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艷敏
(中國有色工程有限公司,北京 100038)
2021年2月,教育部、科技部印發《關于規范高等學校SCI論文相關指標使用 樹立正確評價導向的若干意見》,對SCI論文指標的相關使用情況進行了說明、引導。為便于期刊工作者和科研工作者對SCI有更系統的認知,本文對SCI和影響因子的演變,及其對國內科研和期刊的發展造成的影響進行了闡述,以供讀者參考分析。
1925年9月16日,尤金·加菲爾德(Eugene Garfield)出生在美國紐約市區一個猶太意大利人家庭,當過電焊工、建筑工人、二戰時的滑雪兵,1949年獲得哥倫比亞化學專業的科學學士,1954年獲得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學碩士學位[1]。
1955年,尤金·加菲爾德在《科學》(Science)上,首次提出了“引文索引”這一概念,其不僅對傳統的分類法和主題法論文檢索方法提出了挑戰,關鍵是為論文評價提供了一個間接的工具。“引文索引”使用“影響因子”進行評價,實際上就是以一篇論文被引用的次數來間接評價論文的質量。
1960年,尤金·加菲爾德創辦了科學信息研究所,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英文簡寫ISI。1963年,科學信息研究所建立了科學引文索引數據庫,這就是SCI。1978年美國科學情報研究所編輯出版了科技會議錄索引,Index to Scientific &Technical Proceedings,ISTP。隨后又建立了社會科學引文索引SSCI和藝術與人文引文索引(A&HCI)[2]。
SCI是英文Science Citation Index的縮寫,翻譯成漢語就是“科學引文索引”。引文,其實就是每篇文章后面的參考文獻;索引,就是列出目錄。在尤金·加菲爾德發明“影響因子”之前,文獻計量學的主要工作就是分類、分科建立索引目錄。科學情報研究所在分類、分科建立目錄索引的同時,通過影響因子建立期刊的索引順序。總而言之,SCI就是一本期刊,這個期刊專門為各種期刊建立目錄,這種期刊很多,但SCI通過影響因子來給期刊排序[3]。
從此,“影響因子”開始間接地評價科技、社會科學、藝術與人文等各個方面的論文。
1955年,尤金·加菲爾德(Eugene Garfield)在《科學》雜志(Science)上發表論文,提出“引文索引”的設想,首次給出了“影響因子”的定義,“影響因子是一篇文章被引用的次數”。
1963年,尤金·加菲爾德把“影響因子”的定義進行了修改,“期刊文章平均被引次數”,從此,尤金·加菲爾德把影響因子從一篇文章拓展到期刊上,“引文索引”不僅用來評價論文的質量,還被用來評價期刊的質量[4]。
1971年,普賴斯提出了普賴斯指數,指出論文在發表的前五年會被集中引用,而引用的高峰期是第二年。鑒于此,1972年,尤金·加菲爾德再一次修改影響因子的定義,成為今天的定義,“某個期刊某一年的影響因子,等于該期刊前兩年發表的所有文章在這一年被引的平均次數” 。1975年,加菲爾德對影響因子計算規則再次進行調整,分母項減少到只包括原創研究論文(original research articles)、評論文章(review articles)和技術報告(technical notes)。1995年,科學信息研究所在該年度的《期刊引文報告》(JCR)中,又一次對影響因子計算的分母規則進行了進一步縮小的調整,將技術報告(technical notes)也從分母中剔除,只留下了原創研究論文和評論文章。這個計算規則對《自然》和《科學》這類“兩棲刊物” (學術刊物和科普讀物)而言,是一個非常利好的改變,分母項范圍的進一步縮少,意味著影響因子算式結果又有了增長的空間[5]。之后,影響因子的這個算法一直保持到現在。
尤金·加菲爾德創造的“影響因子”經過數次演變,成了今天的定義,“某期刊前兩年發表的論文在該報告年份(JCR year)中被引用總次數除以該期刊在這兩年內發表的論文總數”[6]。影響因子的定義,客觀上引導作者引用前兩年的論文,在統計年2021年,需要要引用2019年和2020年的參考文獻,之前年度期刊文獻的被引用在期刊的影響因子里得不到體現。

表1 2013~2019年中國大學發表SCI論文的排行榜
SCI通過某種計算規則得出的影響因子對期刊作出了間接的評價,同時也對高校、科研機構、個人研究能力作出了間接評價。基于影響因子算法的局限性,這種評價在社會發展中起到的影響作用是雙向的,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
SCI的正面影響主要體現在其最基本的原始功能方面,即方便科研人員進行資料查閱和整理;后期的影響因子統計對期刊的正面影響體現在為評價期刊影響力和高校、科研機構、個人研究能力給出了客觀數據支撐。當然這種數據支撐也是有負面作用的,下文會有論述。
在方便科研人員進行資料查閱和整理方面的正面影響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7]。
(1)便于了解某位學者或某一科研機構SCI發文數量及論文影響因子情況。被SCI收錄的期刊大多是國際科技期刊,學術價值較高、影響較大。SCI發文數量從一定的層面上可以反映一個國家和地區乃至個人的科研水平和科研實力,同時還能反映出一個國家或地區或單位的科學活動在世界上的地位和比重。
(2)便于科研人員了解某學科的研究進展。由于世界范圍內的高影響力、高學術價值期刊均被SCI收錄,所以利用SCI對某學科進行循環檢索,就能了解該學科的研究動態,捕捉最新研究信息,進而判斷該學科未來的發展方向和重大進展,推進學科的發展。
(3)便于科研人員了解某項研究成果的發展情況。科學研究活動是在繼承、借鑒和積累的基礎上得到提高和發展的,了解某項研究成果的發展全貌對科研工作者非常重要。SCI對已經發表且被其他文獻引用過的文獻建立起索引關系,這樣就可以把絕大多數內容相關的文獻聯系起來,通過一篇文獻找到相關的參考文獻,可以更清楚地了解某項研究成果的繼承與發展。
(4)便于了解學術研究熱點。對于某篇論文而言,被引用的次數說明了該論文受關注的程度,也說明了該論文的學術影響力。被SCI收錄的期刊影響因子較高,為了保持影響因子的高值,這些期刊會大量錄用學術熱點論文。因此,被SCI檢索的高引頻論文常常可以反映某一時期該領域的研究熱點。
國內引入采用SCI的索引數據對科研績效進行評價的方法之后,科研評估逐步由科學家同行評議 (主觀方法)轉變為文獻計量法 (客觀方法)。文獻計量法是國際通用的方法,采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評估體系對科研機構和科學家的學術水平、科研績效進行評定。近些年來,SCI期刊發文數量或者被SCI檢索已成為國內科研績效評價中的一個重要指標,對科研成果的發展方向起到了主流的引導作用。
3.2.1 導致學術考核體制對SCI的過度依賴
我國運用SCI檢索數據對科研情況進行評估的過分依賴體現在簡單化和絕對化兩方面[8]。
簡單化是指國內SCI論文評價指標只體現數量,不體現質量。評價時只考慮一個科研工作者發表了多少篇SCI文章,而不考慮該文章的實際學術價值,不考慮該文在國際同行中所獲得的評價。
絕對化是指國內很多機構在科研績效評定和職稱評定時首先考慮SCI發文數量,或者給予SCI發文數量的權重遠高于其他工作成果。
SCI發文評價指標的簡單化和絕對化導致國內的科研工作急功近利的思想嚴重,使得基礎研究膚淺化,對科研工作的可持續發展造成困擾。目前,國內有很多的高校、研究機構、科研管理部門甚至將SCI論文發表與職稱評定、學術獎勵、申請博導資格等掛鉤,有的高校還將其與碩士、博士學位授予相關聯。表1為2013~2019年中國大學發表SCI論文的排行榜。
由表1可以看出,2013年中國大學前十名總計發表38699篇SCI論文,2019年,這一數值增加到153914篇,6年增加了4倍[9]。從2009年開始,中國發表SCI文章已經位居世界第二,2017年,SCI收錄全球論文193.8萬篇,其中美國52.4萬篇,占27%,中國36.1萬篇,占18.6%[10]。
3.2.2 導致國內誕生出大量低質量SCI期刊
2000年,中國大陸被JCR收錄的SCI期刊為35種,2010年增加到114種,2018年為224種,2019年為251種,圖1是2020年至2019年中國大陸SCI期刊的變化情況[11]。從圖1可以看出,中國大陸期刊被SCI收錄的速率,在2010年后明顯加速,與其說這是中國學術的巨大進步,莫如說是中國現行學術考核體制對SCI的過度依賴。

圖1 2020年至2019年中國大陸SCI期刊的變化
截至2018年,中國SCI期刊的影響因子普遍處于較低的狀態,其中75%的期刊影響因子低于2。在期刊國際化背景下,并以“SCI論文量”為科研工作評估的主要指標引領下,國內對英文SCI期刊的需求大增,于是出現了很多中國的期刊“借船出海”,依托國外數據庫商和國際學術出版平臺(如愛思唯爾的science-direct、施普林格的spring-link、自然集團的nature.com)等來提高期刊的出版效率、影響因子和認知度,及品牌影響力。“借船出海”的策略使得期刊失去自我,受制于人,另一方面也失去了自我發展、成長的機會。但是目前,國內大多英文期刊走的都是“借船出海”的策略。在這種花錢造SCI期刊的大勢下,必然導致大量SCI低質量期刊的誕生。
3.2.3 導致大量優質論文及資金流向國外
據SCI數據庫顯示,2018年,世界科技論文總數為206.97萬篇,其中中國發表的SCI文章達到41.82萬篇,占20.2%。連續十年排在第二位[11]。
中國科學技術協會發布的《中國科技期刊發展藍皮書(2017)》表明,中國國內SCI期刊發表的中國作者論文數量僅占全部中國作者發表SCI總量的12%,也就是說,88%的SCI論文都流失到國外。這也就是說大約36萬篇SCI論文流失到國外,粗略估算,流失的版面費就高達幾十億元。間接投入的科研費用高達數百億元。澳大利亞臥龍崗大學研究院喻海良曾經整理了10個中國作者發文超過60%的國外開放存取(OA)期刊,每篇收費至少1300美元。
SCI期刊源主要分布在美國、英國、荷蘭、德國,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荷蘭、英國、美國之外,絕大多數國家都是論文流失國,而中國的流失率名列前茅[12]。
為便于期刊工作者和科研工作者對SCI有更系統的認知,本文對SCI的起源、發展、收錄規則和影響因子的演變,及其對國內科研和期刊的發展造成的影響進行了論述,總結出以下幾條內容。
(1)對科研工作采取SCI簡單化、絕對化的評估模式已經為國內的科研工作和期刊的發展帶來了價值取向的偏離和困擾,建立較為全面的科研工作評估系統是避免SCI簡單化、絕對化的首要途徑。
(2)SCI是美國文化的產物,與美國的國情和發展息息相關,其能夠反映美國的科研發展情況,但不一定能夠作為全球的標準。事實上,歐洲一些國家也只是將其作為一個參考指標,而不是唯一標準。
(3)SCI促進了國內期刊的國際化發展,但在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投機取巧、急功近利的不健康的思想,需要有正確的政策引導期刊的發展。
(4)現行的科研工作評價體系過分依賴SCI論文量導致國內絕大多數中文科技期刊的地位被嚴重低估,致使大量的科研成果外流,而且是發表在國外水平參差不齊的科技期刊上。高質量論文的外流使得國內的科技期刊在學科建設中被嚴重弱化,危害了我國知識體系的完整和安全。
SCI、SCI期刊及影響因子本身沒有錯誤,錯誤的是我們對于它們的態度,應該鼓勵科研人員向SCI源刊投稿,但不把 SCI收錄作為評估科研工作的唯一標準,對我國社會有貢獻、得到國際同行的評價和認同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對學術類期刊、技術應用類期刊和科普類期刊需要建立不同的評價標準,應統籌規劃布局,使得期刊可以更好地為學科建設的發展做好服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