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后人談富豪避稅心理

美國《大西洋月刊》網站6月17日文章，原題：我從小就接受諄諄教導，如何保護自己的“王朝財富”　近期，非營利機構ProPublica公布25位美國頂級富豪納稅情況的報告后，全美輿論嘩然。像貝索斯、馬斯克和巴菲特（如圖左、中、右）這樣的富豪怎么可能不向聯邦政府繳納任何所得稅？

這種震驚部分源于一個令人不安的現實：報告并未說這些人為降低稅負而作弊、撒謊或犯下什么重罪。赤裸裸的事實是，讓這些億萬富翁盡量減少納稅義務的方法和做法均有據可查，且沒有一個是非法的。更糟糕的是，這些方法和做法均司空見慣。比如，用不相關業務的虧損來抵消收入；經過精心調整，讓資產增長但不產生收入，然后用這些增長的資產借款來滿足現金需求。大多數富人不覺得這是不道德的。更有趣的問題是為什么，是什么促使這些富人想方設法不拿出哪怕一分錢？

支撐所有這些做法的是一種共同觀念，即認為政府是壞的，不能把錢交托給它。在富人看來，應該盡可能多地把錢留給自己，并（用一小部分）做慈善。

我的祖父羅伊·迪士尼與他的兄弟華特共同創立了華特迪士尼公司。他就篤信這種觀念。他決心防止政府拿走他想留給家人的錢，因此創建了跨代信托基金以逃避國稅局的監管。按照信托的設計，我在21歲時就獲得一大筆錢。而且祖父母和父母給我安排了體面、善良的人，目的是確保我不會用自己得到的財產做任何傻事。報告中提到的每一種方法和做法，都曾被這些正直的人提出過。而且，多年來，我接受了其中的許多建議。所以，這是真的：如果你能拿到我的納稅申報單，你會發現那是一個遵紀守法公民的記錄。當你像我這樣時，你會被傳授一些規矩：永遠不要花掉留給你的財產，管好它，給你的孩子留下更多，再教他們也這樣做。最后，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使用一切可能的工具，盡量讓這些錢遠離政府官僚。

我花了太長的時間來了解這些規矩，并終于洞悉它們其實是“王朝財富藍圖”。為什么我這么久才看清？問得好。打個比方，如果你是一條魚，就很難描述水，更不用說問水是否必要，是否合乎道德，以及應該是什么樣。只要沒有人對慈善、信托等進行道德挑刺，我又怎么會以為自己可以質疑那些基本原則？我沒有勇氣去走這條路。

我無所作為還有另一個原因，即“有很多錢是很爽的”。財富能讓人上癮。你擁有的越多，你需要的就越多。以前，一杯啤酒足以讓人愜意，而現在你發現，不喝到六杯根本停不下來。同樣，如果你從經濟艙升到商務艙，再升到頭等艙，你就不想再回到經濟艙。我講這些并不是為自己辯護。我的意思是，因為人性的力量強大，與之斗爭前需要先了解它。

是什么使我質疑自己被灌輸的那些信條？道德。對許多人來說，尤其是對那些深深扎根金錢文化的人來說，道德是一種縹緲而無效的麻煩——一套抽象的原則，在快節奏的生活、高效的業務運作和殘酷的競爭中不堪一擊。

ProPublica報告令人震驚的不僅僅是稅率如此之低，而且這些億萬富翁居然能心安理得。如果你的舒適要求社會按照某種方式運行，導致你的同胞中有相當比例的人總是生活在恐懼當中，擔心他們在突發狀況時能否有錢看病，或者能否有片瓦遮身，或者能否有充足的食物，那么或許問題不在于這些人，而在于你和你認為必要的、適當的和可接受的東西。▲

（作者阿比蓋爾·迪士尼，陳俊安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