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的愛人

老大，你跑到哪里去了？

老大，你什么時候回來？

老大，你不要我了嗎……

小艾又打架了。那天它去河邊跑步，遇到從小就跟它玩的另一只牛頭——肖邦。倆月不見，人家興高采烈地迎上來，小艾上去就把人家撂倒在地。肖邦還當它像以前一樣逗著玩，仰起頭張開嘴。不料小艾這次見它反抗就真咬??！咬住對方的腮幫子不松口。肖邦兩爪亂撓，嗷嗷直叫，肖邦主人急得聲音都變了。我跟著小艾轉半天，吼它拍它都沒用，只好換個柔和的語氣勸它松口。趁它嘴巴稍稍松勁，把它項圈猛地往后一拉，總算給它們分開了?；丶衣飞蠚夥蘸脤擂危乙辉俚狼福ぐ畹闹魅艘补首鬏p松。兩只狗半邊臉都被血抹花了，另半邊被土蹭得灰乎乎的，讓人想笑，又笑不出來。

那是我把它從朋友家帶回來的第三天——我又離開北京一個月。

還沒回來的時候，朋友在電話里開玩笑說，小艾好像現在覺得“反正老大不要我了，我就好好跟著他倆過吧”。小艾一向很識時務，我了解它在別人家里的那種乖巧討喜，可是我聽到這話，還是心酸得很。

在我離開的這一個月，我曾為和某個人斷了僅僅幾天的聯絡而寢食難安，那時候我不得不每天去不同的城市、見不同的朋友來抑制心頭的忐忑。我不敢想象小艾在我“消失”的日子里，經歷著怎樣難熬的牽掛、惶恐和猜測。

如果它能說話，它會說些什么？

老大，你跑到哪里去了？

老大，你什么時候回來？

老大，你不要我了嗎……

我去接它那天，門一打開，它就像瘋了一樣飛起吻我的臉，站起來抱住我，又把玩具叼到我面前，跑前跑后，歡喜得不知該怎么好。跟它膩了一會兒后，我開始和朋友交談。它也慢慢冷靜下來，很認真地盯著我們看，很用力地想要聽懂我們在聊些什么?！八莵斫游业膯?？”——它一定在這么想，語言不通真是一件要命的事。

隨后我們開始整理它的東西，這個它能看明白。它開始拼命搖尾巴，歡快地往門口方向挪，等不及要走的樣子。我和朋友想起別的事又停下來聊，它就索性趴在了門墊子上，一副“我就在這兒死等”的架勢。

回家當天家里就來了客人，在客廳住了兩個晚上，和小艾同睡沙發。好不容易回到家卻是和別人一起睡，小艾明顯有些茫然。那兩天出去散步的時候小艾就有點暴躁，見人見狗都不順眼，牽引繩幾乎要把我的手指擰成麻花。

緊接著它的生日到了，朋友在家準備了烤肉派對，我們又把它帶了過去。慶生那天小艾情緒不高，除了吃肉，一直若有所思。甚至一反平日見了鏡頭就擺Pose的常態，有人拿相機對著它，它就把臉扭一邊去。大家開玩笑說，它肯定在琢磨我是不是又不要它了，可我想這也許并不是個笑話。

第二天就發生了打架事件。因為是玩得比較熟悉的狗狗，而且又是同一品種勢均力敵，才沒刻意讓它們保持距離，沒想到就血戰起來。這要是其他的狗狗……想起來都后怕！

回家以后，我拿溫熱的毛巾給它擦干凈血跡和灰塵。它跟在我腳邊寸步不離，唯恐我離開它的視線。我蹲下來摸摸它的腦袋，摟住它說：“對不起小艾，老大最喜歡你了，不會不要你的！”真希望它能聽懂這些話，至少下次不得不短暫分開的時候，它可以不再這么擔心。

羅

昵稱“大仙女”，活動與演出策劃人，前星光現場演藝總監、知名詞人（歌詞代表作包括金海心《陽光下的星星》、《Lolita》、《右手戒指》等）。以文字工作為樂的同時，篤信物種之間宇宙語言的存在，甚至認為對溝通造成最大障礙的也許就是人們對文字的過度依賴。熱愛自然，深愛動物，曾在2008年汶川地震后第一時間趕赴災區參與流浪動物救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