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楓賣馬

任金義 鐘鑫

我說的是，烏云遮月天未明，

新四軍宿營地寂靜無聲。

初春的天氣還有點冷，

有一人悄悄進了馬棚，

馬棚里牽出一匹棗紅馬，

東張西望左顧右盼腳步輕。

只見他，腳踩馬鐙要上馬，

猛然間一聲吆喝震夜空，

（白）“抓賊啊！”

一聲喊，把夢中的戰士全驚醒，

一個個顧不得穿鞋往外沖。

牽馬人想走沒走掉，

被戰士們圍得不透風。

最前邊，是警衛連長王二勝，

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哼！偷東西你也得掂掂輕和重，

你可知這是俺露宿的軍營。

（白）捆起來！”

戰士們呼啦啦上前要行動，

牽馬人不卑不亢挺起了胸：

（白）“二勝，胡來！”

眾戰士聞聽吃一驚，

牽馬的原來是師長彭雪楓。

王二勝結結巴巴說了話：

“彭、彭師長，你、你半夜牽馬為哪宗？”

彭師長說：“山下鎮上逢廟會，

我要趕廟會兜兜風。”

（白）“彭師長，你是去賣馬吧？”

“對，我是去賣馬！”

“彭師長，這幾天你就嚷著要賣馬，

大伙勸你你不聽。

你的腿傷還沒好，

沒有馬騎怎能行？”

（白）“對！這馬不能賣！”

“不能賣！”

戰士們一旁齊聲喊，

彭師長兩眼淚水涌：

“同志們，這匹馬戰場上救過我的命，

賣掉它我比你們更心疼。

可眼下日寇的鐵壁合圍滅絕人性，

根據地缺糧少藥困難重重。

戰士們面黃肌瘦腿浮腫，

傷病員身上的傷口已化膿。

賣掉馬救救急走出困境，

這匹馬也算為抗日救國立了功。”

二勝說：“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將軍無馬戰場怎馳騁？

這件事你問問戰士們可答應？”

（白）“不答應！”

戰士們齊刷刷擋在路當中。

彭雪楓一見板起面孔，

“我的命令誰敢不聽。

賣馬的決心已下定，

再敢阻攔軍法不容。”

無奈何戰士們閃開一條路，

眼望著彭師長脈脈含情。

彭師長翻身上了馬，

王二勝伸手拽住馬韁繩。

（白）“二勝，你還想干啥？”

“彭師長，你要賣馬俺不再攔，

俺得給你當隨從。

廟會上五色雜人啥都有，

你身邊怎能沒衛兵？”

彭師長說聲“好好好，

廟會上你可不能瞎起哄。”

二勝說：“師長你放心吧，

你讓俺上西俺決不上東。”

兩個人下山趕廟會，

王二勝心里的算盤打得精：

哼！俺今天當一回攪屎棍，

我讓你這馬賣不成。

到廟會彭師長牽馬高聲喊，

（白）“誰買馬？”

聲音洪亮賽洪鐘。

一聲喊驚動了趕會的眾百姓，

呼啦啦將馬圍了好幾層。

這個說：“這匹戰馬好威猛，

擺鬃搖尾賽火龍。”

那個講：“四個蹄子多周正，

跑起來肯定一陣風。”

趕會的評頭論足在相馬，

王二勝橫眉瞪眼臉鐵青。

心里說：誰要敢買這匹馬，

我噴他一臉唾沫星。

彭師長又喊，“誰買馬？”

“誰敢買？”

王二勝不由地喊出了聲。

（白）“二勝，你喊啥？”

（白）“我？師長！

我是說這馬性子橫，

撒開蹄子像發瘋。

咱不能為了用錢急賣馬，

馬的短處得說明。

買馬人如果不知馬的秉性，

摔傷摔殘怎能行？

哎！老少爺們都看清，

這匹馬可是惹禍精。

誰要是買去這匹馬，

一天到晚不安寧。”

王二勝亮開嗓門高聲喊，

彭師長氣得頭發懵。

心里說：王二勝啊王二勝，

我真想把你的耳朵擰。

你這是幫我來賣馬嗎？

簡直是搗亂戳窟窿。

彭師長正要發脾氣，

猛然間，人群中閃出一位老翁：

（白）“這馬我買啦。”

（白）“你？”

王二勝聞聽猛一愣，

見一位老者笑盈盈。

這老者，年齡將近70歲，

鶴發童顏像棵不老松。

（白）老者問，“這馬多少錢賣呀？”

（白）彭師長說：“200塊大洋。”

老者說：“200塊，我買啦。”

“啥？”二勝他，鼻子一聳眼一瞪，

“200塊？這馬你買得怪輕松。

這是一匹火龍駒，

600塊大洋，少一分你也買不成。”

老者問：“小伙子你是哪一位？

漫天要價可不行？”

二勝說：“俺倆本是親哥倆，

這是我的大長兄。

來時家里人有交待，

這價錢，我說行來才能行。

你要嫌貴你別買，

說實話，賣這馬俺全家都心疼。”

老者說：“600塊大洋不能少？”

“不能少，就像木板釘鋼釘。”

（白）“好！600塊就600塊，我買啦。”

“啊？”二勝一見沒退路啦，

他帶著哭腔問老翁：

“老先生，你為啥非要買俺的馬？”

老者說：“買馬為了送英雄。”

二勝問：“英雄他是哪一位？”

老者說：“新四軍的師長彭雪楓。”

二勝喜得猛一蹦：

“咦，你真是俺的大救星。

這位就是彭師長，

身經百戰、馳騁疆場、就像雄鷹傲蒼穹。”

老者他上前握住彭師長的手：

“我是印尼的華僑趙大松。

現如今小日本燒殺搶掠野蠻成性，

侵我中華滅我種族血雨腥風。

海外的華僑心如刀絞多悲痛，

節衣縮食捐物捐款眾志成城。

我漂洋過海幾萬里，

為送捐款走一程。

新四軍敵后抗戰多英勇，

也早知彭師長你的大名。

來捐款順便送份見面禮，

沒想到廟會上相見喜相逢。”

彭師長心中更激動，

一腔熱血往上涌：

“大伯啊，只要咱炎黃子孫風雨同舟患難與共，

就能讓小日本丟盔棄甲抱頭鼠竄回東瀛。”

這就是彭雪楓賣馬一小段，

下一回咱再唱彭師長橫戈躍馬上戰場，

殺敵如同刀切蔥。

點評：

中國共產黨帶領著億萬中國人民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經歷了整整100年。之所以說我們的黨偉大，正是因為從開始到現在有千千萬萬的革命前輩，懷揣著矢志不渝的崇高理想和追求，且為之奮斗。有的時候，這種思想不一定體現在什么重要決策上，往往是在一些小的事情上更顯大胸懷。有的人做的事情偉大，可卻任勞任怨，踏踏實實，甚至一生連個姓名都沒有機會留下，往往這種無名方能彰顯出一名共產黨員的本色。也有的人，將共產黨員的思想付諸于平常的行動中，點點滴滴中養成一種習慣，真正做到了表里如一，從思想上、從根本上入黨了。欣逢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我們的廣大曲藝工作者應該響應號召，緊跟時代步伐，發揮自身特長，勇于承擔歌頌先進人物、先進事跡的責任，積極挖掘、宣傳典型人物，傳承紅色基因，發揚革命傳統，用曲藝講好中國故事，講好紅色故事，才不愧于這個偉大的時代！

這段快板書就是一篇非常好的作品。首先，作者抓住了彭師長和二勝這兩個典型人物，不論是對二人的思想變化和語言的描寫，還是對兩個人站在不同角度考慮問題的矛盾沖突上的描寫，都將人物表現得活靈活現，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其次，故事情節曲折緊湊，扣人心弦。快板書關鍵突出在一個“書”字上，人物、矛盾和故事才是“書”的核心所在。可是反映現實主題的作品往往不容易寫，既不能離奇古怪，又不能平淡無味。這篇快板書里幾個點找得都非常好，從“馬棚鬧賊”，再到“二勝搗亂”，而后“神秘老翁”的出現，絲毫沒有“硬山擱檁”的牽強感，且都能將讀者注意力緊緊抓住。

好的文藝作品不僅能吸引讀者，更應該給演員留出廣闊的表演空間。這段快板書從生動的人物和曲折的故事情節都大有文章可做，將來呈現氍毹之時，希望演員一定要深挖潛臺詞，認真剖析人物性格，精細編排舞臺定位，巧妙運用表演技巧，我相信這篇作品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

（點評人：中國曲協快板藝委會委員 張楠）

（責任編輯/鄧科）