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沃爾夫岡·提爾曼斯,20年來最具影響力的攝影藝術家之一,該拍什么、如何展示在他這里獲得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的作品題材廣泛,或日常或抽象,視覺奇特而又極具親和力。2000年獲最負盛名的藝術大獎“特納獎”,該獎是歐洲最重要的視覺藝術獎項之一,此次獲獎也讓他聲名遠揚,至今,提爾曼斯仍是唯一一個以攝影作為主要創作媒介獲得該獎的藝術家。
沃爾夫岡-提爾曼斯,1968年出生于德國。青年時期曾在英國做過幾年交換生。在那時,他接觸到了英國青年文化、時尚和音樂雜志。
自1989年起,他拍攝的朋友、聚會、夜店等照片頻繁地出現在英國的《i—D》雜志上。雖然他的作品對現在時尚攝影中“刻意的隨意”有巨大影響,但他不只是一個“時尚攝影師”。
他的作品使用后現代的美學和方式,強調并挑戰了攝影藝術中最要的一環—一“觀看”。從20世紀90年代初期開始,他的照片就體現了攝影的一種新的主體性,將親密感和趣味性與社會批評相結合,并不斷質疑現有的價值觀和等級制度。
他的作品是復雜的,甚至第一眼看時還有些不知所云。這種復雜不是因為單張照片的復雜構圖或巨大的視覺信息量讓人眼花繚亂。他的作品的復雜性來源于我們所處的時代——圖像時時刻刻包圍著我們。
他在一組作品中多元地整合了各類題材、主題和技術。他將人像與街上的某個瞬間,窗臺前的雜物安排在一起,再到后來還將暗房實驗、天空、汽車燈包括在其中。
照片中的構圖、光線等一切“形式”位居次位,更沒有后期像素處理。生活里的那些時刻和細節就如此直白地被記錄下來。
按下快門的那一瞬,此刻就變成過去。他的照片如同無數個記憶碎片,“自己的人生中哪個部分真正值得珍惜,誰都不知道,被我們稱為日常性的生活,說不定是最重要的東西。雖然對我來說,只有一次特別的東西,但它是記憶中不能留下來的,哪一個瞬間是真正有價值的?無法提前知道,所以人生的任何瞬間,我都想嘗盡。”
在提爾曼斯看來,與其說照片是一種作品個體,不如說是一個零件, “一邊傾聽零件所具有的‘聲音,一邊進行整體構成”。所謂零件,是相對于一個整體而言的部分,那么這個部分(照片)與整體之間相互關聯、分解、編排、建構的關系便成了部分(照片)產生意義作用的基本語境。
就這一點而言,提爾曼斯的攝影作品,已經脫離了固定的美學、信息符號等單一的認知標準,成為純粹的物(零件)。這樣,生產圖像的行為,對提爾曼斯來說,便是搭建圖像檔案的行為。而他這十多年來的主要工作就是打理自己的圖像檔案。這也是他的不同系列的攝影作品會反復不斷地在不同的攝影書、攝影展中出現的原因之一。這樣,通過反復運用同樣的照片來割斷照片中的故事性,讓照片成為一個不可解讀之物,而在由他搭建起來的具體語境中產生作用。在不斷重構的過程中,這些純粹的物也就獲得了不斷重生的可能。從這個意義上講,提爾曼斯的作品展覽也是一種以復雜的方式構造出來的“世界”(影像裝置)。隨著他的創作不斷豐富深入,這個“世界”也日益成為一種多元的、觀念式的且具有政治意味的媒介。
一直以來,提爾曼斯在攝影領域里往往被定義為拍攝日常生活與親密影像的攝影家。之所以產生這樣的認知,也許是因為他在20世紀90年代的創作往往是圍繞個人、私密狀態展開的緣故。不過,2000年前后,提爾曼斯的世界發生了徹底改變。他將2003年視為自己政治覺醒的標志性年份,從那一刻起,他開始重新思考該如何進行自己的工作,成為一名重視檔案記錄的活動家,他逐漸將抽象作品、肖像、帶有政治意圖的裝置、大幅地景照片和日常物件等納入到自己的“世界”(影像裝置)中。
日本攝影批評家清水穰曾經對提爾曼斯的影像檔案做過一次歸納總結,將他的作品分為五大類型:表現另類的、烏托邦式的生活狀態的表演性照片,如靜物、窗邊花盆、朋友、模特等。表演上的一種策略,往某種狀況中添加或者插入某些東西,產生擾亂、突破界限的作用,如《協和式飛機》系列等。“歸為一類的行為”,即“融為一體的考慮,共存的、溶化的理念”,具有溶化感的直接的、身體表現的照片,如將身體緊貼在一起的游戲、擁抱在一起的戀人、政治游行、軍隊等。“相同狀況”,即共處某種相同狀況的照片,如制服(軍裝、工作服)、天文現象(彗星、日食、日落)、混雜的地鐵、世界大事(“9- 11”等)。本質性的肖像,將身份與個性的輪廓導人多層狀態中的行為,形成“一體”,成為“相同之物”。
他的作品在攝影世界中如同一個叛逆的青少年,挑戰著攝影的刻板規則。他會將照片散落在展廳中的各個角落,肆意地跳躍、重疊在墻面和銅版紙上。他改變了攝影圖像在創作、閱讀和呈現的規則。
對提爾曼斯來說,展覽與畫冊不單單只是對藝術家作品的記錄和展現,藝術家用書和空間對他的作品進行了最終創作。照片不再獨立存在,它們開始與彼此、與材料對話,也與空間產生了交流。
提爾曼斯從對世界的覺察中總結出自我的語言,這種私人語言是不依賴于某一理論的,而是基于自己對某種氣息的敏銳。在這樣的藝術家視角中不存在某一種明顯的政治立場,對傳統的繼承與對新興文化思潮的認同同時出現在他的作品之中。
(文圖源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