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英國工黨的社會主義觀特征

王懷壯

摘要：英國工黨誕生于1900年2月，迄今已有近120年的歷史，是一個素來具有社會主義理念傳統的政黨。二戰以后主張推行溫和的改革政策，推行國有化，主張建立福利型國家。現如今，工黨主要致力于在眾多領域中為廣大中、下層階級和勞工群體謀求利益。英國工黨也是目前英國國內的兩大執政黨派之一，它與保守黨一起競爭和輪流執政的這種局面是當今世界范圍內一種典型性的兩黨制政黨制度案例。本文將重點從英國工黨的社會主義觀念這一方面分析和論述英國工黨的社會主義傳統與特征，并以“第三條道路”為例，闡述工黨現代化轉型過程中的社會主義觀點和政策理念。

關鍵詞：英國工黨 社會主義觀 第三條道路

一、英國工黨的社會主義傳統與特征

1.工黨的內部思想來源呈現多元化態勢

工黨思想來源的復雜性在全世界范圍內的社會民主政黨來看也是很少見的，而這又突出體現在工黨成立初期意識形態思想來源的多樣性。在以意識形態為鮮明特征的20世紀，英國工黨在絕大多數時間里是以社會主義為主流意識形態，這是對19世紀末之前英國社會主義傳統的繼承和發展，但是，在20世紀這一百年的發展歷程中，工黨的意識形態也在發生著一些非常曲折的變化。英國工黨呈現出思想構成多元性現象與其組織和構成上的多元性密不可分。在工黨的組織構成中，有接受了部分馬克思主義思想，理論觀點較為激進的社會民主聯盟；有同樣具有激進性但實質為改良主義的獨立工黨；有致力于“把資本主義自由傳統的民主政治和社會主義相結合，從而推動和平漸進、民主憲政以及市政社會主義的道路的費邊社。思想構成的多元性還體現在工黨內部不同思想的激烈交鋒和爭論。作為一個聯盟型政黨，英國工黨自成立以來黨內部就呈現出各種派別相互爭論和斗爭的局面，這與其組織的多元性關系緊密。甚至在英國國內有這樣一種說法：“英國國內的政治斗爭不是在工黨與保守黨之間，而是在工黨內部進行的。”由此可見，其黨內思想的多元性與不同派別思想的激烈爭論和斗爭。

2.工黨素來具有漸進式的改良主義傳統

由于“英國政治的社會基礎是如此穩固，以致不能被馬克思主義所動搖”，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主義革命和階級斗爭的理論在英國沒有被社會主義者普遍接受，英國社會主義在改良和革命、漸進與突變兩條不同的過渡道路中選擇的是漸進的改良主義。究其原因，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分析。首先，英國社會主義思想認為現存的英國資本主義國家機器不需要根本推翻和改造，費邊主義的這種認識尤其明確。在大多數英國社會主義者看來，社會制度的替代可以通過市政社會主義等途徑漸進的推進，可以由“滲透”而達到使國家機器通過社會主義政策的目的。也因此，奉行漸進的改良主義被他們視為社會制度替代的可行方式。其次，這種漸進改良主義是與其他意識形態相互交織在一起的。英國社會主義從其他多種意識形態和政治哲學中吸取了思想觀念，并與它們共同形成了一張相互連結的網絡，表征著英國政治思想的深遠傳統。包括社會主義在內的每一種意識形態都受其他意識形態和作為整體的意識形態網絡的制約，因此，單獨每一種意識形態都失去了偏激性或極端性，英國社會主義尋求在合法的憲政框架內走漸進的改良主義的道路，也是這種意識形態交織網絡的制約關系或共生關系的反映。最后，選擇漸進式的改良主義，也是英國社會主義者基于對社會變革性質的特有認識。雖然英國社會主義者也追求由社會主義最終來替代資本主義，但費邊社會主義的哲學基礎是實證主義和社會有機體的連續漸變論，是要在避免“政治革命”的同時尋求社會的變革，從這個角度來說，漸進的改良主義更適合于其社會變革的目的。

3.工黨之目標與手段的靈活實用

歐洲社會主義運動所具有的一個十分顯著的特點就是能夠不斷隨著社會的發展而及時且富有靈活性的調整指導自身的理論綱領及政策理念，這也可以說是其強大生命力的靈魂所在。作為西方資本主義發展尤其是工業革命所催生的產物，社會主義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更突出的表現為以維護社會中下層尤其是工人階層利益為目的的形態，只有當工黨的社會主義目標與工人階級的實際利益相吻合時，該社會主義才會被工黨所接受。英國工黨手段的實用性則鮮明地表現為其為實現自己的目標而靈活多變的實施具體的政策過程之中。工黨始終希望在資本主義原有體制的框架下以漸進的改良的形式實現社會主義，是一個以議會和選舉為中心的政黨，通過議會選舉而實現執政，進而貫徹自身的社會主義政策和理念是其一貫的傳統。甚至在議會斗爭中，工黨也會借助與自由黨結成同盟以擴大影響等手段來實現自己的目標，充分展現著其手段的靈活性。工黨的這種社會主義傳統，深刻影響著工黨社會主義觀的轉型。

二、從“第三條道路”看工黨社會主義觀

在“第三條道路”的指引下，布萊爾成功的帶領英國工黨贏得了1997年大選，工黨得以上臺執政，結束了長達18年的在野狀態。“第三條道路”從本質上說是希望在新自由主義和傳統社會民主主義之外另辟蹊徑，打造一種新的關于社會主義的理念。對于英國工黨在“第三條道路”時期所實現的對以往工黨的革新和超越可以從以下角度來具體分析。

首先，工黨實現了對傳統意識形態的超越，提出了更具吸引力和受眾更廣的新的社會價值觀。整個20世紀，歐洲各國都處于左與右的意識形態的針鋒相對之中，左派與右派就各自的理念、政策和價值觀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激烈的論辯與競爭。但是，不斷深入發展的全球化以及蘇聯社會主義的轟然垮臺使全球范圍內的意識形態之爭驟然降溫，左與右之間的界線愈加模糊，也正是這種左與右意識形態的模糊化使很多問題已經不能單純地通過左與右的陣線劃分來理解。與此同時，在眾多西方國家由傳統的階級政治向現代政治轉型的大背景下，他們的社會主義理念也急需尋求轉變以突破左與右的禁錮。以中左翼政黨的傳統形象自居的工黨如果想沖破窘境，就必須擁有并堅持自身特有的價值觀念，以進一步彰顯自己中左的價值理念。從工黨的實踐中可以看出，其新型社會主義觀既包含著傳統社會民主主義的公正、平等觀念，同時又肯定并吸收了新自由主義中有關市場作用的相關理論主張，以最大限度的獲取更多民眾的認同和支持。

其次，從向現代化政黨轉型的意義上分析，工黨可以說也實現了去自身階級屬性的過程，完成了工黨的現代化轉型。英國工黨最初成立的目的是維護廣大工人階級及社會中下層的權益，但在資本主義制度的生命力還遠未消失殆盡的背景下，工黨只有通過在資本主義制度框架下實現執政來達到該目的，但是工黨自身所具有的階級屬性要求使其在該制度框架下無可避免的要與其實現執政的目標產生沖突和矛盾，更使工黨的發展不得不面對一個尖銳的悖論：在資本主義民主制度下通過議會選舉的形式實現上臺執政進而更好的維護工人階級的利益與為贏得大多數人的支持以贏得議會選舉而改變工黨原有目標及綱領，引起政黨自身在理論上的轉型。事實證明，在第三條道路思想指導下的工黨，為了贏得更多民眾的認同與支持，在經過一系列改革后在競選綱領及競選流程等方面確實呈現出了同質性與專業化等趨向。也正因此，我們已經很少從新時期的工黨中發現其所具有的階級性色彩，工黨也相比以往也更多的表現為一個為了實現上臺執政而謀求在選舉中獲勝的 “選舉黨”形態。

最后，從微觀實踐層面上分析可以發現，在“第三條道路”指引下的工黨更加注重方針政策的實際可行性，在突破傳統左右色彩的掣肘基礎上采用更具實用性的手段以達成目標。在經濟政策上，通過對黨章第四條的修改放棄了公有制條款，轉而實行關于私有化的一連串舉措。在稅收政策上，工黨向社會釋放出不增加稅收及減稅的信號，嘗試通過該措施來樹立和保持自身的良好形象。在對待市場的態度上，進一步肯定了市場的作用，認為中小企業是經濟發展的發動機并加大了扶持力度。在財政計劃上，采用激進的手段并將控制通貨膨脹作為主要目的，以取代傳統的以凱恩斯主義為指導的開支計劃。在社會政策方面，首先，強調公民權利和義務的統一與對等，將個人與社會的責任加以結合；其次，通過提供就業培訓等措施鼓勵和促進民眾及失業群體的就業，由結果平等向機會平等轉變；最后，實行最低保障政策，這也是歷屆政府都必須堅持的一項政策，為缺乏工作能力的民眾提供最低限度的保障。通過這一系列的舉措，工黨在眾多的社會政策問題上與保守黨的差異愈加縮小，其自身傳統的形象特征也在推行這些政策的過程中逐漸發生著變化。

英國工黨是一個具有悠久社會主義傳統的政黨，其所一直尋求的是在對既有資本主義的漸進式改良中實現社會主義，其突出優勢是總能根據不斷變化的時代和社會形勢而革新自己的指導理論，也正因此，英國工黨表現出了強大生命力。盡管如此，由于英國工黨組織和思想構成的復雜性，其內部也存在著諸多問題，這些問題長久以來影響著工黨的政治走向。但英國工黨始終是一個社會主義政黨，其生存和發展的根基還是在于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和民眾的美好幸福未來，這也是工黨一直所秉持的社會主義理念，雖然在不同時期會或左或右發生偏差和變化，但始終不會背離該理念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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