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戰略演變的內在邏輯

何奇芮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戰略的演變發展是在實踐的基礎上沿著特定的理論邏輯展開前進的，其過程體現出高度的邏輯遞進性和與時俱進的新特點。始終在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正確指導，堅持和平發展的時代主題，堅持維護國家核心利益的同時深入參與全球治理，尋求建立更為有效的國際新秩序，堅持黨的核心領導，是中國外交戰略發展邏輯的基本特征。未來中國外交戰略的發展，將在既有理論邏輯的指導下繼續創新前行，實現國家治理和全球治理的現代化。

關鍵詞：改革開放 外交戰略演變 內在邏輯

歷屆領導人對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及其蘊含的外交理念都依據不同的時代背景要求進行了豐富和發展，取得的成果更是顯而易見的。目前學術界對于中國外交戰略演變的過程和基本經驗研究較多，對于其演變過程中的內在邏輯的研究成果較少，因此探析和總結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戰略演變的內在理論邏輯，深入闡釋不同領導人時期外交策略之間的邏輯繼承與發展關系，對于新時代下中國作出新的戰略抉擇和堅持理論導向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正確指導

從中國外交戰略的發展過程看，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外交戰略的日新月異是在一定的思想理論體系指導下取得的，這種理論就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

鄧小平在對外戰略上始終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通過獨立自主的調查、分析和研究，不斷根據現實條件的變化，又依據不同現實的不同情況，調整自己的外交政策，以達到滿足國家需要的目的。鄧小平這一外交思想的特點就體現著馬克思主義活的靈魂——實事求是。

作為無產階級政治家和戰略家，江澤民為中國外交理論賦予了新的時代內容。他對于鄧小平時代主題的判斷進行了新的解讀，提出了世界多極化趨勢的新判斷，創立了以互信、平等、互利、協作為核心的新安全觀等。所有這些理論和主張都豐富和發展了毛澤東、鄧小平的外交思想，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外交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

和諧世界新理念是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對新時期中國對外政策目標的新總結。它也是中國對外工作和國際關系處理的新指南。這一理念既是對新中國成立以來外交傳統的繼承創新，又是客觀分析國際形勢和我國國際地位變化后的選擇。從理論創新的學理視角來看， 中國倡導建設和諧世界，首次就國際問題、戰爭與和平、人類前途命運等重大理論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系統觀點和理論框架，超越了傳統的民族、國家甚至文化、文明視角，從而也就摒棄了現實主義冷戰思維，實現了多方面的創新與超越。

習近平外交思想貫穿著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體系結構完整，承上啟下，極大地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外交思想。習近平外交思想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實事求是地分析中國外交面臨的復雜形勢，根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客觀實際，對外交理論進行了新的時代解讀和豐富發展，這些新主張不僅是中國改革開放發展至今的新成就，還是繼承創新歷屆中央領導集體國家戰略思想在當下中國外交領域的新成果。

綜上而言，當代中國的外交價值是在不斷與時俱進的創新過程中，依據新的時代形勢和新任務，推陳出新，就其自身基本原則和原理的基礎上，通過不斷調整更新，并通過一系列特定的實現路徑，實現理論價值的不斷超越，從而服務于推進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總目標。

二、始終堅持獨立自主不結盟的外交政策

在新中國成立至今的發展歷程中，中國獨立自主不結盟的和平外交政策的內容不斷充實完善，同時，也表現出鮮明的時代性。

改革開放之初，中國剛剛擺脫文革的陣痛，自身實力不強，急需一個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尤其是周邊環境來支持國內經濟建設，為此中國領導人開始用建設和發展思維來審視國際形勢，外交上逐漸向滿足國家發展需求的不結盟外交轉變，具體表現為外交戰略必須服從并服務于國內發展的目標，展現了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國的獨立自主和平思想。

江澤民在新的時代任務要求下推動中國外交事業進一步發展。他在繼承鄧小平和平發展的時代主題基礎上，進一步指出世界多極化的合作進步趨勢，推動與世界各國在經濟、政治、文化、安全等多領域的合作，樹立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的新型安全觀，進一步擴大與世界各國的合作渠道和合作水平，加深了與世界各國的相互了解，促進了中國對外開放事業的發展。

以胡錦濤為核心的領導集體提出的和諧世界理念內涵多元，不僅包含世界各國和平相處、共同發展的理論內核，也表達了期望達到世界各國和諧共處、相互依賴的融洽狀態。和諧世界理念重視實現人類共同的政治、經濟和其他利益，并描繪了人類共同利益實現的方向和努力途徑。由此可見，構建和諧世界需要更高的標準，這超越了戰爭與和平、和平與發展的思想和觀念。

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新一代領導集體始終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堅決捍衛國家核心利益和民族尊嚴，并且劃定了和平發展條件的邊界，強調堅持不結盟、不干涉內政等原則。在堅持原則性的基礎上，還體現了主動性的特點，從以往被動應對向積極爭取主動轉變，對國際體系的參與逐步深入，積極主動參與國際事務，在全球治理問題上不斷貢獻中國智慧。

在當代中國外交中，獨立自主不結盟的外交原則在繼承中推陳出新，在創新中逐利而行，與時俱進，在形式表達上更加鮮明、恰當，在內容、內涵上也更加豐富，也使這一思想境界不斷升華，更加具有前瞻性和務實性。

三、始終堅持維護國家核心利益

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國際定位從未改變，發展利益始終是中國的國家核心利益，始終堅持維護國家核心利益是中國發展至今的信條。

鄧小平始終視發展利益為中國最現實和最長遠的國家利益，從國家利益出發，鄧小平指出了主權的不可侵犯性，針對解決國家領土爭端問題，鄧小平提出了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思想，不僅維護了國家核心利益中最重要的主權和安全，而且牢牢把握經濟發展的根本和長遠利益，兼顧國家榮譽和尊嚴。

由鄧小平開創，并被江澤民繼承的韜光養晦外交則主要關注復雜國際環境下如何繼續推動最核心的發展利益的實現，并且不傷害中國的其他利益。江澤民的國家利益觀，順應了時代的新發展，突破了西方傳統的以鄰為壑的現實主義國家利益觀，創立了具有全球意識和全球理念的國家利益界定的新價值觀念，將國家利益準則推向了世界。

胡錦濤的國家利益觀關注的是在中國崛起越來越引起大國和周邊疑慮的時候，如何維護國家安全，推動中國發展，并兼顧海外利益和國際聲望等利益。與江澤民時期相比，胡錦濤的國家利益觀在繼承其全球意識的國家利益價值理念時，貼近了同世界各國的聯系，注重國家與世界的雙向互動中維護和爭取國家利益，開創了我國外交的新局面。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的國家利益觀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為指導，以國家發展作為最核心的國家利益，謹慎處理大國和周邊國家對中國安全核心利益的威脅，同時也要兼顧越來越重要的海外利益和國際威望。習近平時期的國家利益觀更加體現出了在國際社會的有所作為。

在全球化日益繁盛的大背景下，中國的國家利益的復雜程度前所未有，在這種情況下，當代中國外交更需要在汲取歷史教訓的基礎上保持高度的理性和智慧，維護最核心的國家利益。

四、始終堅持和平發展的時代主題判斷

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是中國和平外交政策發展至今的邏輯起點，是中國外交戰略制定的基礎。經歷四代領導人的變遷，和平與發展時代主題的基本判斷沒有改變，各領導人依據不同時期的獨特性對其內涵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豐富發展。

20世紀70年代，面臨復雜嚴峻的國際國內形勢，鄧小平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客觀分析和判斷國際形勢，對國際形勢和時代主題作出了新的理解即和平與發展。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是鄧小平時期外交戰略的邏輯起點，也是中國和平外交政策發展至今的邏輯起點。他對于時代主題的分析判斷在今天也沒有過時，仍然是中國外交戰略制定的基礎。

江澤民對于時代主題的把握基于他對世界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趨勢的科學分析，基于鄧小平時代主題思想的基礎之上，他強調國際形勢基本走向并未發生根本性變化，和平與發展仍是當今時代的主題，并在世界和平、國家發展的基礎上增加了人民合作、社會進步的時代新理解，使和平發展思想開始從單純的國際形勢判斷向長期堅持的國家戰略轉變。

以胡錦濤為核心的新一代領導集體在科學發展觀的指引下，推進和升華了和平發展思想的價值取向，提出要推動世界持久和平、共同繁榮，建立公正、平等、共贏、多元的國際新秩序，將和平發展思想上升到國際層面。

面對21世紀世界正在經歷的新一輪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習近平主席及時地提出了新的時代觀和時代主題即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簡稱合作共贏時代觀，時代主題便進入了從和平與發展向合作共贏的轉換期。習近平這一新的時代觀，不在局限于國內和平與發展，依托于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主張，和平發展思想升華為謀求世界和平與各國共同發展的國家戰略和全球戰略。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習近平的合作共贏時代觀既具有指導現實的正確性，也具有引領未來的前瞻性。

中國政府越來越把和平發展由對國際形勢發展基本趨勢的判斷轉化為自己的長期國家戰略和外交戰略。十分清楚的是，當前中國和平發展戰略內涵更加豐富，不僅包括國家發展所需的外部和平環境，也包含維護世界和平、促進各國共同繁榮的新理念。

五、始終尋求建立有效的國際新秩序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國際秩序觀不斷進行重大的變遷，其中既有始終如一堅持的原則和目標，又有求索不止的創新和超越。

首先，新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內容不斷完善和豐富。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主張建立新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政治上強調國家之間交往跨越傳統意識形態和社會制度的峽谷，各國平等參與國際事務，經濟上主張國際貿易互通有無、互利共贏。江澤民時期繼承了鄧小平時期的國際秩序理念，使之在經濟、政治、文化與安全四個方面具體化，并在此基礎上增加了推動世界國際化與經濟全球化、樹立新安全觀的內容。胡錦濤提出了構建和諧世界理念，在江澤民時期基礎上添加了維護全球生態、共同保護人類家園的生態層面，在經濟、政治、文化、安全、生態五個方面對中國國際秩序觀進行了豐富和發展。黨的十八大后，習近平提出構建新興大國關系，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黨的十九大上明確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等內容，內涵更加豐富，體系更加完備。縱觀中國不同領導人時期主張的國際秩序觀，是在隨著中國參與國際事務、國際秩序構建的程度加深而不斷豐富創新的。

其次，不同時期中國參與國際秩序構建的目標不同。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主張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更多是為國內發展服務。到20世紀90年代，蘇聯解體，中國成為西方國家的下一輪攻擊目標，因此安全就成為中國國際秩序觀中的重中之重。隨著中國經濟騰飛，國家實力巨大提升，中國的國際影響力進一步擴大，中國從世界舞臺的邊緣地帶逐漸走近世界舞臺中心。因此中國在參與國際事務時越來越重視自身的國際形象，逐步承擔起一個大國的國際責任，為國際社會貢獻中國智慧，構建和諧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成為中國國際秩序觀的新內容。

再次，中國國際秩序觀的外延不斷延伸，從強調國家間合作上升為全球秩序。隨著全球化的不斷深入，國際關系從傳統政治關系、經濟關系、文化關系中跳脫出來，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程度愈來愈高的狀態。國際關系的部分準則和行為規范已經不能約束和指導某些國際問題，當下建立更加公平正義的全球治理新秩序成為各國外交戰略追求的新目標。

最后，改革開放以來，國際秩序觀的內涵和外延得到不斷的豐富和拓展。在其發展過程中，建立國際新秩序的目標呈現出公正合理的傾向。參與國際秩序的中國外交實踐從服務自身發展逐步向承擔大國責任轉變，追求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秩序。回顧歷史變遷，中國參與國際秩序不斷的完善和發展。

六、始終堅持黨的領導

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旨在走出一條與傳統大國不同的強國之路，而其根基所在便是始終不渝地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中國共產黨人從古至今，努力從“老路”和“邪路”中找到一條真正適合中國發展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中國外交的成就，正是中國共產黨人不懈努力的結果。從不結盟政策到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是中國四代領導人的積極探索和奮斗。鄧小平同志在堅持黨的領導下提出不結盟政策，成為我國獨立自主外交政策的邏輯起點，由此獨立自主和平發展道路得到一代代的傳承和認同。在世界風云變幻之際，江澤民同志審時度勢，面對諸多困難，穩固黨的領導標桿，堅持韜光待晦的方針，中國外交工作在黨的領導下穩步推進。胡錦濤同志繼承以往外交思想，提出互利共贏的國際戰略，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旗幟，堅持黨的領導，推動建設和諧世界。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將堅持黨的領導作為最核心的依據，中國就如何處理對外關系、構建國際秩序、參與全球治理等議題提出自己的方案，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在國際上不斷推進，構建新型大國關系、樹立新安全觀、全球治理觀等新內容相繼出爐，豐富和發展了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理論內涵，指明了新時代中國外交工作的方向。可見，黨的領導在中國外交中發揮著核心領導作用。正是堅持黨中央的集中統一領導，我國外交工作才能戮力同心、齊心協力戰勝各種艱難險阻，在國際上立于不敗之地。新形勢下，中國外交將更加緊密地在黨中央領導下，貫徹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理念，為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服務。

正是堅持了黨對外交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我國外交工作才能在幾十年的實踐中披荊斬棘、砥礪前行，取得不少歷史性成就，在始終維護我國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基礎上不斷推進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歷史和現實經驗說明，黨對外交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是中國外交的鮮明特色，也是中國外交能夠不斷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的根本保障，必須作為最重要的一條經驗，始終得到繼承和堅持。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戰略具有一以貫之的內在邏輯，在國際形勢判斷、理論基礎、基本原則、底線、目標追求、領導層面等既保持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外交原則的延續性，也呈現出與時俱進的新特點，體現出延續性和發展性的有機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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