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概念隱喻視角解讀世衛組織有關新型冠狀病毒新聞報道

莫麗莎 唐萍 梁寶月

（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廣西桂林 541000）

0 引言

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世界衛生組織積極組織各國迅速采取行動，為全球抗擊疫情做出卓越貢獻。本文以概念隱喻理論（Conceptual Metaphor）和批評隱喻分析（Critical Metaphor Analysis）作為理論基礎，以全球抗擊新冠肺炎事件為背景，抽取了從2020年1月至2020年6月世界衛生組織中有關全球“抗疫”并帶有隱喻的新聞報道https://www.who.int/emergencies/ diseases/novelcoronavirus-2019）作為語料（共計177,771字）進行概念隱喻和批評隱喻分析。

1 理論基礎

1980年Lakoff和Johnson出版了《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概念隱喻理論興起，標志著隱喻研究從修辭到認知的轉向。該書提出“人類賴以思考和行為的概念系統本質上是隱喻的（Lakoff，1980）”。概念隱喻理論認為“隱喻本質是通過一個概念來理解另一個概念，是將一個概念域(源域) 結構映射到另一個概念域(目標域) 結構”，即是概念隱喻實質上是一種認知模式，它利用源域和目標域之間的映射，幫助人們用簡單的事物理解抽象的概念。

Charteris-Black(2004) 提出了批評隱喻分析(Critical Metaphor Analysis) 方法。批評隱喻分析法有三個步驟：隱喻識別、隱喻理解和隱喻闡釋。其中，隱喻識別將篩選隱喻關鍵詞（Metaphor Keywords），通過定性分析，可以確定一個詞的隱喻性使用比例，并從量化中排除文字性使用。隱喻理解要建立隱喻與決定隱喻的認知和語用因素之間的聯系。隱喻闡釋要思考產生隱喻的社會機構以及隱喻要說服的社會角色之間的關系，從而識別出隱喻的意識形態和修辭動機。“批評隱喻分析恰似一面鏡子，將隱藏在話語背后的現實顯現出來，揭露在話語背后的語言、思維與社會的關系，因此，我們可以將批評隱喻分析看作是話語分析的一個重要研究方法。”

2世界衛生組織對全球抗擊疫情新聞報導隱喻的識別、理解以及闡釋

本文以2020年1月至2020年6月世界衛生組織中有關全球“抗疫”并帶有隱喻的新聞報導作為語料，提取出165個隱喻關鍵詞，源域總共有14個大類（詳見下表）。其中，戰爭、旅途、人體和航海隱喻是高頻隱喻，本文將著重對其進行隱喻的理解和隱喻的闡釋。共鳴值是隱喻關鍵詞總數和隱喻出現總次數的乘積，是研究某類隱喻使用頻率的重要參數，如表1所示。

表1 世界衛生組織新聞報導中的隱喻情況匯總表

2.1 戰爭隱喻

戰爭是人類歷史發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戰爭思維影響著人們對事物的認知趨向，人們對戰爭的認知程度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在世衛組織新聞報導里，戰爭隱喻最常見，占全部隱喻的34.95%。戰爭隱喻中的源域與目標域有著緊密的映射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概念隱喻“疫情是戰爭”（PANDEMIC IS WAR）的映射

例1“This outbreak is a test of solidarity -political,financial and scientific. We need to come together to fight a common enemy that does not respect borders.”

新聞發言人用“enemy”一詞簡明有力地劃分好了陣營。大敵當前，人類請務必站在統一戰線上，否則新冠病毒便會占上風。不像人類，病毒不持有對于宗教、人種和貧富差異的偏見，它會“平等”入侵每個人。

例2“WHO has supported clinical trials, leading 14 countries to issue marketing authorization for 89 traditional medicine products which have met international and national requirements for registration. These products are now part of the arsenal to treat patients with a wide range of diseases.”

中藥在疫情中發揮了有力作用，帶動武漢乃至湖北的防治。所以世界衛生組織也在其新聞發布會上提及中藥為“arsenal”中的一員，認可中藥為在“抗疫”戰場上能有效抗擊病毒的“武器”，提示各國在疫苗成功研制前，不妨向中藥尋求緩解眼前困局之法。

2.2 旅途隱喻

人的一生充斥著各種旅行，或具體或抽象；人與旅行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在此世界衛生組織也將全球 “抗疫”過程隱喻成一段旅途，其源域和目標域有著緊密的映射關系，如圖2所示。

圖2 概念隱喻“疫情是旅途”（PANDEMIC IS JOURNAL）的映射

例3 “Fighting a epidemic be guided by evidence and public health priorities. Now more than ever is the time for us to let science and evidence lead policy. If we don’t, we are heading down a dark path that leads nowhere but division and disharmony.”

例4 “Yesterday, we concluded a very productive World Health Assembly, which set out a clear roadmap of the critical activities and actions that must be taken to sustain and accelerate the response at the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levels. This will also fast-track the development and evaluation of effective diagnostic tests, vaccines and medicines.”

以上兩個例句摘自2019年2月5日世界衛生組織新聞發言稿，當時處于全球疫情初期，中國境內新冠病例持續增加，境外病例數量相對較少。在大多數西方國家都不以為然時，世界衛生組織已十分關注疫情走勢。其借旅途隱喻，將科學知識和政策行動指南隱喻成能引領全球走出疫情陰霾的領路人，或是一張地圖，反復通過guide, lead, roadmap等隱喻關鍵詞來強調追蹤病毒和研究病毒的迫切性和重要性。例4中，源域為地圖，目標域為世界衛生大會達成的協議和討論成果。旅途中難免會誤入歧途，“抗疫”過程中只有確保科學和政策攜手同行，才有可能找到加快戰勝病毒的捷徑，否則將會誤入歧途。

2.3 人體隱喻

概念隱喻理論強調隱喻產生的基礎是自然經驗，自然經驗的產生來源之一就是我們的身體。“隱喻是在身體、感知、體驗、大腦和心智共同作用下形成的”“抗疫”過程中，世界衛生組織通過大量運用人體隱喻幫助大眾更形象地理解“抗疫”措施的必要性。

例5“We also work with countries to strengthen health systems and improve access to life-saving health services.”

例6“Contact tracing, when anchored to a strong primary health care system, can help reduce the risk of transmission among vulnerable communities.”

例句中源域為人體體力，目標域為醫療系統。體力是人進行一切活動的生理基礎條件，而醫療系統就像人體體力一樣基礎而重要，“抗疫”要從醫療系統抓起。同時，這個隱喻也映射出另一個方面，即每個人的體力和身體轉化能量速度都不同，卻都可以通過后天鍛煉提高。在發達國家和貧窮發展中國家間，各自的醫療條件也是差距懸殊，但可以通過國際社會間籌款捐物來縮短差距。由此，世界衛生組織發言人試圖多次運用這一隱喻來暗示各國領導人摒棄成見，團結協作，幫扶貧困地區的醫療系統。

2.4 航海隱喻

航海對于當今人類世界的形成發展有著基礎性的影響，在抗擊疫情的隱喻中，人們使用熟知的航海生活概念來構造疫情世界的圖景。例如：

例7：“Interrupting recommended social distancing too early could have the opposite effect and lead to a second wave of COVID-19 cases. Make no mistake, we remain in very turbulent water and will do so far for some time. ”

例8：“It has also placed emphasis on increasing capacity to manage the surge in COVID-19 patients. The massive influx of patients requiring medical attention for COVID-19 can overwhelm hospitals’ capacity to provide care for all who need it.”

以上例句中主要的隱喻關鍵詞wave、turbulent water、surge和動詞overwhelm都表示海水涌動的共同意義，但描繪出來的狀態各有差別，用詞多樣性能更好映射出新冠病毒的不同特性。

在目標域中，逆浪指新冠病毒本身的破壞性，逆風是指人類“抗疫”不力，人為助長了新冠病毒這股“逆浪”。例7中美國為維持本國經濟利益而過早中斷隔離措施，世界衛生組織新聞發言人通過使用turbulent water表示后果：美洲地區死亡率升高，社會經濟不確定性增加，正如航船困在翻騰不安的旋渦中，表示世界衛生組織對美國該行為的譴責。

隨著疫情發展，隱喻用詞也有所變化。相較于例7的wave和turbulent water，例8的隱喻關鍵詞surge和overwhelm表達出海水翻滾程度大大加深，由此推測疫情局勢在逐步惡化。世界衛生組織通過使用這一隱喻，生動勾勒出未來大難臨頭的畫面，敲響了沉重警鐘。

3 結論

戰爭隱喻占據首位，戰爭會極大損耗人力物力財力，影響世界格局，疫情亦是如此；由此世界衛生組織要求人們認真對待此次疫情。旅途隱喻源域中主要突出“指路牌”和“地圖”；為了塑造領導影響力，世界衛生組織將自身形象塑造成領路人，以更好團結世界解決矛盾。人體隱喻主要用以呼吁各國強健其醫療體系，與病毒抗衡，并向世界人民傳遞希望。航海隱喻源域大多描繪出消極圖景，傳達出在疫情重壓下的無力感，并向拒不配合疫情工作的國家表示譴責。

綜上分析，世界衛生組織在隱喻選擇上偏向消極心理，說明本次疫情確是不可掉以輕心。消極性隱喻利于打消人們在疫情初期的盲目樂觀，逐漸扶正民眾的觀念和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