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宋畫去賞花

王中旭

南宋宮廷花木畫頗為興盛，文獻中記載的畫家人數(shù)和現(xiàn)存畫作的數(shù)量皆驟然增多。從現(xiàn)存畫作的裝裱形式來看，南宋宮廷花木畫的興盛或與冊頁、團扇等小品畫的流行有關(guān)，契合了南宋宮廷崇尚小巧精致的審美趣味。

南宋宮廷花木畫的風(fēng)格多屬于精工設(shè)色一路，有的在邊角或隱蔽處有簡單的畫家署款，代表畫家有林椿、馬遠、馬麟、李嵩、魯宗貴、朱紹宗等。

林椿系淳熙年間畫院待詔，《圖繪寶鑒》稱他“傅色輕淡，深得造化之妙”。林椿《葡萄草蟲圖》頁，取葡萄累累垂掛之局部，樹葉朽蠹多洞，枝葉藤蔓間伏有蜻蜓、螳螂、蟈蟈、金龜子四種昆蟲，尺幅間極盡精微之能事。林椿另有《果熟來禽圖》頁、《枇杷山鳥圖》頁，皆為故宮博物院藏，分別繪果實已經(jīng)成熟的林檎、枇杷樹之一枝，山雀、繡眼分別棲息枝頭，果實、樹葉以清麗雅致的顏色暈染，隱藏輪廓線，突出樹葉蟲洞朽蠹之痕跡。此二圖造型準(zhǔn)確，筆法精工，賦色清雅，為林椿成熟時期的作品。

馬遠以畫山水著名，同時亦善花鳥。其《梅石溪鳧圖》頁繪水崖邊梅枝倒垂、鳧鴨游過之景，契合蘇軾“春江水暖鴨先知”的詩意。圖中瘦勁的樹干以側(cè)筆雙鉤輪廓，內(nèi)以墨染，梅花有粉紅、白二色，符合范成大《梅譜》所說的江梅（又名直角梅、野梅）開于“山間水濱荒寒清絕之處”和“花稍小，而疏瘦有韻”的特點。

馬遠的《白薔薇圖》頁取薔薇花之一枝，薔薇花以俯、仰、側(cè)等多種視角描繪，花瓣以細筆淡墨勾，再以白粉染，藤黃色及白粉染花蕊，細察可知葉之輪廓是以瑣碎的細筆點成，以突出鋸齒的特點，在精微的筆法中體現(xiàn)出自然造化之生機。

馬遠的《依云仙杏圖》頁（臺北故宮博物院藏）繪一枝杏花從左下斜伸而出，杏枝以細墨筆雙鉤，內(nèi)以水墨及淡褐色染，突出了光澤感;杏花呈未開、欲開、半開、全開等多種形態(tài)，富于變化。

馬遠之子馬麟于南宋理宗朝供職畫院，其《層疊冰綃圖》軸（故宮博物院藏）繪三梅枝自畫右斜出，構(gòu)圖疏簡雅致，梅枝清癯瘦勁，枝頭梅花或含苞或怒放，開放的花瓣皆呈層疊狀。此圖本幅左側(cè)有宋寧宗皇后楊氏題“層疊冰綃”四字，“冰綃”即薄透如冰、潔白如雪的絲綢，形容梅花之精美、華貴如同用薄透潔白的絲綢剪出來的一樣。

選自《寓興：花木的圖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