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

許安娜

他的眼睛不大不小，卻總是炯炯有神。細眉毛，雙眼皮，眼睛眨巴眨巴的，有些頑皮，充滿了孩童的純真。正是這樣一雙眼睛，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8歲那年，我腳上長了個瘤子，需要動手術。做完手術回到病房，麻藥勁一過去，只剩下無休止的疼痛。

下午6點多的時候，奶奶和他匆匆地趕過來，他站在奶奶身后，緊緊拉著奶奶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小小的臉上眉毛緊緊皺在一起，眼睛卻亮晶晶的，蓄滿了水，仿佛下一秒就會涌出來。

“姐——”他輕輕地喊了一聲，而我因疼痛正哭得兇，沒有應他。他愣愣地，手足無措，盯著我那纏得像超大糯米團的腳，慢慢伸出了手。“別動姐姐的腳！”媽媽見狀，趕緊呵斥了一聲。他把手縮了回去，伸頭，鼓起嘴巴，長長地吹了幾口氣。“姐姐不哭，吹吹就不疼了！”他歪著頭，看著我，眼眸依舊是亮亮的，像是一汪風吹不皺的春水。我止住了哭，跟他對視著，覺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吹吹就會好？”

“就是會好！”他咧嘴笑起來，大概是見我止住了哭，眼眸中的這汪春水愈發閃亮起來。他眉毛上挑，努力踮著腳，手撐著床沿，似乎想給我打氣。

再晚一些，奶奶和他要回去了。他有些不安，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把潔白床單垂下來的部分揉得皺巴巴的，就差沒有撒潑打滾了，眸中的那汪春水開始黯淡。他不住地念叨：“我不走，我不走……”可終究還是被奶奶拉走了。

我沒有看他離開，而是扭過頭緊緊盯著窗戶。窗戶上反射出了他的身影，他伸長脖子，不住地回頭望我。他們慢慢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可那雙眼睛卻定格在我腦海里，鐫在我心里，每每想起，心中那最柔軟的地方都會被觸動……

這雙眼睛的主人是我弟弟。他靦腆內向，不善言辭，卻總用眼睛說著世上最好聽的話，在我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福建安溪縣恒興中學進取文學社，指導老師：溫培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