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開清華大門的清潔工

佟雨航

90后的四川女孩鄧軒，是重慶一所藝術培訓學校的清潔工，在去年的全國美術專業考試中，她考出了556分的高分，被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油畫系錄取。據說，在重慶歷年參加考試的成千上萬名藝術考生中，能通過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專業考試的每年不過五六人。而鄧軒，一個僅僅初中畢業的清潔工，憑著頑強的毅力和加倍的努力，卻能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競爭中“過五關斬六將”，成為其中的佼佼者，不能不令人嘆服和欽佩。

封存夢想，當上清潔工

鄧軒是四川廣安人，從小就特別喜歡畫畫。她兩三歲時，就時常癡癡地對著貼在墻上的年畫，一看就是一兩個小時。父親看鄧軒如此癡迷畫畫，便買來彩筆和畫本，供她畫畫。鄧軒5歲時，父親送她去鎮上的少兒繪畫班學習。在繪畫班，鄧軒如魚得水，在畫紙上畫太陽、畫小溪、畫青草地、畫房子、畫小人，一幅幅色彩斑斕，惟妙惟肖。老師夸她有繪畫天賦，父親說等她長大后，一定送她去美術學院學畫畫。可天有不測風云，在鄧軒6歲時，父親患上了尿毒癥，每月8次的透析費用，掏光了家里的積蓄。最終，父親也沒能逃脫尿毒癥的魔掌，沒兩年便撒手人寰了，還欠下了一筆巨額債務。父親去世后，家里的境況一落千丈，母親沒有能力再給她買畫筆和畫紙，也不再送她去繪畫班學習了。鄧軒畫畫的夢想就此擱淺。但鄧軒并沒有就此放棄自己的夢想，她想，自己還可以通過考美術學院實現自己的夢想，但母親費盡心力才勉勉強強供她讀完初中，便因為貧窮再也供不起她讀下去了。鄧軒想通過考美術學院實現夢想的路，也被貧窮切斷了。但鄧軒依然沒有放棄，她暫時把自己的夢想封存了起來。

輟學后，鄧軒從四川老家獨自來到重慶打工，她一方面想多掙點錢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一方面想尋找到一條可以實現夢想的路徑。鄧軒在重慶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沙坪壩一家路邊小吃店當服務員，之所以選擇在這里打工，是因為小吃店的對面就是重慶南方藝術培訓學校。每天清晨，三三兩兩背著畫板的大學生從小吃店前經過，鄧軒望著他們，心里既羨慕又幻想：“如果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在學校里學畫畫該有多好啊！”有時，藝術學校的老師也會來到店里吃東西，鄧軒慢慢地就和他們熟絡了。一次，幾個老師一邊吃東西一邊閑聊說到學校缺一個清潔工，這時正在一旁洗碗的鄧軒忙跑過來問：“老師，您看我去行嗎？”

拾起夢想，重新起航

就這樣，鄧軒成了重慶南方藝術培訓學校的一名清潔工，學校包吃包住，每個月工資1800元。盡管薪酬微薄，但鄧軒感到很滿足，畢竟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不久，藝術學校的老師們便發現，這個個頭不高的清潔工小妹，似乎對畫畫很感興趣。因為有好幾個老師看到，鄧軒經常拿著掃帚偷偷躲在教室外聽課，當學生們放學后，她撿起丟棄在地上的廢畫紙，用橡皮一張張地擦干凈，然后躲在寢室里悄悄畫了起來。

看過鄧軒畫的老師都說：“這娃兒畫得真不錯，看樣子，不像一點兒功底都沒有的。”后來這事就傳到了藝術學校朱校長的耳朵里，朱校長出于好奇找到了鄧軒，在鄧軒不大的寢室里，朱校長看到了堆砌的厚厚一疊畫紙。朱校長看過鄧軒的畫后，給出很高的評價：“干練的畫風，大膽的用筆，很難想象出自一個清潔工之手！”從那以后，朱校長特批鄧軒為藝術學校的“編外學生”，她只要做完學校里的清潔工作，可以到任何一間教室悄悄地插班“蹭”課。從此，鄧軒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白天工作，打掃學校衛生，晚上趁學生放學，她就獨自在教室里畫畫。漸漸地，學校里的老師都被她的求學精神所感動，無償為她提供繪畫輔導。自此，鄧軒的繪畫技藝精進，但困難也隨之而來，繪畫需要消耗大量的筆墨紙張，鄧軒每個月1800元的收入，給母親寄去一大部分，剩余的便有些捉襟見肘。不過，這難不倒堅強能干的鄧軒，她看到校園里、街道上，到處都扔著礦泉水瓶、廢紙箱，她想到了一個掙外快的好主意：撿礦泉水瓶、廢紙箱賣錢買畫筆、顏料和畫紙。于是，當不畫畫不做清潔工作時，撿塑料瓶就成了鄧軒的業余生活。鄧軒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一天24小時，被她一段段拆分開來：8小時工作、9小時畫畫，2小時撿廢品，只留5小時睡覺。

夢想成真，考進清華

其實，在鄧軒的心中，畫畫的夢想從來就沒有熄滅過，只不過被她暫時封存了起來，等待時機啟封。這個時機終于等來了，鄧軒想通過參加高考考進清華美院，實現她畫畫的人生夢想。鄧軒說，這么多年，她一直在努力，在為這個夢想奮斗著，拼搏著，一點點地積蓄著力量。

以鄧軒現在的繪畫專業能力，通過清華美院的專業課考試并不難。難的是，考清華美院不光專業課考試要過關，文化課考試同樣也要達標才行。而鄧軒只念到初中畢業，沒有讀過高中，要想通過文化課考試，著實需要下一番苦功夫。鄧軒覺得自己能行，她一邊工作一邊開始惡補高中課程，每天都學習到凌晨一兩點鐘才睡下。翌日清晨5點，同寢的員工還在睡夢中，鄧軒又準時從被窩里爬起來，從枕頭下拿出英語課本，輕手輕腳地走出寢室，開始復習英語。感念于鄧軒對夢想的執著，藝術學校的殷老師與其他幾名老師，分別負責不同的科目，接力為鄧軒義務輔導。

功夫不負有心人。鄧軒終于在全國高等院校美術專業的考試中，成功贏得了一張跨入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大門的“通行證”。鄧軒在收到清華美院寄來的錄取通知書的同時，也收到了清華美院匯來的一萬元獎學金。考慮到鄧軒家里的實際情況，南方藝術培訓學校做出承諾，負擔鄧軒考取清華美院后的所有學業費用。

“只要堅信心中的夢想，我們就會與眾不同。”這是鄧軒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是鄧軒追求夢想的真實寫照。鄧軒，一個做著清潔工工作的打工妹，卻敢于做著一個遙不可及的清華美院夢。最難能可貴的是，她憑著頑強的毅力堅持了下來，憑著加倍的努力一步步靠近，并最終實現了夢想。鄧軒的故事告訴我們，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一個人，只要心中懷有夢想，并為之堅守，為之奮斗，哪怕她只是一個清潔工，也會夢想成真，也會有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編輯/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