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一家人

陸紫沂

窗外，知了興奮地奏著搖滾樂，空調機呼呼地打著呼嚕。室內，電視放著我喜愛的節目，桌上擺著冰鎮西瓜。我拿起勺子，對著瓜瓤深挖一勺，然后送入嘴中，瞬間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真是美好的夏天呢！”我一邊吃著，一邊感慨著。“吱——吱——”奶奶一手搭著椅子，一手拿著掃帚，彎著腰，在清掃桌子下的垃圾。我微微偏頭，皺了皺眉。

“嘩啦，嘩啦”，又是一陣刺耳的聲音。這噪音蓋過了電視的聲音。隨著奶奶動作幅度的加大，噪音越來越明顯。她甚至挪到了電視前，身軀雖瘦小，卻把電視擋得嚴嚴實實。

“奶奶！”我不悅地叫了聲，“你擋到電視了！”奶奶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地掃著地。

“砰！”我把手中的西瓜重重放下，桌子上的筆都被嚇得顫抖了一下，滾落下去。

“你讓開點哪！”我吼著。

“哦，你少看點電視;作業嘛，寫寫。”奶奶抬眼看我，開始了每日例行的嘮叨：“我今天五點就起來了，一直忙到現在，掃地、拖地、洗衣服，全都是我干……”

“你也不知道幫我做做。”還沒等奶奶說完，我就惟妙惟肖地學她的語氣，搶了她的話。

“那你休息去吧。”我隨意地說道，然后又重新捧起西瓜，挖了一大口塞進嘴里。奶奶佝僂著背，慢慢走開了。我望著奶奶的背影，突然覺得電視里的聲音令我煩躁不堪，嘴里的西瓜也沒了滋味，味同嚼蠟。我剛剛是不是說得太過了？剛剛那些話，是不是傷到奶奶的心了？我想到了“刀子嘴，豆腐心”這句話。是呀，我剛剛不就是在用尖刀扎奶奶的心嗎？

窗外的知了似乎在喊著：“是啊，是啊……”

我們把最差勁、最粗魯的一面留給了家人，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我曾經在一個App上看到一個問題：什么樣的人才是情商高的人？點贊數最多的答案是：即使面對最親密的人，也依然保持禮貌和耐心的人。過去我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現在想來，過去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哪！正當我愧疚、懊悔時，奶奶抱著一大摞衣服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她瘦弱的身軀似乎一陣風吹過就會倒下。我連忙站起身，從她懷里接過衣服。

這衣服還真挺重，我差點一下子沒拿穩。這時，爸爸正好牽著狗經過，于是打趣道：“喲，開始幫奶奶干活了？”

我白他一眼，回嘴道：“那可不？我哪像你，天天啥也不干。”說罷，我把衣服往他懷里一塞，吐舌道：“我們是一家人，要互幫互助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