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上將董其武的高貴品格

張崇發

1982年春節期間，李先念、胡耀邦、彭真、董其武、胡厥文（從左至右）在一起

董其武是一位著名的愛國將領。1949年9月19日，他率領6.5萬名官兵舉行了綏遠起義，后任中國人民志愿軍23兵團司令員、69軍軍長、全國政協副主席等職。他忠勇愛國、堅持真理、自強不息、為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無私奉獻的高貴品格，值得我們永遠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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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愛國，大公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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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三反”運動開始后，董其武積極參加運動，主動把過去的經濟問題仔細寫了一份明細材料，并在團以上干部會議上作了宣讀。

在材料中，董其武把在起義過程中國民黨政府撥給綏遠部隊和地方的款項，以及使用情況作了詳細的說明：起義后，這筆款項剩余黃金2900多兩，部隊東進（從內蒙古開拔到河北龍華，進行入朝前的民主整軍）時，安置部隊干部眷屬的生活和就業，留給孫蘭峰920兩;到河北龍華后給兵團后勤部1100兩，作為兵團開辦資金;響應政府號召購買人民勝利折實公債17億元（折合人民幣新幣17萬元），用去黃金500多兩，由財務部門保管債券，作為兵團的家底費，留待以后使用;民主運動后，又把剩余的400兩全部交給了華北軍區后勤部。為安置入朝參戰干部的子女入學，在北京西郊蓋綏光小學，因款項不足，他又把自己多年積存的黃金300多兩拿出來，為教師蓋了宿舍，修建了學校的部分設施。

除上述款項外，綏遠起義后，經董其武批準向綏遠省軍區移交糧、油、布等各種物資，折合人民幣新幣約50萬元，還將剩余的面粉1085袋、高粱9000公斤、小米7650公斤、煤炭425噸分配給東歸干部支用。原駐綏部隊指揮所起義前的辦公經費僅存銀圓3780元;由華北軍區報領東歸干部經費結余2萬余元（人民幣新幣）;在起義準備過程中，曾動用奮斗基金社小麥100噸、銀圓23萬元，起義后已歸還給奮斗基金社。

關于個人和家庭的經濟情況，董其武也在大會上作了具體的說明：抗日戰爭前共有積蓄銀圓1萬元。當時，為了全身心投入抗戰，對后事作了安排，寫了一張清單，留給母親2000元作為養老費，留給妻子2000元作為生活費，留給3個孩子每人各2000元作為生活費和教育費。董其武把寫好的遺囑和現金，一并交給親信閻復堂保管，自己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后來，閻復堂為了使這1萬元銀圓保值、升值，以此為資本開辦了小買賣（商店和公司），到董其武1951年入朝時，已經發展到7處。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經濟困難，董其武曾提出把這7處小買賣交給華北軍區或交給國家。后經軍區黨委研究并請示總政治部，認為與黨和國家政策不符，沒有批準董其武的要求。直到全國進行公私合營運動時，董其武多次申報，有關部門批準將這7處小買賣上交國家。這才使董其武甩掉了思想上的包袱。

會后不久，董其武見到周恩來，也談了起義部隊和自己的經濟狀況，并要求上交個人的全部財產。周恩來說：“你的財產都是合法的，與‘三反無關，為什么要上交呢？那樣不符合黨的政策。”

23兵團黨委也把董其武的經濟情況和要求，上報給華北軍區和中央軍委，周恩來作了批示。兵團政委裴周玉在一次團以上黨員干部會議上傳達了周恩來的批示，說：“周總理批示，對于董其武在會議上所談的經濟情況，不許再過問和議論，更不許追究、清查。部隊中幫助他做過買賣的人，也不許追究，不許清查。這純屬董其武個人的私事，與貪污無涉，根據黨的現行政策，也不屬于上交的范圍，只能留待以后再說。”裴周玉的這次講話，在起義干部中引起了較好的反響。

董其武堅決擁護“三反”運動，并能觸及自己的思想，不僅把部隊的經濟情況，也把個人的家底向黨組織、向部隊作了說明。

后來，在董其武的再三要求下，華北軍區副司令員楊成武又把他寫給毛澤東的信和開列的財產清單，當面交給毛澤東。在信中，董其武請求毛澤東批準，將全部財產上交國家。毛澤東沒有批準董其武的請求。毛澤東說：對起義干部的經濟問題要畫一條線，起義前的事我們不管，起義后的事要管，但要以教育改造、治病救人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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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字當頭，知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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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武小時候家里非常貧窮，父親給地主扛長工，母親給人奶孩子。有一年過春節前，家里一粒糧食也沒有，全家人都為過不了年而發愁。就在這個時候，董其武小學同班同學——河津縣城北村的楊長茂，趕著一頭騾子，給他家送來三斗麥子，這才讓董其武一家度過年關。從此，董其武便不忘楊長茂的救濟之恩，到了青年時代又和楊長茂結為拜把兄弟。

后來，因為連年戰爭，楊長茂家境破落。董其武知道后，便派人把楊長茂接到綏遠當兵，使他每月都有軍餉進賬，生活狀況逐漸好轉起來。

綏遠起義后不久，楊長茂因年齡大，職務低，不好安排，被復員回家。回到農村后，楊長茂生活困難，董其武每年都幾次寄錢接濟他。喪失勞動能力后，楊長茂和妻子從河津城北村到石家莊，與兒孫住在一起。從這時起，董其武每月給他寄30或50元錢。這點錢現在聽起來數目不大，但在七八十年代，相當于地方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除此以外，董其武有時還給楊長茂寄一些棉衣、絨衣等衣物。后來，董其武又給楊長茂落實了起義人員政策。

有一次，警衛員應福良對董其武說：“這幾個月家里的零用錢比較緊，楊長茂那里就不要寄了吧？”

董其武聽后說：“我們省一點也要給他寄，他比我們要困難得多。”接著，就給小應講了三斗麥子的故事，并說：“做人應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

1989年，當董其武報病危后，警衛員小應又給楊長茂寄去50元錢，并寫信通報了董其武的病情，并告訴楊長茂：“這也許是以董其武名義最后一次給你寄錢了。”楊長茂看信后悲痛欲絕，長哭不止，大病一場。

董其武與夫人的合影

董其武青年時，去太原考學兵團，因家貧沒路費，童年好友董盼銀等人就給他資助了10塊銀圓。董其武在綏遠當官之后，就將資助數量最多（5塊銀圓）的董盼銀專程請到歸綏（今呼和浩特市），奉為上賓，酒宴款待，并陪其游玩;回鄉時，用一軍用皮挎包裝滿銀圓，并贈將軍呢大衣一件，讓警衛員護送1500公里，陪董盼銀騎馬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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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身自好，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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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武出生在舊社會，效力于舊軍閥，并不斷地升職成為國民黨的高級將領。但他嚴于律己，始終潔身自好，絲毫不染一點惡習。為此，有人稱他為“董土包子”。他絲毫不在意，依然奉行著自己的生活原則。

董其武一生反對吸毒。1983年筆者在固鎮村采訪時，董其武的同學和村友就給筆者講“董其武恨死抽白面的”，并說：董其武的三弟玉堂子，曾經一度抽鴉片，董其武知道后，不給他安排工作。那時，玉堂子已經從北平一大學畢業。董其武那時任綏遠省主席。有一天，董其武的母親對董其武說：你給玉堂子安排個事做吧。

董其武說：“要啥事？他要當銀行行長、稅務局長，我能給他嗎？給了他，我要丟死人哩。”

為啥董其武說“要丟死人”？這是因為這個三弟那時不學好，董其武平時給母親一些錢，都讓他弄走亂花了。

有一段時間，董其武的夫人由于戰亂，自己孩子又多，加上一個人操持家務，太過勞累，為了提神，有時也抽幾口鴉片。董其武回家發現后，拿出手槍要殺她。搞清原因后，又原諒了夫人。

因此，董其武當了國民黨綏遠省主席后，禁煙、禁毒力度特別大。

在全國人大常委會任職期間，董其武多次在小組發言，呼吁各地重視打擊販毒、吸毒現象，堅決遏制這一禍國殃民的腐朽東西在我國蔓延。董其武的警衛員應福良多次給筆者講過，有一次，董其武在休息室遇見彭真委員長，直截了當談起此事，希望黨中央高度重視。

關于打擊吸毒、販毒的建議，在全國政協會議上，董其武前前后后呼吁了數十次，可以說是逢會必提。應福良說，連他都聽得有點煩了。他曾勸董其武：“別提了，中央已經知道了。”董其武卻說：“毒害一日不除，我就要每會必提！”

舊社會，國民黨的高官要員逛妓院是家常便飯，娶小老婆也很普遍。董其武卻不這樣。他一生中只娶了一個妻子姚勤修，兩人相敬如賓，非常恩愛。董其武的子女參加工作后，有人問他們是哪一個夫人的孩子，董其武的子女都覺得這個問題提得奇怪。當提問者知道董其武就一個夫人時，都贊不絕口，佩服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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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名利，自處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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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武一生信奉這樣一句格言：“寡欲精神爽，思多氣血衰。”他的一生“不為金錢所收買，不為美色所誘惑”，是清心寡欲、不貪圖安逸和享樂的一生。

舊社會，董其武因作戰勇敢、指揮有方，多次受到嘉獎，并不斷升遷。對于這些，他從來都是淡然處之，更不曾刻意追求。1931年，董其武作為436團團長駐守綏遠期間，捕獲慣匪白六子后，其親戚幾次以巨款賄賂，都被他嚴詞拒絕。

1945年3月16日，董其武到張靈甫家做客，看到蔣介石嫡系將領貪污腐化、驕奢淫逸、養尊處優的生活，感到十分震驚和憤怒。他在日記中寫道：“走進他的豪華別墅我目瞪口呆。這么富麗堂皇的公館我還從沒見過。沙發雖軟，但我的屁股坐不住;茶雖香濃，但我喝不下去，在那里我透不過氣，滿腦子都是前方浴血奮戰的將士。少頃，我稱有事告辭了。我為黨國的前途擔憂，更為民族的存亡擔憂，恨不能趕快回到塞外前線，回到吃土豆睡土炕的土包子官兵中去。”

全國工商界實行公私合營時，董其武上交了自己家的7處買賣。經周恩來批準，給他留下一處。這處房產就是北京光明胡同47號。房子面積不大，比較破舊，沒有暖氣，夏天還漏雨。北京軍區多次要給他維修，他每次都拒絕。后來，趁他出差不在家，北京軍區派人給他安裝了暖氣，小修了一次。再后來，由于孩子們長大了，北京軍區要給他分配一套面積較大的住宅，他堅持不同意。直到1983年，在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的情況下，他才搬到一處較大的院子里居住。

1955年，中央軍委、毛澤東決定授董其武上將軍銜。董其武幾次要求改授中將，毛澤東都不同意。

1965年軍隊取消軍銜制度、重新評定行政級別后，按軍委規定，上將、行政5級的工資，由414元減為360元，但起義人員的不變。董其武收到當月的工資414元后，立即在6月5日給69軍政委曹中南并軍黨委寫信，要求自己“與黨員干部一樣減薪”。他認為，自己的“一切待遇應當與同志們一樣”。他在信中寫道：“日前發工資時，我的工資卻絲毫未減。驟聽之下，一則十分感激，一則內心確實萬分不安。我雖不是共產黨員，但我是黨和毛主席的干部，應當和同志們一樣，不應當再有特殊。我堅決把應減的工資退還，請查收轉交。”

以后，每月發了工資，董其武都讓警衛員把多出的54元交給財務部門。但財務不收，只負責保管。時間長了，軍黨委只好決定把董其武的那一筆錢轉給幼兒園，用到孩子們身上。

1949年9月19日，董其武在綏遠起義通電上簽字

董其武到生命的最后，留給子女們的只有67本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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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奮好學，鍥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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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武出身貧寒，無錢上學，但他志存高遠，酷愛讀書，而且從小學到老，直到去世前兩年，還堅持寫日記。他在小學時就成績優異，在去太原考學兵團（斌業學校）時，在7500名考生中名列第一。這種好學上進的習慣，貫穿了將軍的一生，67本日記就是最好的佐證。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雖然冒著槍林彈雨，但他一直堅持寫日記。戰斗激烈時，沒時間寫，他就事后“補記”。而且，每一場戰斗結束，他都會及時總結，分析失敗的原因和總結成功的經驗。和平建設時期，他更是以一個小學生般虔誠和虛心的態度，認真學習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并時時對照檢查和完善自己。這一時期，他的好多日記無異于一篇篇學習筆記。

董其武一生筆耕不輟。1985年，已是85歲高齡的他，還在日記中自勉：“自老伴姚勤修逝世以來，心情不暢，意志衰退。從今天起要加以改正。”“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董其武真正做到了“活到老學到老”，這是一種崇高的人生境界。

董其武一生堅持學習，素質和能力一直被毛澤東、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所肯定，因此他直到晚年一直擔負著國家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