛玥(1999—),女,漢族,陜西西安人,單位為西南財經大學,研究方向為經濟學。
(責任編輯: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