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實驗技術隊伍職稱體系的改革與探索

曲 欣， 付瑤瑤， 李 霞， 梁 齊

（上海交通大學a.人力資源處；b.資產管理與實驗室處；c.物理與天文學院，上海 200240）

0 引 言

高校實驗技術人員是指在高校從事實驗教學、分析測試、技術開發(fā)、儀器設備設施的操作與維護、實驗室管理、技術管理等工作的群體，為高校的教學和科研工作提供技術支撐服務。高水平的實驗技術隊伍建設是“雙一流”高校建設一流師資隊伍的重要內容。職稱是評價實驗技術人員技術、學術水平和專業(yè)能力的重要標志。科學評價高校實驗技術人才的專業(yè)技術水平，有利于提升和調動實驗技術隊伍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力［1］。

隨著高校“211工程”“985工程”以及“雙一流”建設的持續(xù)深入推進，國家對高校科研經費投入大幅增加，一大批“高、精、尖”的儀器設備進入高校實驗室，儀器設備總量實現跨越式增長，在實驗技術隊伍體量增長的同時，對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創(chuàng)新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進一步整體提升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專業(yè)技術能力，發(fā)揮職稱評審作為人才評價的“指揮棒”作用是重要途徑之一。

1986年國家發(fā)布的《實驗技術人員職務試行條例》，設置了實驗員、助理實驗師、實驗師、高級實驗師四級職務，30多年來沿用至今。2016年起，國家各層面相繼出臺職稱改革系列文件和通知，中共中央《關于深化人才發(fā)展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率先指出改進人才評價考核方式，注重憑能力、實績和貢獻評價人才，應用型人才評價應根據職業(yè)特點突出能力和業(yè)績導向，對職稱外語和計算機應用能力考試不做統(tǒng)一要求等；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職稱制度改革的意見》提出健全職稱制度體系、完善職稱評價標準、創(chuàng)新職稱評價機制；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辦公廳《關于在部分職稱系列設置正高級職稱有關問題的通知》，明確提出在實驗技術系列增設正高級實驗師。近期人社部陸續(xù)發(fā)布了關于深化工程技術、文化博物、審計會計等支撐與管理隊伍的職稱制度改革指導意見。與此同時，深化實驗技術人員的職稱制度改革呼聲漸高。

近年來部分高校已經開始探索實驗技術人員的職稱評審辦法改革，如北京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浙江大學、同濟大學、北京師范大學等高校設立正高級實驗技術職務［2］；國內重點高校與一些普通本科院校已獲得副高級實驗技術的職稱評審權；然而，多年來，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晉升規(guī)模依然較小。以教育部直屬高校為例，2006～2018年期間（見圖1），總體來看，實驗技術人員的職稱結構規(guī)模變化不大，但2015年以后，由于隊伍體量增加的原因，實驗技術人員高級職稱者的總量略有上升趨勢，但高校實驗技術隊伍職稱晉升的比例并未有大的變化。盡管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晉升有較為迫切的需求，但其通道仍存在一定的困難，包括評價指標不夠科學或沒有獨立的評價標準、評審程序不完善等，不僅阻礙了個人發(fā)展，也不利于培育高水平的實驗技術人員隊伍。各高校在不斷爭取職稱評審權進一步下放的同時，紛紛開始主動思考、積極謀劃本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改革。

圖1 教育部直屬高校實驗技術人員職稱變化趨勢（2006—2018）

關于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評價，近年來國內已展開一些相關研究。張寬朝［3］提出重視高校實驗人員自身發(fā)展和創(chuàng)造性工作，科學設置評價條件、分類評價突出崗位創(chuàng)新；楚江亭等［4］提出，省級高校教師職稱評審存在評價機制創(chuàng)新乏力、評審結果使用弱化，監(jiān)督程序空洞等問題，提出加強分類管理創(chuàng)新評審機制、加強崗位管理有效銜接職稱聘用等建議；弋雙文［5］在構建一流科研平臺、建設一流實驗技術隊伍中提出優(yōu)化薪酬體系，健全獎懲與激勵機制，其中提到健全實驗技術人員的管理與評價體系，建立專門針對實驗技術人員的評價體系。雖然國內很多研究已經開始關注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體系，但從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建設或從職稱制度改革的角度，系統(tǒng)化、體系化、專門化的研究實驗技術隊伍職稱問題仍然不多。現圍繞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改革這一主題，對隊伍職稱評價的現狀進行分析，提出改革和探索的方向與建議。

1 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評價現狀

本文選取不同地域具有一定代表性的共計22所本科院校，包括部屬高校7所、地方高校15所，開展高校實驗技術隊伍建設的相關課題研究，以實地訪談和調查問卷的方式展開，總結高校實驗技術隊伍職稱評價存在的主要問題。

1.1 缺少頂層設計，職稱制度尚不健全

目前，高校實驗技術隊伍呈現缺乏活力與創(chuàng)新力不足的表現［6］，很重要的一方面是高校缺少對實驗技術這支隊伍的頂層設計，包括編制規(guī)劃、職稱晉升、崗位聘任、薪酬待遇與激勵機制，其中職稱晉升是關鍵。當前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制度尚不健全，具體表現為：聘任的崗位、要求、條件與所屬的職稱系列不對應等。很多高校實驗技術隊伍定位不清晰［7］，聘任在崗位的實驗人員構成復雜，除了真正的實驗技術人員，還包含實際從事科研工作的教師、教學與科研表現一般的教師或從事行政工作的管理人員等。因此職稱結構比較復雜，加之沒有明確的實驗系列職稱制度體系，所謂的實驗崗位人員或者繼續(xù)在原有體系晉升，或者不再有晉升需求；多數高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未設置到正高級，存在著較為嚴重的“副高”瓶頸效應，也影響了專業(yè)技術崗位聘任。專業(yè)技術崗位聘任與職稱關聯(lián)，正高職務對應1～4級，副高職務對應5～7級。在沒有設置正高職務的情況下，專業(yè)技術崗位聘任最高至5級。實驗技術隊伍個人發(fā)展空間受阻，無法匹配相應的薪酬待遇［8］，職業(yè)“幸福感”與“成就感”不強，建設高水平實驗技術隊伍更是無從談及。

1.2 評價指標不科學，職稱晉升標準有待完善

高校實驗技術人員的主要工作任務是在公共服務平臺、教學實驗室、科研實驗室或學科基地從事技術開發(fā)、分析測試、實驗教學、儀器維護［9］等工作。雖然部分國內高校開通了實驗技術人員的職稱晉升通道，但多以論文、項目、獲獎、經費等為導向制定指標性評價標準［10］，參考教學科研教師評價指標的傾向嚴重，脫離實驗技術隊伍工作實際。由于實驗技術人員的工作崗位性質不同，在發(fā)表學術論文、申請縱向課題、獲獎方面存在現實困難，其晉升通道實際是進一步被擠壓。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①由于歷史上實驗隊伍未能作為一支獨立的人才群體，“教輔身份”的結果就是不從隊伍本身的屬性、定位探索適合其發(fā)展的評判指標；②各類實驗室的支撐、服務、保障工作內容也難以量化，例如對實驗教學與實驗室管理的業(yè)績就缺乏可量化和可操作的指標，對實驗技術隊伍的基本崗位職責給出科學的評判存在一定難度［11］。

1.3 評審程序不完備，職稱評審機制尚未形成

目前很多高校沒有實驗技術隊伍的副高級職務評審權，有些甚至沒有中級職務的評審權，因此對實驗技術人員職稱評審問題的思考并不充分。由省市一級統(tǒng)一組織來自高校、科研院所、高職、中職甚至中小學的實驗技術人員評審不甚合理，因為不同層級學校實驗人員的工作職責差異很大，即使同為高等學校，不同學校之間的發(fā)展程度和隊伍建設差別也很大；實驗技術隊伍職稱評審未實現單列，與工程、圖書、檔案甚至衛(wèi)生等支撐或輔助崗位同臺競技；尚未形成專門的實驗技術隊伍評審委員會，評審專家對實驗技術工作不甚了解；評審形式單一，目前多以資格審查和面試答辯為主；未設立破格晉升程序，業(yè)績貢獻突出但受學歷、年限限制的優(yōu)秀人才，難以脫穎而出。

2 深化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改革探索

2.1 堅持分類發(fā)展，健全實驗技術隊伍職稱制度

持續(xù)推進高校分類發(fā)展改革，出臺專門的實驗技術隊伍建設指導意見和實驗技術隊伍職稱聘任辦法。新進的實驗人員，應按照實驗技術隊伍的要求，組織引進和晉升；現有的實驗人員，根據實際工作內容，劃分確定實驗技術崗位。定崗定編后［12］，認可教師在原有教學科研、科研、工程或管理系列聘任的職稱，今后應根據實際從事實驗技術崗位工作、按照實驗技術崗位的職稱條件和程序組織晉升。

(1)增設正高級實驗師。高級職稱分為副高級和正高級。初級職稱名稱為實驗員和助理實驗師，中級職稱名稱為實驗師，副高級職稱名稱為高級實驗師，正高級職稱名稱為正高級實驗師。我校自2015年出臺實驗系列專業(yè)技術職務聘任實施辦法，設置了研究員（實驗技術）職務，實驗系列專業(yè)技術職務分為助理實驗師、實驗師、高級實驗師和研究員（實驗技術）4級，改革實施以來，已有6位實驗技術人員成功晉升正高技術職務，職業(yè)感獲得感極大增強。

(2)健全專業(yè)技術崗位聘任制度。明確職稱和專業(yè)技術崗位等級的對應關系。正高級實驗師對應專業(yè)技術崗位1～4級，高級實驗師對應專業(yè)技術崗位5～7級，實驗師對應專業(yè)技術崗位8～10級，助理實驗師對應專業(yè)技術崗位11～12級，實驗員對應專業(yè)技術崗位13級。專業(yè)技術崗位聘任遵循總量控制原則，聘任條件既體現業(yè)績水平、又考慮工齡累計。隨著專業(yè)技術崗位等級的提升，崗位工資和津貼也做相應提高。

2.2 完善評價標準，樹立科學的評價導向

評價標準是職稱制度建立的核心，應改變現行以論文、項目、獎項為主的評價指標體系，建立真正適合實驗技術人員的評價標準。標準的制定，既考慮學校高水平實驗技術隊伍的建設目標，也考慮實際的實驗工作，以及實驗人員本身的成長，通過構建科學、合理的實驗系列職稱評價體系，激發(fā)實驗技術人員的成長動力，實現學校建設與個人發(fā)展雙贏。

(1)強調德才兼?zhèn)洌瑤煹聻橄取８鶕摇度嫔罨聲r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等系列文件精神，實驗技術人員作為高校人才隊伍組成之一，應把其思想政治素質和職業(yè)道德水平擺在首要位置。在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晉升中，強調師德師風的首要地位，對于師德師風存在明顯問題的，實行“一票否決”。嚴把學術誠信關，嚴禁學術不端行為和弄虛作假等違紀違規(guī)行為。

(2)重點評價實驗技術人員的技術能力、工作業(yè)績和實際貢獻。著重體現實驗技術人才對學校人才培養(yǎng)、科學研究、技術開發(fā)或學科發(fā)展做出的貢獻和支撐作用，對解決實際問題做出的成績。根據業(yè)務范圍和工作職責，我校將實驗技術人員分為實驗教學［13］、科研實驗室支撐、平臺公共服務、實驗室管理四類。我校制定的“實驗系列專業(yè)技術職務聘任實施辦法”，充分考慮四類實驗人員的特點設置晉升條件。鼓勵其發(fā)表實驗教學、實驗技術或實驗室管理論文；申請實驗教學、實驗技術或實驗室管理項目，力爭取得獎項、專利，制定國家、地方或行業(yè)標準等。同時，考察其實驗教學工作量及效果、儀器設備的操作維護能力及用戶評價等。滿足專業(yè)能力和工作業(yè)績要求后，可相應申報實驗系列各級職稱。

(3)進一步探索實驗技術人員職稱評審的代表作制度。代表性成果制度在學術性、原創(chuàng)性、研究屬性較強的職稱系列具備推廣條件，實驗技術系列也可試行。弱化成果載體的級別［14］，而真正注重實驗技術領域標志性成果的質量、貢獻、影響，重點考察高水平、原創(chuàng)性、創(chuàng)新性實驗技術成果的質量和應用。滿足高質量的實驗精品課程、實驗論文、實驗項目報告、研究報告、技術報告、專利、業(yè)績報告等要求、產生重要影響的，可以代表性成果方式申報實驗系列高級職稱。

2.3 優(yōu)化評審程序，創(chuàng)新實驗技術隊伍的評價機制

高校主動思考、積極探索本校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評審方案，根據實驗隊伍規(guī)模與職稱制度的建設現狀，設置科學合理的評價標準，建立系統(tǒng)公平的評審機制，以此積極向上級主管部門爭取實驗技術隊伍正高或副高評審權的下放，發(fā)揮高校自身作為用人主體在實驗技術隊伍職稱評價中的主導作用。

結合我校實驗系列職稱評審工作，提出建立或完善高校實驗技術隊伍職稱評審機制的幾點建議。①實驗技術隊伍職稱評審單列。單獨組織實驗技術隊伍評審，不納入教學科研、科研系列評審，不與支撐、教輔的其他隊伍同臺進行。②發(fā)揮實驗技術專家的評審作用。建立校內各級實驗技術職稱評審工作組或委員會，完善評審委員會的章程辦法。各級評審委員原則上由從事實驗技術工作或對實驗工作非常了解的正高職稱專家擔任。我校實驗技術隊伍職稱采用“三評三審”程序，設置“基層單位正高級職務專家評審”“國內同行專家評議”“基層單位職稱聘任工作委員會會議”“校級職稱評審會議”等環(huán)節(jié)。學校職稱聘任委員會由校學術委員會統(tǒng)一管理，基層單位各類職稱相關委員會形成章程提交學校審議備案后開展工作。國內同行專家評議，應建立分類化的同行專家標準，避免“學術型評價應用型”。③采用多種評價形式。根據不同的評審環(huán)節(jié)，采用資格審查、面試答辯、材料評議、結果審議相結合的方式。資格審查，主要考察申請人資歷等門檻條件；面試答辯，通過候選人自述、匯報、答辯的形式，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現場實驗考核，從技術能力、學術水平、綜合素養(yǎng)等全面評判其能力與貢獻；材料評議，主要應用于國內同行專家評議環(huán)節(jié)。結果審議，主要用于校級專業(yè)技術職務聘任委員會的結果復核環(huán)節(jié)。④建立破格申請程序。根據國家破“四唯”“五唯”精神，實驗技術隊伍的職稱評審應突破學歷、年限的限制，對確有突出貢獻、業(yè)務確有專長的申請者可破格申報。我校已建立了院士、院長推薦破格與本人申請破格2種破格方式，并設置相應程序予以保障。

2.4 建立激勵機制，構建實驗技術人才成長體系

打造以職稱晉升為核心，“獎勵計劃、評獎評優(yōu)、研究專項、培訓深造”四位一體的激勵機制，構建實驗技術人員成長階梯，營造人人皆可成才、人人努力成才、人人盡展其才的良好氛圍。

(1)率先啟動實驗技術隊伍“卓越獎勵計劃”。設置卓越研究員（實驗技術）崗、卓越高級實驗師崗、卓越實驗師崗，重點支持優(yōu)秀實驗技術骨干。學校為入選者提供不同額度的獎勵支持，鼓勵實驗技術人員潛心一線、不斷成長。學校目前已形成以專業(yè)技術職務聘任為核心，專業(yè)技術崗位聘任和卓越獎勵計劃為激勵抓手的實驗技術人才成長體系（見圖2）。

圖2 上海交通大學實驗技術隊伍成長體系

(2)設立“管理服務獎”。作為管理服務工作的校級最高榮譽，在支撐崗位一線選拔敬業(yè)愛崗、業(yè)務精湛、貢獻突出、起到引領示范作用的實驗技術人員典型進行重點表彰。給予獎勵支持，開展事跡宣傳，增加實驗技術隊伍的榮譽感與歸屬感。

(3)專門設立校級決策咨詢課題的實驗技術項。專提高支持額度，鼓勵實驗技術人員開展技術創(chuàng)新研究，參與實驗教學改革的課題研究，創(chuàng)新儀器設備的操作方法，設計開發(fā)新的實驗，改進實驗技術等方面的工作，從而提高其理論水平和實踐能力［15］。

(4)重視隊伍培訓［16］。組織校級年度實驗技術人員的常規(guī)培訓，創(chuàng)造條件支持、選派骨干實驗技術人員參加國內外高校、科研機構的交流合作項目，打通在職攻讀研究生學位的深造路徑。

3 結 語

在“雙一流”建設背景下，各類高校應對實驗技術隊伍的建設給予高度重視，不斷擴寬其成長的空間，以職稱改革為重要引擎，持續(xù)推進實驗技術隊伍的分類評價和發(fā)展，不斷理順隊伍的管理機制，完善職稱晉升體系。全方位構建高校實驗技術職稱體系，包括健全職稱制度層級、科學設置評價指標、完善評審程序，同時設立配套機制，目的就是使高校實驗技術人員潛心一線，為學校的教學科研工作提供有力支撐，不斷提升高校實驗技術隊伍整體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