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片

鄭云帆

小時候，我最常吃的零食就是那酸酸甜甜的山楂片了。山楂片，甜中滲著酸，酸里透著甜，在我的記憶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跡。那時候，我還沒有一張桌子高，每逢晴朗的下午，外婆就握著我的小手，來到陽臺上，搬一張長板凳坐下來，繪聲繪色地給我講故事。我偎在外婆的懷里，外婆從一個棕色的布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山楂片，塞到我的小手里。

我輕輕撕開包裹山楂片的彩色紙，露出一小片一小片圓圓的山楂片。拿出一片，放到嘴里，哇，真甜！山楂片被我含在嘴里，慢慢地融化在舌尖。我含化一片，又拿出一片含在嘴里，吃完一包，又向外婆討一包。外婆看著我吃山楂片的樣子，笑了。

就這樣，聽著外婆講故事，看著日落，看著南來北往的行人，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夕陽慢慢地收藏起了它最后的那道光芒。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外婆的那個布口袋里的山楂片好像永遠吃不完。不過，我偶爾會看到外婆走出家門，回來的時候，手里又多了一些山楂片。

后來，我不再是那個偎在外婆懷里的小孩了，我長大了，上學了。又是一個晴朗的下午，依舊在陽臺上，我正在奮筆疾書地做功課，外婆又遞來了一包山楂片。我不再像小的時候，開開心心地接過山楂片放進嘴里，而是一把推開外婆的手。山楂片掉在了地上，弄臟了。我朝外婆吼道：“您沒看見我在做功課嗎？又酸又澀的破玩意有什么好吃的！”外婆聽了，沒有說什么，撿起地上的山楂片，朝屋里走去。我做完功課，進了屋，看到外婆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吹著沾了灰的山楂片，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她的眼角亮晶晶的，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我沒有再吃山楂片，不知是真覺得不好吃了，還是因為那次被外婆惹生氣了，又或是因為那份道不出口的歉意。

上學的日子緊張繁忙，不覺間，外婆的頭發已經全白了。一天，我們一家人收拾東西，準備搬到繁華的中心城區居住。收拾陽臺的時候，我偶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棕色布口袋，打開一看，哇，里邊還有山楂片呢！我回過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外婆，拎起那個布口袋，慢慢走到外婆身邊，坐下，從布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山楂片，塞到外婆的手里，遲疑了一下，說：“外婆，吃山楂片吧！”外婆像之前那樣慈祥地看著我，笑了，笑得那么燦爛，那么美好。她也像好多年前那樣，從棕色的布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山楂片，塞到我手里，說：“孩子，吃山楂片吧！”。

還是之前的味道，山楂片被我含在嘴里，慢慢地融化在舌尖。

在外婆懷里的日子，恰似那山楂片中夾雜著的那一絲甜蜜。

（指導老師：包亞紅）

小編點評

酸甜可口的山楂片承載了我童年的記憶。那棕色布口袋里裝著的不只是山楂片，更是外婆對“我”濃濃的愛。文章描寫了“我”在成長過程中對外婆、對山楂片態度的改變，與外婆對“我”始終不變的愛形成的山楂般酸澀的對比，而“我”在看到布口袋后邀請外婆吃山楂片的場景，又讓這段祖孫情回到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