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飯

施慧

糯米飯三個字，看上去就像個儒商，白白凈凈的糯米像個富人家的千金小姐，知書識禮，待人溫和又能描紅繡綠，把她煮成飯吃在嘴里，也是柔柔綿綿，口齒留香耐人尋味的。

首先，把糯米淘水后讓其慢慢浸透，若是能買到農家老嫗當年的新糯米，那更是有上佳的口福了。糯米既然是富家的千金，總該要些丫鬟伺候，那些花生、板栗、豌豆就是糯家的丫鬟，個個清秀飽滿，散著不同的香氣。新出的花生味甜帶點清香味，板栗買回家先要把她打入冷宮，待其皮干肉皺時，去殼，剔出板栗肉，這時的板栗甜味翻倍，透出一股成熟的女人味。

盆中加上半盆水，點上火，把丫鬟們捉下水，水沸騰時，著了紅黃綠裙的女子們，少了矜持，隨著“吱吱”的節奏竟然瘋狂勁舞，待她們跳得精疲力竭，疲軟發脹時，悄悄移開火爐，放入白瓷碗中讓她們暫且休息。

割上的半斤皮薄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切成小方塊，個人口味會入同等數量的風干肉與五花肉相伴，把倆兄弟于鍋中煎成滋滋作響、皮金黃肉消瘦時，擱上小姐和丫鬟翻炒數遍，等汁收干，鍋底沾著些許焦黃，灑上幾滴生抽，糯米忽而如見了暗戀的少年郎，頓時通體羞成了酡紅色，此時熄火，把其請入電飯煲中。

糯家小姐也是難侍候的，加水就成了技術活，多了，小姐來個葛優癱，就會少了嚼勁，水少了，小姐脾氣剛性十足又會磣著牙。我是加水剛覆蓋米小半指左右，然后，按下煮飯鍵，這時候你可以看看電視看看書或為花澆澆水，等電飯煲的召喚。

等上十來分鐘，糯米和臘肉的香味就飄滿了整個屋子，掲開蓋子，熬成了婦人的糯家小姐，體型已是富態之體，白凈的小臉蛋漸顯淡啡色，陪嫁的丫鬟也褪了少女的青澀，紅潤的臉蛋也呈現出蒼白，板栗倒好，皺紋消去，肉質白嫩豐滿，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肥肉與糯米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卿卿我我，飯粒上透著一層羞澀的油光，一口下去，滿嘴的甜糯帶點粘性一下子把舌頭緊緊纏繞。

這邊廂，使女侍臣般的小吃也在左右兩旁立著，如白的酸蘿卜皮在左側，紅的酒浮辣子在右側，青翠的葉子菜放中間，再來碗甜酒枸杞湯圓，邀上幾好友，你說我笑，看糯米飯在鍋中一寸一寸地減少，那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選自“安仁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