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軍
光線正在撤離
就像游客漸漸稀落,僧人下班
我坐在紀念品店前的座椅
像一滴率先削發的雨
回家的高鐵票是晚上九點的
扣除地鐵,我算著起身的時間
多想在萬物寂寥后的某一剎那
遇到與僧人交班的真諦
然后,我揣著一頁詩稿
隨同返俗的風雨趕往杭州東站
靜默的虎
許多年,許多孩子會爬上虎背留影
許多年,曾經在虎背上留影的孩子
終究帶著自己的孩子,抱上虎背擺同樣的姿勢留影
許多年,許多人來看虎時興高采烈
只是有的從南坡上來
有的從北坡上來
許多年,許多人再來看虎時氣定神閑
只是凝望時的眼睛
有的稚氣未脫,有的已經渾濁
許多年,我看著那虎是高大威猛的
許多年,我看著那虎是瘦小羸弱的
許多年,聽說老虎咬人的事故
許多年,聽說老虎出逃的新聞
我知道,那些老虎
都是那只老虎的晚輩,仿佛
突圍了夢境的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