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知識產權保護啟示錄

張宏羽

習近平總書記曾強調，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保護知識產權就是保護創新。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必須更好推進知識產權保護工作。4月26日是“世界知識產權日”，記者梳理了國際上知識產權保護的歷史、現狀及國際趨勢，并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探究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國際化的路徑。

知識產權保護簡史

盡管從人類歷史的發展來看，知識產權的立法保護起步較晚，但人類對于仿冒品的思考可追溯到公元前4世紀，彼時的西方，已經出現了警示藥物制假的相關文字記載。

世界范圍內，對于知識產權的國內保護，最早是從15世紀開始的。1474年，威尼斯頒布了世界上第一部最接近現代專利制度的法律，即《發明人法規》。到了17世紀，英國頒布《壟斷法》，被公認為是資本主義國家專利法的發端，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具有現代意義的專利法。

1710年，英國頒布《安娜女王法令》，旨在保護版權，打擊侵權盜版行為。1803年，法國頒布《關于工廠、制造場和作坊法》，這是世界上第一部成文商標法。18—19世紀期間，歐洲大陸各國、美國、日本相繼實行了專利制度。

從19世紀末開始，隨著自由貿易的興盛，知識產權的國內保護已經不能滿足跨國貿易的需求，對于知識產權國際保護的呼聲日益高漲。

于是，1883年，法國、比利時等11個國家簽署了《保護工業產權巴黎公約》。在1886年，11國又共同簽訂《保護文學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這兩項條約，共同構成了全球知識產權保護體系的基礎。1893年，以這兩項條約為基礎，保護知識產權聯合國際局（BIRPI）正式成立。

1967年，BIRPI的51個成員國共同簽訂了《建立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公約》，之后，在BIRPI的基礎上，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誕生。WIPO是一個政府間組織，1974年成為聯合國組織系統中的一個專門機構。WIPO有著兩大主要目標，一是在全世界范圍內促進對知識產權的保護，二是要確保WIPO管理的各條約所建立的知識產權聯盟之間的行政合作。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知識產權的重要性愈發顯現。美、日、歐為首的發達國家為了保持自身在知識產權領域的優勢，在關貿總協定（世界貿易組織的前身）第八個回合的談判中，把知識產權保護納入談判的內容，推動形成《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TRIPS協議），旨在保護國際貿易中的知識產權。1995年，世界貿易組織（WTO）成立，TRIPS協議成為了WTO一攬子協議中的一個部分，知識產權在國際貿易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加凸顯。

記者了解到，目前，WTO已有160余個成員，WIPO已有190余個成員。隨著經濟貿易的一體化，知識產權國際保護體系日趨完善，尊重知識、崇尚科學和保護知識產權已成共識，鼓勵知識創新和保護知識產權的法律環境顯著提升。

TRIPS與后TRIPS時代

TRIPS協議是目前最重要的知識產權國際公約。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盡管在TRIPS協議產生以前，國際上已經有一大批知識產權的國際公約存在，但之前的國際公約大多數都不具備普遍性、確定性、強行性的特征。普遍性、確定性、強行性使得TRIPS協議具有了一般意義上的成文法的技術特征，使得其追求貿易的自由、透明、穩定的目標有可能達到，使得其所追求的價值有可能實現。

業內人士表示，TRIPS協議本身具有一定的缺陷。由發達國家推動達成的這項協議，把國際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要求世界貿易組織各成員國都必須遵行，實際上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身利益之上，對法的基本價值以及國際法基本原則關注度不足。在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不同的利益需求面前，TRIPS協議的平衡顯得如履薄冰。

在世界范圍內逆全球化興起及發展的大背景下，全球化的政經關系逐漸退化為區域性關系、雙邊關系甚至單邊主義。作為一個知識產權法律一體化的制度，TRIPS協議并不是僅僅代表著發達國家的利益。于是，一些發達國家從自身的利益出發，通過制定自己的標準，力圖通過雙邊或多邊協議進一步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水平。這些國家通過發揮其在知識產權上的優勢，壓縮發展中國家自身的創新和發展空間，并壓迫發展中國家開放市場，卻不接受來自這些國家的勞動密集型產品。

于是，美國、歐盟、日本另起爐灶，共同推動《反假冒貿易協定》（ACTA）的訂立。與TRIPS協議相比，ACTA在民事、刑事、邊境、國家合作和協同、信息共享、執法監督等方面制定了更為嚴格和細致的措施。一些業內人士提出了質疑，認為ACTA可能會干涉公眾對于版權材料的合理使用，從而遏制新技術的發展，對互聯網產業發展造成負面影響。此外，美國還嘗試構建新的貿易組織，通過貿易上的優惠措施而使相關國家接受“美國標準”，美墨加貿易協定（USMCA）和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就是典型案例。隨著ACTA、USMCA等的訂立，國際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已經進入了“后TRIPS時代”。

中美貿易摩擦，就是“后TRIPS時代”的焦點之一。此前的特朗普政府打響對華貿易戰，指責中國對美國企業知識產權的保護不力。中國也對于特朗普政府在知識產權方面的指責進行了回應，表示中國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努力從未停止，且在不斷完善。記者注意到，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工作取得歷史性成就。截至2020年底，國內（不含港澳臺）每萬人口發明專利擁有量達到15.8件，有效商標注冊量達到3017.3萬件，均為2012年的4倍多。核心專利、知名商標、精品版權、優質地理標志產品等持續增加。《民法典》確立了知識產權保護的重大法律原則，專利法、商標法、著作權法修改，為嚴格知識產權保護提供了有力的法律保障。中國還通過組建國家市場監管總局，重新組建國家知識產權局，實現了專利、商標、原產地地理標志、集成電路布圖設計的集中統一管理和專利、商標的綜合執法。成立了多家知識產權法院，最高人民法院掛牌成立知識產權法庭，知識產權司法保護顯著加強。

知識產權保護啟示錄

放眼寰宇，中國知識產權保護起步較晚，主要可以分為三個階段。20世紀80年代為專利保護制度初創期。1984年中國出臺了《專利法》，標志著中國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正式確立。20世紀90年代，知識產權保護標準開始向國際接軌。21世紀初，知識產權保護上升到國家層面。

中國既是發展中國家，又是創新大國。在全球愈演愈烈的雙邊、區域及跨區域知識產權合作背景下，中國應從國際、國內兩個層面統籌知識產權的全球治理。

一方面，中國應充分利用國際規則，主動融入國際主流話語體系，在國際層面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同時，要發揮大國領導作用，推動WTO框架下的TRIPS協議的改革，通過統一的知識產權制度兼顧各方的權益，實現可持續發展。在“一帶一路”知識產權保護合作中，應當采取積極主動的策略，構建更為科學、理性的知識產權制度，重視涉及傳統知識、傳統文化表達、基因資源及地理標志等領域知識產權強保護規則的構建。

另一方面，中國也要基于實際情況，完善符合我國國情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針對全面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國家知識產權局局長申長雨指出，我國的知識產權系統將綜合運用法律、行政、經濟、技術、社會治理等多種手段，從審查授權、行政執法、司法保護、仲裁調解、行業自律、公民誠信等環節完善保護體系，加強協同配合，構建大保護工作格局。與此同時，國家將推進海外知識產權糾紛應對指導體系建設，今年再布局建設10家左右海外知識產權糾紛應對指導中心地方分中心，強化海外知識產權信息服務平臺建設，為企業有效應對海外知識產權糾紛提供高水平的指導和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