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同
“我一直把你們當最好的朋友,但昨晚我發現小灰對我并不是這樣,所以我退出這個群,以后單獨聯系吧。”發完這句話,我退出了一個四人群。我們四人是老家的朋友,共同認識十幾年了。
隨著年紀越長,似乎和朋友之間的關系越任性。
你不需要他們,沒問題。他們也并不需要你,才是問題。
總會有人一時上頭這么想吧?反正我退群的時候就是這么想的,然后慢慢地淡掉。一開始覺得怎么人和人就這樣?那時對人生的理解太少,哪有資格評價人生?后來發現原來這才是人生。從生疏到親密,從親密到生疏,再到很坦然地說一句:“我們曾經不錯。”
當然,也留住了一些朋友,但再也不會稱呼他們朋友,也許是在某一次喝酒,也許是在某一次感慨,看著彼此說:“那么多人走散了,我們還在,和你們在一起我很放松,不必偽裝,我想你們對于我都是親人了吧?”
這句話感人,但更多的是一個人放肆的開始。于是我就退群了,打了開頭那段話。
事情特別簡單。我回了老家,約大家出來,其他人都在外地,只有小灰沒事,他卻告訴我他太困了。我不回來的日子,他夜夜笙歌,我一回來他就累了。我覺得自己挺無聊的,我也不是特別想見他,但他那么不想見我,我就突然不開心了。
我也很清楚,我并不是真的要和小灰絕交。果然,第二天一早,其他兩位好朋友就給我發微信,又把我拉回了群。我又若無其事說起了自己的感受。
在寫那些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當時我在郴州拍戲,沒日沒夜。有一天凌晨四點半收工,突然很想吃一碗魚粉,同事們都急著休息,我就給小灰發了一條微信:“去吃粉嗎?”
他立刻就回復了我:“好的。”10分鐘后,我倆在火車站老劉魚粉碰頭了。
我問他:“你沒睡啊。”他說:“被你吵醒了。”臨近清晨五點的魚粉館,除了我和他,就是守店的阿姨。
我那時覺得有這個朋友真好啊!我寫完自己不被尊重的感受后,那天小灰也若無其事地問:“你中午吃什么,我帶你去吃。”
我說要陪爸爸去買東西,他說:“沒事,我等你。”然后,我和他就再也沒有提昨晚的事了。以前我們總是認為朋友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的,不能幫自己的朋友何必要認識呢?現在朋友越來越少,我不知道我這么下定義對不對,但我覺得對——朋友當然是用來絕交的。
我特指真正的好朋友。成長壓力大,社會壓力大,不如把憤怒發泄在好朋友身上吧,用絕交來釋放自己的憤怒。你也大可放心,他們都能承受得住。就像我的好朋友沒事就對我發脾氣,我永遠都告誡自己:“他可能最近壓力太大了,沒事,我不氣,我只是出氣筒而已。”
我北京的一位好朋友,前幾天生日我們喝了點酒,他很快就醉了,然后借著酒勁說各種看不慣。我早已留了一手,拿出手機開始拍視頻。第二天,我們見面的時候他又開始道歉,我說“沒事,你自己看看吧”,就把視頻給他看。他看完視頻之后整個人被自己震驚到了,說:“如果以后我再這樣,你就把視頻拿出來,我一定會被自己嚇醒的。”
我哈哈大笑:“這就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